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到一座城,就要去看它的景兒。
當(dāng)然了,在看景兒之前,要處理好衣食住行的問題。
蘇合他們現(xiàn)在只有一身臟衣服,其他的早就在逃亡的路上弄丟了,所以在暴飲暴食之前,需要去布行買上幾套現(xiàn)成的衣服,然后尋一間客棧換洗。
等休息夠了,賞賞風(fēng)景,就去購買馬車離開黃連縣。
他們沒有去往主街,而是找了一條人不多不少的街道,尋上一間布行,要進(jìn)去挑衣服。
猶豫了很久,竟沒敢走進(jìn)去。
起初店里伙計見到幾個臟兮兮的外鄉(xiāng)人,有點手足無措,老板娘見狀迎了出來。
會做生意的人眼睛好使,能瞧出誰是真正買東西的主顧,那綾羅一身的女人只是看了蘇合一眼,順著目光瞧見一身白色成品袍子,便知道今天要開胡了。
“幾位公子姑娘,進(jìn)來看,盡管瞧,瞧上哪件衣衫告訴我便好?!崩习迥锷ひ羟辶粒δ樧屓擞行┡?。
蘇合選了那身白袍子,又買上一件厚料的換洗衣裳,外加些御寒的貼身衣服,兩雙新布鞋,其他人也選好幾樣,總共花掉七兩五十三錢。
“幾位模樣長得都好,等換了新衣裳,不知道迷倒多少男女呢!”老板娘歡喜地將銀子收好,將算盤往旁邊一推,笑臉講好聽話。
他們幾人也不曉得如今的物價,暫時對錢沒什么概念,不知道人家賣的貴了還是便宜了,總之,他們買的開心。
蘇合見老板娘性子開朗,便上去詢問:“老板娘,想跟您打聽一下,哪里客棧便宜些,我們想住?!?p> 說是要便宜的客棧,實際上是想找偏僻地方,畢竟他們有命案在身,就算現(xiàn)在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離開桃源鎮(zhèn),還是要小心些。
“往南市走,那邊許多商戶落腳,客棧酒肆相對便宜些,就是有許多賣牛賣馬的,環(huán)境差了點。倘若想要住的舒坦,就得去北街,價格不算太高,但是有許多國外的藥材販子,總出事?!?p> 老板娘是本地人,對黃連縣了如指掌。
蘇合也得到了自己的答案,便謝過老板娘,領(lǐng)著同門離去。
有了新衣裳新鞋子,大家心情前所未有的高漲,雖然還沒穿在身上,但是喜悅的神情充分表達(dá)內(nèi)心。
香丸與牛至嘻嘻笑鬧起來。
“小點聲,別引人注目?!碧K合提醒了一下。
按照老板娘的指引,他們來到了南市,果然見到許多賣牛賣馬的店,畜生不時嗷嗷叫喚著。
走在街上的人也多半都是些農(nóng)戶和小民。
找到一家掛著常來客棧幌子的店門口,張望幾眼,就進(jìn)去了。
店里人不多,小二靠在柜臺上打著哈欠,見到有客人來,笑意立馬跳上臉面,將麻布一搭肩頭,快步迎上。
見到客人一身臟兮兮,手上拎著布行的包裹,知道不是來打趣的。
“幾位住店還是打尖?!?p> “住店?!绷簹w回應(yīng)。
于是他們便住進(jìn)了客棧里,因為沒有三人的屋子,只好定下三間房,蘇合獨自一間。
所有人都是先洗個暢快的熱水澡,然后換上合身干凈的衣裳,往樓下來。
人靠衣裳馬靠鞍,干凈的模樣跟換個人一般。
蘇合眉眼精神,似個白衣公子,牛至烏頭翩翩少年,玉竹云髻素釵粉衣如畫,香丸五尺之童玲瓏如玉,額頭上還被玉竹印上了一點紅。
新衣上身,讓幾人都覺得有些別扭,他們在骯臟里摸爬久了,竟然對干凈與整潔產(chǎn)生畏懼心理。
最重要的是,他們這樣過于惹眼了,臟兮兮的時候,別人巴不得離得遠(yuǎn)些,一旦換洗干凈出現(xiàn)在人們眼前,總有些男人往玉竹臉上看,總有些女人要將蘇合看家里去。
不過人們只是正常的審美,遇見好看的東西總會多瞧上幾眼。
大堂上,幾人點上許多酒菜,準(zhǔn)備大吃一頓。
牛至見到滿桌子的菜肴,小聲說:“蘇師兄,咱們的銀子可不多了?!?p> 蘇合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但是大家逃亡路上吃了太多苦,還經(jīng)歷過生死危機(jī),這時候要不犒勞一下身子,就太憋屈自己了。
從春仁堂離開時,他們有三袋子金銀,在墳場被邪祟追的時候,丟失一大半,剩下的又在無憂觀里拿不出來,只有幾人隨身塞著的銀子是保住了。
不過湊到一起,也不過百兩,買衣裳就花去七兩多,住店一天九百個銅子,算是一兩銀子,這頓飯最貴,要二兩多,主要是酒貴。
而且還要預(yù)留出五十兩購買車馬。
所以牛至的擔(dān)心是對的,照這個花銷下去,用不上一旬,他們就要捉襟見肘。
他們又沒有正經(jīng)營生。
“錢的問題我來解決,黃連縣這么多人,總有幾個生病的,我走街串巷搖鈴,能賺些錢,”蘇合端起玉竹給自己倒的酒,看著牛至:“咱們在這也待不上十天,住兩天緩緩勁,就買上馬車走?!?p> “咱們接下來要去哪里?和尚廟?”香丸用小手捏起一塊醬牛肉放進(jìn)嘴巴里。
經(jīng)歷過無憂觀,對道士的感官已經(jīng)開始動搖。
“要去一趟狀元門,往北走,那邊天應(yīng)該更冷,咱們還得買些御寒的被褥?!碧K合舉起酒碗,跟大家碰一下。
滿桌子葷素搭配的菜肴,土窯雞只剩下骨頭,醬牛肉醬汁都沒剩下,一大盤子湖水二斤鰱魚只有刺堆著……
兩壇子好酒,最后一碗被牛至喝下,原本肚皮已經(jīng)撐不下了,他實在不想浪費,就咬著牙硬喝下肚子里。
蘇合早早讓大家服下醒酒丹,避免了酒后胡言亂語惹事的行為,也讓大家的腦袋不至于昏沉疼痛。
但是身子還是搖晃的。
他們搖擺著回房里睡覺。
蘇合是清醒的,見到大家都醉了,整夜未睡,但凡有些動靜,他都要警惕幾分,生怕有人趁著他們醉酒來作惡。
無聊中,會想著未來何去何從,狀元門是一定要去的。
既然連碗爺都推薦的地方,必然是名門正派,光字面意思就知道人家有文化,沒準(zhǔn)宗門里真的出過狀元呢。
只要自己體內(nèi)的草被除掉,那些高人愿意傳授自己正經(jīng)功法,那么他放棄道醫(yī)身份也不是不可以,《九醫(yī)經(jīng)》也可以扔掉。
想到九醫(yī)經(jīng),蘇合便將懷中經(jīng)書小心翼翼掏出,認(rèn)真研讀起來。
這就像是前世的他,大半夜刷抖音,一邊嘟囔著該睡覺了,不能把時間都浪費在這上面,這樣不好,我明天就戒了,卻一如既往。
直到第二天,門外傳來同伴的聲音,他才合上眼睛小憩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