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館主召見2
館主華岳正待開口詢問,突然,一個急匆匆的身影從堂屋屏風后沖了出來,高亢、響亮的聲音充滿廳堂:
“老南,那個我爹撿回來的姓霍的小子真的能給大虎剪毛喂食,鐵牛他們吹牛吧,那小子人在哪里?我盤問盤問他,是不是用了啥妖法!”
只覺眼前一個黑影出現(xiàn),霍小經(jīng)還沒來得及抬頭,就感到自己的雙肩被人牢牢地抓住,接著耳邊響起粗魯?shù)暮艚泻鸵魂嚨靡獾拇笮β暎?p> “你,就是那姓霍的小子,玉郎和鐵牛這些小子們,他們串通好了來耍我,就憑你這身板,大虎還不一掌拍死你。哈哈,和閻玉郎這個賭我是贏定了,咦,四姐,你也在這里啊?!?p> “宗寶,把人放開,你沒看見爹娘都在這兒嗎,乖,聽四姐的話?!?p> 四小姐華香兒快步走到霍小經(jīng)和少年的身邊,把少年連拖帶拽的拉到華管家身邊坐下。
揉了下微痛的肩胛,霍小經(jīng)抬頭看向這個叫宗寶的少年,少年身材高大健壯,比霍小經(jīng)足足高出兩個頭,活脫脫的一個壯漢身板,他瘦弱的身軀與少年相比差得天上地下,簡直是小猴與牛犢子的區(qū)別。
細看相貌,少年雖五官俊秀,卻依然面帶奶氣,仍還是一個兒童模樣,看樣子年齡應該比自己還要小一兩歲。
的確,霍小經(jīng)的猜測八九不離十,這少年正是華府的掌中寶貝,館主華岳的獨子華宗寶,今年開春虛歲剛滿十一歲,個子雖長得高大健壯,年齡卻比霍小經(jīng)仍小一歲多點。
小宗寶自小生于富裕家庭,又是獨子,難免持寵而嬌,有些驕橫跋扈。由于生于武術世家,耳聞目睹之際,其嗜武如命,煉起功夫來如醉如癡,異常投入,絕不嬌氣懈怠。
一旦演武比拼,他更是好強爭勝、猛沖猛打的勁頭比父親華岳還勝三分,在小一輩的人中,被稱為“華武顛”。
華宗寶不喜歡讀書,但對習武卻喜愛異常。在父親的親傳指點下,他雖年齡尚小,卻已將家傳滾蟒棍法,小鉆鐵拳和連環(huán)崩腿三門技藝錘煉得爐火純青。
更由于他天生神力,動起手來尋常三五個漢子莫能力敵,因此,也養(yǎng)成了他自恃勇武,目空一切的性格。
昨日回家路上,被父親安排到城外三仙觀給傳授內(nèi)功的恩師請安,哪知卻被師兄弟留下徹夜瘋玩。
今日晌午趕回家,在后院大門遇到閻三叔的兒子閻玉郎和鐵牛等幾個玩伴,一看見他,閻玉郎就火急火燎的高聲大叫著告訴他,有人敢摸大虎,還能給大虎洗澡剃毛。
宗寶自然是不相信,但閻玉郎賭咒發(fā)誓說是真的,一眾玩伴也紛紛點頭。于是,宗寶和閻玉郎二人打賭,一群孩子就陪著他一同跑向后院東北角的狗舍一看究竟。
距離大虎幾丈遠,華宗寶就看見趴在樹下石盆旁休息的大虎,從原來骯臟不堪已經(jīng)變得干干凈凈、精神抖擻。
眾小孩還想靠近一些,但大虎一聲低吼,大家再也不敢向前,華宗寶從眾小孩中又向前繼續(xù)走了兩步,大虎幾聲低低警告,毛發(fā)豎立,立刻進入攻擊姿態(tài)。
華宗寶只得停下趕緊退了回去,他可不想被這連老爹都敢咬的“瘋虎”咬住啃上一口。退后的華宗寶被鐵牛等幾個孩子圍著七嘴八舌的夸張描述著霍小經(jīng)的神奇:
霍小經(jīng)是如何的隨意撥弄大虎,他可以搬開大虎的嘴巴喂食、拉住大虎的耳朵說話,最可怕的是還敢用銼刀給大虎磨爪子上的指甲,一件件不可思議的情形,沖擊著華宗寶的忍耐底線,把華宗寶聽得一愣一愣的。
聽著鐵牛夸張的描述、看著閻玉郎不斷點頭應和的樣子,華宗寶又是驚訝、又是氣憤!還有就是對這個沒見過的“對手”霍小經(jīng)的妒忌。
要知道,以前在靖海城的孩子們中,能走到大虎最近處,而不被大虎追咬的人,沒有之一,只有他華宗寶,這可是他炫耀的資本和獨一份的驕傲。
問明鐵牛,知悉霍小經(jīng)被華管家?guī)笤簝?nèi)室客廳后,華宗寶拔腿就跑,也不理會身后閻玉郎高叫著尋他索要彩頭。
此刻,雖被四姐華香兒拽到座位上坐下,華宗寶依然一遍遍疑惑地仔細掃視著矮小單薄的霍小經(jīng),他無論也不會相信這小子能不怕大虎,
竊!如此身板,看樣子絕對手無縛雞之力,大虎會被他降服,打死他都不相信,就他身上那二兩肉還不夠大虎塞牙縫。
愛子的鬧騰,令館主華岳眉頭微皺,他輕哼一聲,廳堂頓時安靜下來。華岳平靜地看著又低下頭大氣不敢出的霍小經(jīng),緩緩說道:
“你的情況,我聽觀里姜道長說了些,但知道得不多。你遭逢大災,為了救幸存家人,賣身為奴。你運氣好,現(xiàn)在雖流落靖海,能得遇貴人相助,也是福分。我也受人之托,愿意幫助你一二,但究竟能如何幫你,也想聽聽你的想法?!?p> 霍小經(jīng)完全糊涂了,他根本不認識啥子姜道長,更不知館主華岳說的貴人是誰,也不明白華岳愿意幫自己啥忙。
難道,貴人是神仙姐姐,但這幾天的經(jīng)驗,讓霍小經(jīng)知道他根本沒法提神仙姐姐,也許神仙姐姐本來就不能是他這個凡夫俗子能提及和想念的。
這段時間只要一想到神仙姐姐,他就會頭痛如裂,根本無法開口說話,而且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就如同此時自己感受一般,只覺得滿臉通紅,雙耳嗡鳴,頭漸漸脹痛、胸慢慢發(fā)悶,霍小經(jīng)明白,這一定是神仙姐姐不愿意自己在外人面前提到她,想到這里霍小經(jīng)又覺得有一些小小的幸福感,好似這是神仙姐姐在提醒自己,這是他和神仙姐姐兩人間的秘密,他應該保守住這份秘密。
“小子霍清經(jīng),多謝華老爺成全,小子不認識姜道長,也不知道老爺說的貴人是誰?!”
霍小經(jīng)跪伏在地,對館主華岳叩首拜倒。
華岳一怔,隨即溫和說道:
“哦,姜道長是城外三仙觀的觀主,也是小兒宗寶的授業(yè)恩師,是姜道長將你托付與我的,道長也給我說過,你是在昏迷多日后被送到觀里,我將你領回武館時你仍在昏睡中,你不認識他也是理所當然的?!?p> 稍事停息,華岳繼續(xù)言道:“你昏迷前的事你理應知曉吧,誰會把你送到觀里,你也應該知道吧?”
霍小經(jīng)慢慢抬起頭,當他露出血紅的臉時,把在座的人都嚇了一跳,香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道:
“呵呵,像一只大馬猴的….”。
“香兒,別胡鬧,爹在說正事呢?!比A夫人打斷香兒言語,柔聲提醒著。
看大家安靜地注視著自己,霍小經(jīng)低聲呢喃道:“我只記得當時村里一片火海,腦袋不知道被誰從后面打了一棒,就一頭摔下臺階昏了過去,醒來時,就躺在后院的偏房床上了?!?p> “看你頭部腫脹,好似確實受過重擊,淤血現(xiàn)在才基本消散,也許一時真的想不起來了,不過慢慢等好了再想想?!?p> 霍小經(jīng)知道不是他想不起來,而是他根本無法說出來,他的大腦好似在他嘴上裝了一道閘門,根本不允許他說出任何有關神仙姐姐的話。
哎,看樣子自己必須盡快忘記神仙姐姐這回事,牢牢守住這秘密,不然說不定那天自己腦袋會爆炸掉,霍小經(jīng)心里嘀咕著。
“老爺說的是,也許等小子休息好后,就會慢慢記起,多謝老爺愿意收留小的?!被粜〗?jīng)認真地又向華岳叩首拜謝。
遲疑片刻,館主華岳情緒一陣掙扎,最終好似下定了決心,還是緩緩說出:
“你也無須多謝我什么,我也是受姜道長托付,你現(xiàn)在且安心在武館住下,待到今年臘月初八,我會安排你和小兒宗寶一道,去參加舞陽門選徒的比試,希望你能好運,能魚躍龍門,一步登天?!?p> 輕咽一口茶水,館主華岳提高聲音繼續(xù)說道:“當然,如果你沒有被舞陽門選中,那就回我武館,我會給你安排一門合適你的差事,你需在我武館做事,時滿三十年才能離開,你可明白。至于你要感謝,就感謝你現(xiàn)在想不起來的那個救你的貴人吧?!?p> 如果說眾人對館主華岳在客廳召見孩童霍小經(jīng)感到有些滑稽和百思不解的話。那么,聽到這一席話,那就如同驚雷過地,狂風入室,震撼得眾人目瞪口呆,以為自己產(chǎn)生幻覺。
特別是華香兒和華宗寶兩個少年,更感到父親的決定如此不可思議和沒有天理,就在一個多月前,父親可無論生死弟兄閻三叔如何請求,也不管自己姐弟倆的苦苦哀求,都未曾馬上答應讓閻玉郎今年去參加舞陽門的選徒比試,只是木著臉說考慮、考慮,把閻三叔氣得幾天都不理睬父親,后來多虧母親出面帶著他兩一起去給三叔解釋,三叔才消了氣。
“爹,我堅決不同意,憑啥讓他去,玉郎和我一起長大,今年也十歲多了。玉郎和我一樣都想去舞陽門學習絕世武功,我也答應同他一起去,我不和這野小子、臭小子一塊,我要和玉郎同去?!比A宗寶焦急地大聲抗議道。
“胡鬧,香兒帶你弟到后屋去,這還輪不到他說話,為父自有安排?!比A岳呵斥道,并讓華管家將姐弟倆領去內(nèi)屋。
華宗寶又氣又急,他罵罵咧咧,一千個不愿意離開,當走過跪著的霍小經(jīng)身邊,不顧華管家勸阻飛起一腳踢在霍小經(jīng)背上,霍小經(jīng)吃痛,但依然跪在地上,遲疑地說道:
“老爺,要不我就留在尊府上做事,我不去參加那個什么比試,將這個資格就留給玉郎吧。”
“不行,我答應過姜道長,況且姜道長也答應過救你的貴人,人豈可言而無信,何況你現(xiàn)在孤苦伶仃,無依無靠,身負血海深仇,我華府武館皆是頂天立地的江湖漢子,怎能如此無情無義!你若還想報仇雪恨,那舞陽門的蓋世武功你就得去拼一拼機緣。”
館主華岳斷然否定,隨即話鋒一轉,“南叔,將宗寶拉下去,如若他再胡鬧,就把他送練武室關三天?!?p> 華宗寶在香兒和華管家的拉拽和父親兇惡言語的威逼下,無賴間只好隨四姐離去。
華夫人看著這一切,一雙俏眼在丈夫華岳和霍小經(jīng)之間來回流動,幾次輕啟朱唇,但最終卻欲言又止,只是安靜地坐在座椅上,一言未發(fā)。
尚書房行走
禿筆寫春秋——破鍵錄仙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