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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蟲之七月流火

第十一章 時間都去哪兒了

千年蟲之七月流火 杜假設(shè) 3299 2024-11-26 14:51:26

  歇了好多天沒有去上班,舒小舍聽說自己班組被分配了清理成化釜的苦活。但陸國華和王五四都不愿意下去,最后還是張長庚下去做了。

  因為舒小舍和蘇小滿換班,本班組只剩三個男工了,所以不愿意去做這苦活。而且陸國華班組最近確實總是被分配到苦活,大家總有點情緒。兩人就借口說這是維修工的活,和他們操作工無關(guān)。

  舒小舍結(jié)束休假,去車間上給蘇小滿代班晚班。夜班和晚班的區(qū)別就是,夜班是半夜十二點到早上八點,是一整個深夜,最難熬的時間段。而晚班是下午四點到半夜十二點,雖然也是八小時,但下班回家也不耽誤睡覺,第二天還有大半個白天時間可以自由支配。

  待了一會兒,汪成明便來車間找李復開,舒小舍說他們沒有過來,張松又走了。

  過了一會,李復開和張松過來了,遞過來一雙手套,說要清理成化釜。舒小舍覺得有點奇怪,白天陸國華他們不是清理過了嗎?怎么還要清理。聽他們一聊,才知道,上午陸國華他們換了擋皮后,開機了十幾分鐘,結(jié)果因為擋皮沒裝好又泄漏了,需要清理后重新安裝。

  李復開和張松在洞口看了看,李復開就要下去,張松攔住他:“不要著急,吃過晚飯再做吧?,F(xiàn)在只有三個人,祝國生還沒來呢。”

  晚班四點上班,但有些人會拖到五點早點吃過飯再來,這樣省的再跑。

  李復開是個急性子:“現(xiàn)在清理的完,省的回頭再跑一趟?!?p>  張松能拖一時算一時,哪有苦活累活還上趕著干的:“那又何必,多一個人總好些。不然你就是弄完了,別人也不會領(lǐng)你情。”

  他倆又商量了一陣,便去車間辦公室,找到汪成明,“現(xiàn)在成化釜味道很重,不能下去。我們想明天的班再清理?!?p>  汪成明說:“明天還有明天的事情,晚班不做,夜班就要做。怎么也輪不到明天,而且現(xiàn)在不可能有味道?!?p>  李復開斬釘截鐵的說:“我在洞口一聞就有很重的酸氣味?!?p>  汪成明說:“洞口有點正常啊,里面沒有啊!”

  李復開咬死說:“里面也有?!?p>  汪成明狐疑的望著李復開:“你下去過?”

  “我下去的,你想想,陸國華下午才停的機,現(xiàn)在進去,當然有氣味?!?p>  “這也不能怪陸國華?!蓖舫擅髡f,“他做事挺勤快的,并非故意留活?!?p>  李復開搖搖頭:“我沒有怪他,只是說里面有氣味,無法下人?!?p>  “那好,我去看看。”汪成明當然知道跟這幫老油子扯不清,便和李復開起身趕去車間。張松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也晃晃悠悠的跟了過去。

  等舒小舍趕去時,汪成明和李復開已經(jīng)下了樓來。

  汪成明嚷嚷著:“有什么氣味?一點沒有好吧,你哪兒下去過?”

  李復開抵死不認:“我當然下去過?!?p>  “里面連梯子都沒有,難道你一上來就抽走了?”汪成明可不是好糊弄的,一句話就抓住要害。

  李復開倒是面不改色,堅定的說:“當然是上來就抽掉了。”

  “哼!”汪成明等著就是這一句,“當面扯謊,那梯子我上午看就在那墻角,到現(xiàn)在還在那里,根本連動都沒動過?!?p>  李復開傻笑了兩下,沒想到汪成明如此精明,也有點不好意思了,轉(zhuǎn)移話題說:“那……那上午總做了吧。規(guī)定是關(guān)機五個小時后才能下人進去,怎么能不按規(guī)定辦?”

  汪成明皺著眉頭:“那是指生產(chǎn)時期,上午只是試機十幾分鐘,能有什么氣味?”

  “那溫度總是有的吧。這大熱天的,釜里面得有五十度。”

  “溫度當然有,什么時候沒有溫度?真是,叫干點活這不愿意那不愿意。算了,我什么都不說了,你們必須完成?!闭f罷,汪成明轉(zhuǎn)身而去。

  舒小舍看到張松站在那里,剛才主意是他出的,現(xiàn)在卻讓李復開一個人頂著,自己一句話都不說。

  李復開嘆了口氣,說了一句:“六點都過來吧?!?p>  吃過飯大家過來清理成化釜,一次只能下去兩個人,過半小時再上去換兩個人。里面溫度奇高,比夏日的午時還要熱,大家都是汗流浹背,幾個人忙活到了快九點,才把活干完。

  下班回家的時候,路過石階,趙勇坐在那邊,舒小舍隨口問李德福怎么不在。趙勇說跟別人去玩過了。

  回家后,家人卻又說李德福曾經(jīng)過來敲門找過。舒小舍暗自奇怪,這李德福最近怎么神神叨叨的,不知道搞什么鬼。

  第二天去上班,汪成明又說讓班組去清理皮帶滾。李復開說,不是讓我們拆洗泥漿泵嗎?汪成明只好說,那你們拆泥漿泵吧,皮帶滾你們明天再做。

  李復開說:“明天就不能讓我們歇會?”

  祝國生也說:“我們班組只有三個男工呢!要不給我們也加個臨時工?!?p>  汪成明奇怪道:“你們不是四個嗎?”

  祝國生故意說:“人家舒小舍只是給蘇小滿代班的,人家要是愿意是人家勤快,不愿意你也沒理由叫人家做吧?只能說蘇小滿在他們班上要做男工的活才對。”

  汪成明聽了默不作聲,還是用了那一招,理都不理,轉(zhuǎn)身就走。

  不過這次活輕松些,下班要早點?;丶視r,舒小舍看見李德福坐在自家樓下的竹椅上,悠哉游哉,向著自己招手,舒小舍便過了去。

  “昨天我去你家,你媽說你上班去了?!?p>  “找我什么事?”舒小舍問。

  “找你一起去她家打牌!”

  “去打牌你還找不到人?趙勇呢?”舒小舍奇怪了,這時候不怕自己撬走張雨博了?

  “他總是亂說話,我不想和他去了?!壁w勇那張嘴,確實誰都受不了。

  “是嗎?!笔嫘∩岵恢每煞窳艘痪?。

  “今晚你不上班了吧?”

  舒小舍點點頭。

  “那今晚去怎么樣?”

  “我得先回家去,要洗個澡,一身臭汗?!笔嫘∩徂D(zhuǎn)身回家了。

  洗過澡再出來,李德福不見了,卻看到陳濱在外面。

  “怎么老是沒看見你堂姐出來?”舒小舍問。

  “我這不是正等她出來嘛?!标悶I說。

  舒小舍回身望了望,沒看到陳芳,卻望見家屬樓樓口,正站在張雨博和她的姐姐,張雨博顯然也看見了舒小舍,遠遠的對著他笑了笑。

  “這不出來了?!甭牭疥悶I又說,側(cè)過頭,果然看見陳芳從另外一個樓過來。

  陳濱招呼著舒小舍:“一起走走吧?!?p>  舒小舍猶豫了下,又望了一眼張雨博,畢竟還有她姐姐站在旁邊,自己總不好過去。還是對陳濱點點頭,跟著他倆走出來了。

  邊走邊聊,在國道線往市區(qū)方向走了好長一段路。

  陳芳看了看遠處夕陽下隱隱可現(xiàn)的崇山峻嶺,好奇的問:“鳳嶺還有多遠?”

  舒小舍趕忙說:“你們要走到鳳嶺?那么遠我可不陪你們?!?p>  陳濱看出舒小舍想跑,笑著說:“不會的,哪能走那么遠。”

  舒小舍看見兩邊的水依然是很高,差不多快一尺的高度就要爬上公路。有些建在公路兩邊低洼地帶的兩層民房,都被淹的只剩二樓了。

  走了一段路大家打道回府,快到廠區(qū)的時候,正好碰見張雨博一人往下走,便彼此打了個招呼。旁邊是陳芳陳濱,舒小舍忍住沒有回頭去看人家的背影,低頭想著張雨博和李德福最近那神神秘秘的樣子,卻不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他當然不會覺得李德福真的能把張雨博追到,只是總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發(fā)生了吧?迷迷糊糊的想了半天,卻聽見陳濱說:“那女孩怎么一個人出來散步?”

  “那你去陪她呀?!标惙伎┛┬χ?,打趣著堂弟。

  陳濱撇清的說:“我又不認識?!?p>  回到廠區(qū)門口,在傳達室門前,舒小舍透過玻璃窗看見幾封信,便對陳濱笑著說:“你的信來了?!?p>  陳濱也笑著說:“哪有人給我寫信,我才不會上你的當?!?p>  舒小舍卻看見里面有一封信收件人是“李潔麗”,便說:“這個名字好熟??!”

  陳濱看了一眼,就說:“我知道,她家以前和張維家住隔壁?!?p>  “住張維家對面?不是現(xiàn)在單元家屬樓的吧?還是以前向陽小院住的時候嗎?我見過她嗎?”

  廠里的幾棟新家屬樓還未建成的時候,大部分人都住在另外一片生活區(qū)的向陽小院,那里盡是些平房,圍成一圈,中間是個大院。那里曾經(jīng)留下了大家兒時玩耍的回憶,舒小舍仍然記得,和宋海東一起趴在草地上捉蟋蟀,兩人爬上樹呼喊著樹下死活不肯上來的張維;每逢周末,在大院中間掛上大屏幕放電影,鄭勇追著李德福打鬧,不小心擋在大屏幕前被大人笑罵著;幾個女生總是拉著長長的皮筋蹦跳,把陳濱拖過來,借他的雙腿圈一頭皮筋……

  后來,大約在舒小舍念高二的時候,廠里就新建了家屬樓和單身青工宿舍樓,大家基本都搬了過來,向陽小院那片平房也就都推掉新建了四分廠的車間。

  “你當然見過?!标悶I肯定的說。

  “我怎么不記得有這么一個人?!笔嫘∩峥嗨稼は攵坏?。廠區(qū)大院職工子弟里其實也有些女生,自己當年小學初中的時候就有好幾個同班同學都是廠里的。只是后來去縣城上學,這幾年只是放假回來,卻漸漸沒見到了。

  時間不知道去哪兒了,有些人跟隨父母調(diào)動工作轉(zhuǎn)走了,有些人漸漸生疏了。住在高大明亮的宿舍樓里,也沒有之前大院里那么親近熱鬧。家家戶戶的門不像以前那樣大開著,大多數(shù)時間都是關(guān)著。到別人家,得先敲敲門,不能像之前那樣喊一聲的隨意串門,人與人之間,就這樣漸趨平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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