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故事
“宋押司如今在刑房押司一職上已十年之久了吧，可否想要在此更進一步?！毖核疽宦氈媳闶怯辛藦陌似菲芳壍目h尉一職。在山陽除過縣尊大人之外，就數(shù)縣尉一職的權(quán)重最是滔天。按以往的循歷縣尉一職多是由本縣的大族把持。
當這一句話落在宋押司的耳朵里，他有些疑惑至極，他一個沒權(quán)沒勢的破落戶，想要坐上縣尉的寶座，對于他來說簡直是猶如癡人說夢一般，眼前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居然能有如此的海口，讓他有些驚訝，眼中帶著疑惑。
“小子這話可不能亂說，縣尉大人火的可是好好的，你這不是咒他死不成，你以為你是誰，讓誰當縣尉就讓誰當。”宋押司有些氣急敗壞，今日的赴約純粹是看在眼前這個小子通情達理，會做人的份上，加之他也想看看這小子的能耐，能不能讓他堂而皇之的進入香滿樓，逍遙快活一次。
這香滿樓他是進來了，可聽到他所夸下的?？?，就讓他有些失望。
李郇自然也是看出來宋押司的失望。心中沉著鎮(zhèn)定的說到。
“難道宋押司就像在押司一職上孤獨終老不成?！崩钲ǖ穆曇艟拖窆慈诵钠堑臄z魂鈴，再一次發(fā)問著。
“他不想嗎，這話若是被世人知道，定然會認為他是個懦弱無能的人。想，他非常想。人生淼淼幾十秋，誰人不想建功立業(yè)，成就一番驚天地，泣鬼神的一番偉業(yè)?？赡魏问率聼o常，空有一腔才華，卻無用武之處，可悲可嘆?！?p> 可在李郇的面前他自然不能表現(xiàn)的太過于明顯。
“怎嗎難道你有甚辦法助我不成?！?p> 宋押司繼而反問李郇。
“然也。宋押司可知這幾日山陽人命關(guān)天的大案。”
“自然知曉，這與之有何關(guān)聯(lián)。”
“哈哈?！?p> “宋押司且聽我說來，這其中的糾葛，可謂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p> “何英姑本是個苦命兒，年少之時享盡人世間的富貴年華，一身姿色無雙的美名，在鄉(xiāng)間早就是聞名遐邇。然而天有不測風(fēng)云，人有旦夕禍福，本是人生最美之時，在此女即將出閣的年紀，卻遭受家庭巨變。使之從一個受盡榮華富貴的千金大小姐一下子，變成一個每天為了生活只知道油鹽醬醋茶的農(nóng)婦，這種生活的落差讓此女早就生出厭煩之意思。
這本沒有神馬錯，世事無常本就是世間萬物的法相，佛祖之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法相自由心生。無可論也。
可奈何此女卻不信法相，卻硬要逆天改命，成龍成鳳。
也許是心有所想，每日的粗茶淡飯卻在某日被一個男人給打破了心房。
在以后的日子里，這男子每隔幾天就以探訪好友的名義，來往于家中，幾經(jīng)之下，便生出了超越人倫大道的綿綿情意來。
日子久了，這紙里終究保不住火，被此女的夫婿給暗中察覺。
就在其準備向官府告發(fā)其友，不顧倫理之道，欺辱友妻之罪名，將之繩之以法的時候。
被此女所發(fā)覺，繼而與奸夫同流合污，暗中將自己的夫婿給殺害。又以垂涎自己美色的賴狗子為餌，實行偷梁換柱的計謀，使之整件事情變得順理成章，毫無破綻。李郇講整個故事繪聲繪色的說完。轉(zhuǎn)頭便向著從故事中還未蘇醒的宋押司說到。
“這之后的事，不用小子在多言其他啦吧?！?p> “可這又跟我做不做縣尉又有神馬關(guān)系乎?！?p> “宋押司此言差矣，這其中可是有重要的關(guān)系在其中?！?p> “這一件不分青紅皂白便定罪的丑事要是傳出去，被天下人所知曉，這對朝廷的威儀來說可以說是致命的打擊。這首要責(zé)任便是縣尊大人?！痹挼酱颂廃c到為止，能在押司一職十年之久的人，那能不明白李郇接下來想要說的話。
縣尊大人定然不會擔(dān)此罵名，反而會選擇一個替死鬼來轉(zhuǎn)移朝廷的視線。這替死鬼既不能太小，也不能太大。那只能落在縣尉大人的頭上。
“可笑，就算是縣尉大人致士，那也輪不到我這個丘八啊?！?p> “哈哈，宋押司，且莫慌張。
這之后的事情就是我想對你要說的?！?p> 二人在香滿樓攀談著，漸漸的忘卻了時間的流逝。直到腹中空空如也，才發(fā)現(xiàn)這時辰在不知不覺間已過了午時接近未時，這期間李郇還特意招了兩個館女，陪著宋押司好好一番吃喝玩樂之后，便結(jié)束了此間的行程，各自回了家去。
望著宋押司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樓子們外，眼睛中深邃且?guī)е鴷?。仿佛黎明前的陣陣激鳴，即將現(xiàn)世在人間。
隨即便摸到自己一貧如洗的口袋，臉色便變得哭笑不得。眉角都被牽扯出一道深深地溝壑來。
再接下來的幾天里，山陽城中的百姓們對于官府審案的事情，是越發(fā)的關(guān)注，不知不覺之間的流言蜚語儼如洪水猛獸一般，蔓延至城中的每一個角落。讓整個山陽都處在一種驚恐之中。
而他整天卻當做沒事人一樣，
每天的生活過的似是平靜異常，在照顧父親的衣食住行，就是讀讀書策，在此期間阿母也是時常托人來信，問詢著他們父子三人為何還不回來，語氣中似是帶著藴怒。
對此他倒是頭疼至極，不能怕讓母親知道父親受了重傷，差點死去，又得滿著阿姐的蹤影。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
不過好在母親沒有太過于深究，不然后果難以想象。
除此之外便是另一件頭疼的事，那個男人總是有事沒事的往他們家跑，難道他是看上自己不成。
一想到那些皇親貴胄們，特殊的嗜好，喜好男風(fēng)，斷袖之癖，他渾身就有種起雞皮疙瘩的感覺。
熾熱的爐火泛著白色的火光，李郇一手不停的添著柴火，一手拿著有著名家批注《史記》。正細細品讀著讀到一些難以琢磨的語句時候，便提起筆墨在上面寫寫畫畫。
這也是為數(shù)不多的愛好。每天閑暇之時便會讀閱，讀各種各樣的雜文地理，人文史記，風(fēng)土人情之類的雜書。
自己在書院讀書也是因為自己不喜圣人之言，而情有獨鐘各類的雜書經(jīng)書，特立獨行的自己在夫子的眼中便是一個純粹的異類，也是如此夫子對他也是頗有微詞。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時。
“嘎吱”一聲門擊打著門柱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里。聞聲他轉(zhuǎn)便過頭去，瞧見一幕讓他有種暴打一通的感覺在其中，頓時怒目圓睜起來，說道。
“你這是做甚。?！睆拈T外走進來一個滿身臭烘烘的孩童。滿是油花手上此時拿著一只香氣繚繞，渾身泛著油花，且不知道從何人那里坑蒙拐騙而來的燒雞。處在背風(fēng)口的李郇在賴狗兒還未踏入門的時候就已經(jīng)聞其香味。
賴小狗一口下去便扯下一口肉來，肉塊呈絲條狀，外焦里酥，剛一入口便酥軟的滑進了賴狗兒的口中，一邊啃著，一邊還不停的用他那油膩膩的手掌，自然而然的朝著自己的胸口處從上而下的擦去。
李郇轉(zhuǎn)頭瞧著賴狗兒這副投胎轉(zhuǎn)世的樣子，便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看在幫自己打聽山陽城的消息，自己早就不受他的威脅將他給打出家門去了。
“臭小子，你這又是從那里偷來的?！?p> “此路是我修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
“說人話?！?p> “俺買的?！?p> “買得，你一個身無分文的小乞丐那來的錢？”
話到此處換來的卻是賴狗兒深深地一撇。只見他的頭高高仰起，有些幸災(zāi)樂禍之意。
見狀李郇哪能不清楚，這個臭小子的秉性在二人相識之初，便知曉得一清二楚，也是憑借著一手偷梁換柱的把戲，養(yǎng)活了他的幾個弟弟妹妹，也算是性情中人，不過這種事落在他的頭上，那就另當別論了，腦中霎時間散發(fā)出陣陣的激鳴聲。恰好在此時手正好摸見落在地上的藤條來。
說時遲那時快，一股陣陣狂風(fēng)還未吹來，便有一道黑色的長條身影，朝著賴狗兒所在的地方飛來。
賴狗兒見此神色一變，身子宛如彈簧一般趕忙朝著另一邊轉(zhuǎn)去，藤條擦著他的身子一閃而過，然后趕忙大聲朝著廂房內(nèi)，喊叫起來，“爹爹，殺人了殺人了?！?p> “郇丫子，你這是要做甚?！?p> “爹爹這個臭小子，偷我的錢，看某不打死以解心頭之恨?！?p> “胡鬧，成何體統(tǒng)，你好歹也是一介書生，飽讀詩書之人怎如此的粗魯?！?p> 李父雖然不是書生，但也是個識文斷字的。再加上如今朝廷以文抑武的國策，使文臣的地位比武將的地位高處不是一星半點。所以李父才會有如此大的反應(yīng)。
“可是父親。行了。天也不早了，都睡吧?！崩罡钙v的將二人給打發(fā)了去。繼續(xù)睡去。
“臭小子，你等著?！钡壤罡冈僖淮蔚乃ィ钲ū銗汉莺莸恼f到。但臉上卻沒有任何氣氛的痕跡。
“好啊，來來，”賴狗兒似是早就知道李郇不會將他怎嗎樣做著鬼臉，一邊跑一邊繼續(xù)挑釁著。
“小子我交待你的，如今可好?！?p> “哥哥放心便是，你教我的那些話俺都跟親自跟俺妹還有弟弟們都囑咐過了。沒有問題的?！辟嚬穬郝牭嚼钲ǖ膯栐挶懔⒓椿卮鸬馈５捴械恼Z氣卻有者淡淡的憂愁蔓延。原本生龍活虎的賴狗兒此時便像是被拔了牙的猛虎，耷拉著腦袋。
李郇自然也是聽得出來話中的惶恐不安。
他緩緩的走至賴狗兒的身邊，替他縷拉縷身上臟兮兮的衣服。
這身衣服還是他在成衣鋪子里，專門為其精心挑選的。雖不是華麗精美的綾羅綢緞，一身用棉麻做的衣服穿在身上甚至有些扎手。但在市井中也算的上一件不錯的料子。
他抬起手撫摸著賴狗兒的頭安慰道，“到底是發(fā)生了何事。”
“俺妹，和弟弟們被那些個狗官給抓緊了縣獄之中，就在昨日。俺親自所見?！币苍S是感受到了李郇手上暖暖的安全，賴狗兒便一下子撲進了他的懷中，臉上鼻涕橫流的哭著鼻子說著。
“這可如何是好，哥哥你定要救救我兄弟幾人才是?！?p> 到底還是個孩子，一遇到難事便會如女子一般哭哭啼啼。此時的賴小狗就是如此的模樣。
李郇聽完便深知發(fā)生了何事，這流言看來已經(jīng)引起了官府衙門的注意。與此同時賴狗兒兄妹幾人怕也已經(jīng)進入到了他們的眼中。如今幾人被抓鋃鐺入獄，自己若不能趕緊伸之援手的話，官府必然采取必要的措施。他們只是些還未成年的孩童啊。
“狗兒此事哥哥答應(yīng)了便是。莫哭莫哭?！毕氲酱颂庂嚬穬菏且蜃约旱木壒时还俑?，他的心便頓時一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