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忘憂
到達(dá)千澤城的時候,天終于放晴了。
兩日后便是摘星大會,千澤城里匯聚了各方英雄,十分熱鬧。
馬車一路走下來,終于在城東找到了一家還有空房的客棧。
客棧雖小,好在房間管夠。
殷云生不用再睡柴房了,而孟清和,也終于能擁有了一間屬于自己的房間。
到了千澤城,余筱宛作為云山派一峰之主,這交際應(yīng)酬之事,少不得要落在她身上。
這種事,總不好讓葉季白出頭。
葉季白此行并不打算張揚,到了這,孟清和才真正明白了葉季白沒有留余筱宛在青廬城的目的。
這么好的門面,既然來都來了,那不得好好用一用。
余筱宛別的不說,單是往那一站,那氣質(zhì),那相貌,立時便將云山派提升了一個檔次。
該辦正事的時候,余筱宛一點不含糊。
今天一早,余筱宛便帶著殷云生去城主府拜訪了,到現(xiàn)在還在外面忙活。
孟清和都有一整天沒看見她了。
別說,還挺想她。
孟清和閑得無聊,快吃晚飯的時候,踱步去了葉季白的房間。
葉季白也閑得很,拿著一本破書在看。
孟清和邀他:“出去逛逛?”
葉季白掃了一眼孟清和的手臂,一路上有他精心照顧,又有云山派的秘藥調(diào)理,孟清和手臂上的傷已經(jīng)結(jié)痂了。
那么長一道血口子,眼見就快好了,孟清和都不知道是自己體質(zhì)好,還是云山派的秘藥療效好。
不管怎樣,總之摘星大會,她是躲不過去了。
孟清和雖日日與葉季白同吃同住,卻還是拿不準(zhǔn)他的心思。
你說他愿意放下心結(jié)接受孟清和吧,他卻總冷著一張臉。
你說他不愿意吧,他又不時動手動腳,一點不拿孟清和當(dāng)外人。
吊著孟清和這一顆心哪,那是十分焦躁。
焦躁之余,不如先把晚飯吃了吧。
千澤城的夜十分熱鬧,燈火明亮,游人如織。
孟清和拉著葉季白上了街。
要說這千澤城的小吃那是真的多,孟清和從街頭吃到街尾,連吃了兩條街,才摸著肚子打飽嗝,直呼過癮。
這一年多待在云山派那個山旮旯里,真是憋死她了。
葉季白一路跟著付錢,眼見荷包越來越癟,他踹了孟清和一腳:“還吃嗎?”
“不吃了,買壺酒喝喝吧,喏,前面正好有家酒館?!?p> 葉季白不同意,“你傷還沒好,不能飲酒。”
“我都忍了好幾天沒喝了。”孟清和搖著葉季白的胳膊撒嬌,“葉師兄,給我買一壺酒嘛……”
到了千澤城,葉季白為了方便行事,自降身份,從師尊變成弟子。
殷云生無論如何也喊不出口,孟清和卻是“師兄師兄”叫得開心。
孟清和臉皮越來越厚,當(dāng)著大街上這么多人的面,就敢往葉季白身上蹭。
在旁人眼中,這倆無疑就是新婚小夫妻,正是膩歪的時候。
葉季白扶額,“只準(zhǔn)喝一口?!?p> “沒問題?!泵锨搴痛饝?yīng)得十分爽快。
先買了再說。
仙客來酒館里坐滿了推杯換盞、高談闊論之人,孟清和趴在柜臺上,聽店小二介紹店里的好酒。
“這位客官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咱啊,也不給您推那些小老百姓常喝的酒。”店小二直接忽略掉孟清和,與葉季白打招呼,“不知公子可喝過無憂酒?”
店小二上來就推無憂酒,孟清和多瞧了他兩眼,合著這是要把葉季白當(dāng)羊宰啊。
看來賀書凡的算盤真的打錯了,無憂酒還是很暢銷的啊。
葉季白冷淡道:“清河鎮(zhèn)無憂酒家的無憂酒?”
店小二頓時兩眼放光,對旁邊吆喝上酒的客官置之不理,恭敬地奉承葉季白,“客官果然是懂酒之人,不瞞您說啊,咱們小店最近新到了一批比無憂酒更好的酒,客官可有興趣品嘗?”
葉季白看了孟清和一眼,孟清和頭點得跟雞啄米似的。
原本打算買一壺酒便回客棧的葉季白和孟清和,被請進了仙客來酒館二樓的廂房。
無憂酒已經(jīng)算是酒中的天花板了,價格之高,令普通百姓望而卻步。
一般對于這樣的貴客,酒館都會有專門招待的廂房。
為了即將到來的摘星大會,千澤城的生意人自然是要提前做好賺錢的準(zhǔn)備。
仙客來酒館不僅進了一批無憂酒,還順帶了幾壇據(jù)說比無憂酒更上等的忘憂酒。
孟清和蹙眉:“忘憂酒?”
貴客臨門,老掌柜親自陪在廂房里,笑呵呵地道:“正是,沒想到這世上還有忘憂酒,老夫這輩子總算沒有白活?!?p> 在很久之前,清河鎮(zhèn)上有位釀酒名師梅落雪,人稱忘憂酒仙。
梅落雪釀的酒醇馥幽郁、綿長回甘,天下釀酒師無能出其右。
而清河鎮(zhèn)之所以名揚天下,也正是因忘憂酒仙梅落雪,可惜自從他死后,清河鎮(zhèn)的酒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梅落雪一生釀酒無數(shù),所出必是上品,而這上品之中,又有一絕品,名為“忘憂”,很久之前,世上便沒有忘憂酒了。
不僅沒有忘憂酒,便是連梅落雪制作的酒壺,也找不出一只來。
聽說梅落雪釀酒有個習(xí)慣,喜歡將自己的名字刻在壺底,也不知用的什么法子,那么窄的酒壺口,竟能在底部刻字,旁人便是想冒充也冒充不了。
消失已久的忘憂酒怎么會突然現(xiàn)世?
除了梅落雪,還有誰會釀忘憂酒?
孟清和問老掌柜:“無憂酒家的無憂酒……這一年賣得如何?”
老掌柜道:“忘憂酒推出來后,無憂酒家名聲更盛,好些人去了清河鎮(zhèn),卻沒搶到忘憂酒,為了不抱憾而歸,都會帶走幾壇無憂酒,這一年啊,無憂酒家可謂是賺得比以往十年都多。”
孟清和一巴掌拍在桌上,嚇得老掌柜差點閃了老腰。
葉季白放下手中茶盞,朝她看來,“怎么了?”
孟清和壓著火氣道:“沒事,打蚊子。”
如果孟清和猜得不錯,這哪里是什么忘憂酒啊,分明就是醉夢居的浮生醉夢。
賀書凡那個傻子妄想靠幾壇假酒搞垮無憂酒家,坑了醉夢居不說,連浮生醉夢都被人搶去,變成了無憂酒家失而復(fù)得的忘憂酒。
忘憂酒還沒端上來,老掌柜在旁邊東拉西扯地探葉季白的老底。
孟清和望著窗外錯落的燈火,暗暗磨牙,賀書凡以后最好別出現(xiàn)在她面前,否則她見一次打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