第五章：凄猿兩三聲第29節(jié)-煙消2

　　第29節(jié)、滅村戰(zhàn)：煙消云未散2

　　深秋已過，漸近寒冬，十月二十五。

　　寒風中，江中府晨曦初露。

　　“你們這幾個學生士子，怎敢又來無理取鬧，還撞擊冤鼓。

　　你們莫說俺沒有提醒你等快快走了，莫要胡鬧，一會府里簽押房追究下來，你等雖有功名在身也吃罪不起。

　　來來來！你們看看這邸報公告欄。今日府衙呈京郡邸報上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讀給你等聽聽：

　　江中府、重華鎮(zhèn)治下村寨，符水與烏丸二村寨。

　　今秋十月，因常年累積之藥田、山地爭執(zhí)，引發(fā)二村械斗，互有死傷。兩村齊報重華鎮(zhèn)衙，雖是大雪封山，但江中府重華鎮(zhèn)主薄李富政、候補文林郎霍永守等地方官吏鄉(xiāng)紳仍及時派遣里正衙役先行調(diào)解，并稟報府衙，迅疾調(diào)集三鎮(zhèn)兵馬，預以前往彈壓，后途中聞里正及二村來報，經(jīng)里正調(diào)解二村已停止械斗…….

　　三日后符水村秋慶，不慎失火，火勢猛烈，風助火勢三日不絕，雖經(jīng)多方搶救，然一村皆焚。

　　現(xiàn)已將符水村幸存災民安置于荷葉烏丸二村寨，災民普遍得到救助，情緒穩(wěn)定，眾人皆感念皇恩浩蕩。

　　然二村寨前期挑起械斗之人中，畏懼逃避官府處罰，因此伙同部分不法之徒，妖言惑眾，趁災鬧事，四處誣告，造謠生事，繼而鋌而走險，搶奪救濟錢糧，欲行不軌之企圖。

　　經(jīng)重華鎮(zhèn)衙役和府軍撲拿，已當場正法人員二十三人，計有首惡百草山巨盜“三兇”巴葉、門松、程鐵環(huán)及徒眾花鐵、嚴二道、劉闖……等，另發(fā)海捕文書緝拿潛逃的以下為首之人共計十一人：霍永武、霍青云、熊六、…….等。你等學子在看看這后面附的畫押，有符水村的、有烏丸村的、還有重華鎮(zhèn)的一干人等姓名及手印印記?！?p>　　一個蒼頭衙役用長長的煙袋指點著江中府邸報公告欄，對著幾個書生打扮模樣的士子嘟嘟嚷嚷道。

　　一個身材挺拔清秀的青年學子，走上前去一躬到底，說道：

　　“老伯，這幾日多有得罪。煩勞通告一二，小生霍清蓮乃符水村人氏，我等幾人皆重華鎮(zhèn)學子，此次符水村遭此大難巨冤，我們想求見州府大人江中府姚府尊，一述冤情，但求見無門，只得敲擊這府衙的冤鼓，還請老伯通報一二?！?p>　　江中府姚府尊為官素有清名，士林出生，故對士林子弟甚是照顧，且愛護有加。因此，即使遠在京師中奇城只要提姚府尊姚孟廣的大名，士林上下都會稱贊一聲“賢”。并把他與“求賢若渴龍泉焦”的焦祿太守等同齊名，稱其為“禮賢下士江中姚”。

　　今天姚府尊一點也不想禮賢下士，門外的士子已經(jīng)求見五天，他都避而不見，不是不想見，而是不能見。

　　符水村械斗與火災情況他早有耳聞，但重華鎮(zhèn)的結(jié)案陳文遲遲沒有報送上來，因此具體原委并不清楚。

　　十日前，自己的頂頭上司主管姜水行省的趙通判寄來一紙文書，讓他覺得此事大有蹊蹺，對于自己上級長官，身為下屬的姚府尊是敬畏有加的，但小小一個山村械斗竟然驚動了行省的趙大人，而且還親筆手書加以問詢。

　　雖字里行間并未有任何明顯提點，但字斟句酌的行文中，讓老于刀筆的姚府尊依然明白趙通判大人希望按重華鎮(zhèn)提交的文書，由府衙簽章直報郡府京師即可，另趙大人還專門叮囑，該事件應(yīng)盡快平息，對挑事者應(yīng)嚴加控制和羈押，讓此事盡快了解。

　　今日文書經(jīng)重華鎮(zhèn)上報，雖迫于上命直接簽發(fā)了，但細讀行文后，更感此事蹊蹺。

　　姚府尊姚孟廣于是決定見見這幾個士子。而州府憲司衙門上報的已經(jīng)緝拿住的霍青云幾個案犯，就把他們烙印發(fā)配去打狗城充軍吧，殺頭就免了，也算是為后代積一份陰德。

　　至于那潛藏在鏢局霍六家的逃犯霍永武只要沒人舉報，就讓憲司衙門他們那幫手下睜只眼閉只眼吧，一個老匹夫也鬧騰不出啥花樣來。

　　腳步聲傳來，幾個年輕士子規(guī)規(guī)矩矩地跟隨在管家身后緩步進來，姚府尊姚孟廣笑瞇瞇招呼著大家落座，幾個士子皆受寵若驚的連忙鞠躬作揖，唯有一個清秀挺拔的士子不卑不亢的拱手落座。姚府尊逐一詢問每個士子的情況，士子們紛紛作答。

　　待得那姓霍的年輕士子開口而言，姚府尊聞聽頓生好感，該生言辭，聲如振玉，清脆清晰，言辭侃侃間，不疾不徐，不急不躁。

　　問則有答，雖家逢巨變，但心性沉穩(wěn)，對答得體，其悲而有節(jié)，哀而不傷的大家之態(tài)，絕對是來自天成。

　　此子若加以后天切磋磨礪，一旦風云際會，必為人間龍鳳。識人有道的姚府尊姚孟廣在心中暗暗贊許，心中突然靈光一閃，隱隱間有了一個更深的打算。

　　滿心失望的走出江中府衙偏門，霍清蓮和幾個重華鎮(zhèn)的同窗面面相覷。沒想到姚府尊姚大人如此親切隨和，不斷安慰眾人，特別是對霍清蓮安慰有加，姚府尊言道，此案經(jīng)姜水郡府合議，已為鐵案，不容置疑。

　　凡無故取鬧者，輕者監(jiān)押，重者以通匪謀逆論。對他們來江中府準備去行省會試的學子，若不聽從府衙勸誡，行省則會取消今冬明春的應(yīng)試資格。聞聽此言，其他幾個重華的同窗紛紛臉色陡變，兩股戰(zhàn)戰(zhàn)幾欲先走。

　　姚府尊寬慰大家，江中府考慮到重華諸學子地處偏遠，求學不易，因此并未上報行省，大家無需多慮，只需一心一意，好好準備春闈之試。

　　隨后，將符水村的霍清蓮留下，單獨交談了半柱香的時刻，并將自己的一套筆墨相贈。

　　幾位同鄉(xiāng)學子看到滿腹心事的霍清蓮一臉沉重的走在前面，也提不起詢問的勇氣，只有隨著他身后，在落葉蕭蕭的刺骨寒風中，走向遠處借住的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