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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孤煙1

落日孤煙1

孜然烤土豆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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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6-23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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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烈焰

落日孤煙1 孜然烤土豆 10503 2022-06-23 16:37:35

  慕容夏虹今天到學校并不早,太陽已經爬得老高,熱氣漸漸升騰,看看時間快到九點了。她最近總是感覺有點心緒不寧,前幾天在家里收拾打掃,右邊額頭在木質大衣柜邊緣不小心撞了個大包,當時差點沒暈過去,七八天過去了,還是有點疼、有點痕跡。其實,她好像也不應該有啥煩心事情,兒子復讀一年馬上再次參加高考,只要正常發(fā)揮,考個理想的學校應該不是問題。那是咋回事呢?她和要好的同事說了說,同事建議她跑步鍛煉,她也試了一試,感覺效果不是太好?!八懔耍蝗ハ脒@個問題了?!彼睦镟止镜馈5搅宿k公室,拿起一把容量1.5升的紅色水壺到學校走廊角落的開水箱下打開水,這幾乎成了她每天到學校必干的第一件事。

  當老師二十多年,她教過數學、帶過語文,現(xiàn)在教綜合實踐課;她喜歡咬文嚼字、書法繪畫,喜歡動手做各種各樣漂亮可愛的小東西,她更喜歡把這些精巧的手藝傳授給孩子們。她的身份除了是一名教師,還是這所城鎮(zhèn)小學的當家人。學校名叫梅里市嶺南小學,雖然是嶺南鎮(zhèn)上唯一的一所小學,但它的位置卻并不在鎮(zhèn)子中心,而是靠著一座不太高的山、背山面南,山上長滿了并不高大的針葉松。今年春天不期而遇新冠病毒,雖然不是風暴中心,但梅里市的防控措施依然很嚴格。這個春季學期,學生們沒有到學校上課,都是在家里參加線上學習;在城市封控措施緩解之后,雖然學生們還是一如既往地在家上網課,老師們卻是到學校正常上班,現(xiàn)在快要到期末了,再過幾天,放了暑假,老師們也不用到學校了。

  慕容夏虹邊打水邊盤算著有哪些事情需要處理,接滿了水,拎起壺,習慣性地和旁邊的一位清潔工阿姨打了一聲招呼,便往辦公室方向走,她眼角余光看到有人似乎在走廊拐角處看著她,等她走過去。快到近前,聽到一個男子聲音說:“慕容校長,您好!”夏虹隨口接道:“您好,我們昨天打過電話?”男子說:“是的,昨天和您打過電話約了?!彼肫饋?,昨天下午有個人和她約了今早見面,估計就是這個人。男子同她肩并肩走向辦公室。她最近其實并不想和別人見面、聽人介紹產品,但是受疫情的影響,今年學校幾乎還沒開展什么項目建設,而且這個男子已經約了她好多次,她想,再拒絕也不太好,那就讓他過來講講,姑且聽聽了解一下,反正也沒什么損失,說不準還能開拓一下思維?!澳叫iL,在七一、黨的生日這樣一個特別的日子里拜訪您深感榮幸!我是美致公司的陶華?!薄安挥每蜌?,大家都是為了工作。您請坐!”慕容夏虹不管對誰都保持了起碼的客氣禮貌,她倒了一杯水遞給陶華,然后坐到自己的座位上,靜等著他說話。

  因為做過多年的銷售,陶華積攢了一些取悅客戶之道;拜訪客戶之前都會盡量把客戶的相關背景、從業(yè)經歷了解清楚,他經常會根據所掌握的信息,把自己想像成將要拜訪的客戶,在心里思索著如何說服自己,讓自己喜歡上自己。根據自己多次發(fā)消息、打電話和上網查詢到的相關信息,他在心里已經勾勒出了慕容校長的形象,所以,他幾乎一眼就認出了她,盡管以前從未謀面;他知道她以前當過校黨支高官,所以,一開頭就拿黨的生日說事。不過,見到了真人,他覺得和心里勾畫的形象還是不太一樣,感覺年齡似乎稍微大了一些。天氣有點熱,雖然室內有空調,還是讓人感覺有點燥。陶華鎮(zhèn)了鎮(zhèn)心神,把木頭凳子稍微挪了挪,盡量距離近點又沒有壓迫感,輕松而隨意地看著夏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有磁性有節(jié)奏感,他開始了介紹。

  坐在自己寬大的皮質沙發(fā)椅上,這是她第一次近距離地看著這個推銷產品的男子,慕容夏虹覺得他長得還算五官周全,除了眼睛小點,倒也算得上隆準豐頤,面色紅潤、神采奕奕,信心十足。她其實并沒有認真地聽他介紹,她只是覺得他的聲音好聽、有韻律、語氣特別有自信,她習慣地保持著禮貌性的微笑盯著他看,她突然感覺自己對這個男子有點想進一步了解的興趣,她問了兩個簡單的問題后,就打斷他說:“這個我們要做?!碧杖A本來說得挺帶勁,其實也還沒說完,她突然打斷他并且給予肯定答復說要做,他有點驚訝,輕輕摁了一下手機開機鍵,眼角余光瞟了一眼屏幕,看了看時間,從進門到確定項目落地,十二分鐘!“陶總,你稍微等一下,我把我們后勤主任李由叫來,你具體和他對接。”夏虹打了個電話。

  不大一會兒,一個長得精精神神的小個子中年男人走了進來,他瞟了一眼陶華,然后就注目于慕容夏虹?!袄钪魅?,這是美致公司的陶總,他有個項目我們要做,你和陶總對接一下;陶總,這是我們后勤李主任?!蔽吹壤钣砷_口,陶華就站了起來,主動伸過去握手:“您好,我是陶華。”陶華緊跟著又大概地介紹起了項目,他注意到這個小個子男人對他和他所說的內容并不感興趣,似聽非聽地點著頭,顯然,他更在乎校長的具體指示。陶華感覺三言兩語的介紹差不多了,也就沒有贅述,又轉過頭看著慕容夏虹,她微笑著點點頭說:“我們應該向陶總學習如何與人打交道的能力?!碧杖A覺得這是一句雙關語,莫非自己哪句話講錯了?他馬上答應道:“哪里,哪里,我是老實人?!?p>  夏虹也覺得可能是誤會了,莞爾一笑說道:“我說的是褒義?!币晃环Q職的銷售經理應該能夠掌握見好就收的火候,和李由交換了微信、電話號碼,陶華站起來說道:“慕容校長、李主任,那就先不打擾了,我撤了?!倍似鹆思埶嗥鸢?,陶華就向門口走去,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感覺背后有雙眼睛在跟著他移動。是的,慕容夏虹沒想到陶華會這么果斷地結束談話、快速地離開,感覺似乎沒來得及“嗯”一聲回答他,這個男子就像風一樣地站起、飄然而去,能夠跟得上的只有自己的目光,這是一個身材高挑、身體健碩、體型勻稱的背影,她感覺有點恍惚、有點若失。

  屋外起了一點微風,陶華站在四樓的露臺上,輕輕地啜一口熱風滾浪,覺得有點刺激,他感覺今早的時光沒有白費,他想趁著這股子銳氣,乘風破浪,邁開去輕松而堅定的步伐。陶華知道,雖然慕容夏虹讓他和李由對接,但后續(xù)的關鍵性的商務條款商談和合同簽訂還是得要和校長對接,他覺得這個女子挺不錯的,干練、爽快,為人親和。

  沒有哪一季的時光比得上夏天那么熱烈、那么奔放、那么爽朗,那烈焰燃燒的火球、澄凈的湖水、碧藍的天空、團團簇簇的鮮花、鳥啾蟲鳴、百畜歡愉,還有大街上麗人們的倩影,或者,轉瞬間的狂風、暴雨、彩虹,一切都是那么的磊落率真!

  日子一天趕著一天地往前面擠兌,在艷陽高照的日子里歌唱,在冷雨凄清微風習習的日子里回憶。大約之后的四、五天的一個上午,天空剛下完了一場透徹的雨,微風吹來,竟然泛起了幾絲涼意。陶華在和一個小學的校長談完事情后,坐進了車里,他覺得應該和慕容夏虹把合同相關條款敲定了。于是,他打了電話給她:“慕容校長,您好,我是陶華,那個合同我擬好了,待會兒發(fā)給您,您審閱一下!”“好的,陶總,我們在微信里說。”倆人在微信里你來我往,商量定了合同條款,末了,慕容夏虹回了一個消息:“謝謝?。倒澹保杖A覺得這個校長真不錯,客氣禮貌素質高!不經意間,又過了兩日,陶華給她發(fā)來消息:“慕容校長,合同可以簽了嗎?(咖啡咖啡)”沒有回答,到了第二天,還是沒有回音,陶華覺得不好再發(fā)消息催問,就打了一個電話給李由:“李主任,您好!我是美致公司的陶華?!薄澳愫?,陶總?!薄笆沁@樣的,我和慕校長商量好了合同條款,她也同意了,我昨天給她發(fā)消息問她啥時可以簽合同,她沒有回答我。”“慕校長這幾天在陪她兒子高考,你稍微等幾天?!薄昂玫?,謝謝!”

  陶華心里默默祈禱慕容夏虹的兒子高考順利,對于他來說,客戶好了他才會好!只不過,那一年高考的幾天里,天公不作美,大雨滂沱、橫風亂掃,有好些地方的學生因為洪澇堵門不能趕到高考的考點。陶華也因為那一天雨很大風很亂,差點沒能開車趕到某一個小學的培訓現(xiàn)場,好歹到了下午路面積水沒那么嚴重,他才到了學校的大禮堂參加了面向教師們的培訓。不過,他只是帶著自己這個人去了,魂魄早已被那天的股票勾走了,他股票池里的票嚴重兩極分化,既有暴漲的也有暴跌的,他就這樣瞪著兩只小眼睛看著手機上的股票走勢圖,心里不停地問自己,是拋呢還是吸、是買呢還是賣?游移不定!電話鈴聲響了。

  其實,電話響了也聽不見,大禮堂的音響震耳欲聾,是電話震動提醒了他。他拿起手機一看,顯示的號碼是李由。他馬上按了接聽鍵,飛快地向大禮堂后門跑去,邊跑邊解釋:“這里好吵,我走出去,稍等?!弊叩搅舜蠖Y堂外的走廊,李由在電話里告訴陶華:“校長說了,合同可以簽了,讓你和她約時間。”“好的,知道了,謝謝!”陶華心里盤算著,什么時候和慕容夏虹約時間簽合同好呢?等她陪完兒子高考之后休息一、兩天再聯(lián)系吧!

  那一年的夏天,忽而炎熱難當,忽而悶熱難耐,繼而又是大雨傾盆、小雨彌漫。在一周的工作快要結束的周五下午,陶華計算著高考結束也有兩天了,可以給慕容夏虹發(fā)消息約時間簽合同了,于是便給她發(fā)來消息:“您好,慕校長,您看哪天我來學校簽合同較方便?(咖啡咖啡)”那邊回復道:“明天周六上午或者下周三,看您時間方便?”陶華覺得免得夜長夢多,盡快落實吧,于是發(fā)去消息:“好的,那就明天上午吧,您看幾點較方便?”“看您的時間吧?”“九點?”“可以?!钡诙?,周六,小雨彌漫。

  星期六一早,陶華安排好了孩子們的早餐,自己也美美地吃了一頓早餐、喝了一瓶牛奶,他覺得這是保持一天精力充沛的關鍵一步。隨后,他開車去往嶺南小學,到學校門口,時間離九點還差三分鐘。他來到保安室門口,保安要求他打校長電話,校長同意讓他進去,保安師傅才敢開門放人?!澳叫iL,您好!我已經到學校門口了,麻煩您和保安師傅核實一下?!薄昂玫?,陶總,我還沒到學校,現(xiàn)在從家里出發(fā),大概十幾分鐘可以到,你把電話給保安?!薄拔?,朱師傅,請他進來!”陶華有個習慣,他會條件反射式地根據客戶提供的相關信息進行線索挖掘,以便對客戶有更多的了解:“現(xiàn)在出發(fā)、十幾分鐘到學校,大概會是哪個小區(qū)呢?”

  陶華走進學校,細雨霏霏中的校園,真是詩意滿滿,大門右手邊的傳統(tǒng)文化長廊,寫滿了節(jié)氣歌:春雨驚春谷滿天,夏滿芒夏暑相連,秋處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西園梅放立春先,云鎮(zhèn)宵光雨水連,驚蟄初交河躍鯉,春分蝴蝶夢花間,......。大約閑逛了不到十分鐘,陶華便走出長廊,向大門口走去,站在大門口的里面左側邊,望著外面,等待慕容夏虹的出現(xiàn)。陶華感覺等了有好長一段時間,她還是沒有出現(xiàn),他想再次返回詩意長廊欣賞一下傳統(tǒng)文化,電話鈴聲響了。夏虹在電話里說已經到辦公室了,怎么沒有看到他?他覺得好奇怪啊,站在大門口,望眼欲穿,就是看不見她,怎么突然打電話說她已經到辦公室了,就是大師兄也沒這個本事??!帶著好奇和疑問,陶華一層一層地爬到四樓,走向她的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虛掩著,陶華輕輕敲門、推開,屋里沒有開燈,不是太亮,因為下雨,倒也沒有那么熱。慕容夏虹坐在皮質老板椅上,抬頭看了一眼陶華,露出習慣性的微笑,抱歉地說:“前幾天陪兒子高考,沒有時間,耽誤了你的時間,對不起!”邊說邊起身開空調。“沒事!孩子考得怎么樣?”“發(fā)揮得不是太好?!碧杖A看著她在調節(jié)空調的溫度和風量,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是不是有點緊張?”“我為什么緊張呢?”“不是說您,是說孩子高考是不是有點緊張?”夏虹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心里覺得有點好笑,似乎回憶了一下說道:“是有些緊張,所以考得可能不是那么理想。”終于調節(jié)好了空調,又坐回到老板椅上,她看了看他,補充說道:“我明顯感覺到他很緊張,今年是復讀高考,緊張也沒有辦法,不管怎樣,總算考完了?!碧杖A覺得她這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有些可愛,讓人感覺些許放松,輕松地問道:“慕校長是住在學校附近嗎?”慕容夏虹心里打了一個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心想這小子怎么一上來就問別人住哪兒,想干嘛呢?她便隨意地說:“嗯,是的,不遠。合同帶來了嗎?”陶華將打印好的合同三份文本遞了過去,自己這方已經在合同上簽字蓋章了。

  突然想起了今天學校畢業(yè)班在初中那邊有活動,公章被帶走了,慕容夏虹便打電話給同事,說忙完了盡快把公章送到她辦公室,隨手就把三份合同放在一邊,看著陶華,簡單而肯定地說道:“我們要盡快實施這個項目?!碧杖A感覺到這是一句話是再一次肯定了項目的重要性,再一次肯定了加強雙方合作的意愿,便鄭重地回答道:“好的,我們一定盡快實施,讓學校早日用上項目,請您放心!”稍微頓了一下,他又接著說:“慕校長的普通話很標準,感覺是普通話科班出身啊。聲音也很綿厚清醇、好聽?!毕暮缬X得他的這句夸獎出于內心,并沒有夸張,回答說:“沒有,師范畢業(yè)后都好多年沒有練習了?!碧杖A帶著欣賞的眼光看了看她,有點驚訝地說:“慕校長這么年輕,兒子都高考了,真是厲害!”“生孩子比較早,二十歲就生了孩子,孩子今年十九歲了?!薄澳袔讉€孩子?。窟@一個是老大吧?”“就一個都養(yǎng)不活,還要幾個???”夏虹輕輕笑道。這些信息很快的在陶華腦子里被進行分析、研究,他努力地尋找可靠的線索和客戶進一步套近乎。略微思索了一下,陶華帶著請示的語氣說:“那您和我估計差不多大吧,您是哪一年的???”

  慕容夏虹接觸這樣做生意的人多了,都是各種套近乎,想著也沒有必要跟他七彎八繞,便輕輕回答說:“八零年的?!薄霸蹅兺g,您的生日是幾月幾日?。俊彼X得這小子太不靠譜了,得寸進尺,給了陽光就燦爛,給了籮筐就下蛋,哪有這樣直截了當問別人生日的,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反問他說:“你是幾月的?”“我的生日在我的名字里。”她心里先是一愣,并不喜歡這樣地打啞謎,可是很快就想到: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估計三四月間,但是并沒有說破,只是笑了一笑。

  此時,辦公室虛掩的門再次被輕輕推開,進來了一個短發(fā)齊耳、胖胖的個子不高的年輕女子,把公章交給了慕容夏虹,看看她,感覺沒什么事,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夏虹大略地看了看合同,帶著信任和信心,蓋了落款章和騎縫章,署上了自己的大名、手機號碼,把合同整理好,遞了一份給陶華,自己歸檔了兩份。因為這是第二次拜訪,沒有第一次那么陌生、有些緊張,陶華這一次拜訪,坐在了長條皮沙發(fā)上,他略抬了抬身,接過合同放進了皮包里,又看了看慕容夏虹,感覺可以和她再聊一會兒。陶華想了想話題,就從孩子教育上聊起吧,便說道:“現(xiàn)在的孩子都很有個性、喜歡獨立,不大好管,我家那個小子馬上進高三了,調皮搗蛋,貪玩,根本不把心思放在學習上。您家兒子應該蠻聽話的吧?”“還好吧,有時也不太聽話、也很犟!青春期的男孩子大都是這樣的。”“是您管他多些還是他爸爸管的多些?”夏虹頓了一下,有點不知所措,不知該怎么回答,但她覺得眼前這個男子應該是可以值得信賴的,她也想和他傾談一番,便悠悠地說:“我和前夫離婚多年了,到今年,嗯,四年了。我一個人帶孩子。這個世界上的人,有的是非常狠心的,狠到能夠將別人置于死地都不會有絲毫猶豫!他爸爸在老家的房子拆遷后,因為拆遷條件優(yōu)厚,發(fā)了一筆橫財,成了暴發(fā)戶,工作也不干了,整天無所事事,日子過得空虛,被人盯上了,在別人的引誘下就開始吸毒,戒了多次也戒不掉,對孩子對我都很不好,將這個家也快敗光了,后來,實在沒有辦法,我們就離了。他還是我的初戀,我們相戀相識結婚生子在一起十幾年,像一場夢,最后不得不分開,我是不是很失敗?”陶華內心有些波濤起伏,他不知道她曾經會有這么一個老公、這般一個家庭、這樣一段往事,他有點自責不該挑起這種話題,更加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是攤開雙手,“唉”了一聲。

  慕容夏虹覺得自己說的話可能過于沉重、悲涼了,想了想,便轉移了話題,說到了資本投資上,她覺得這個事情她可以說得很有自信,而且陶華也應該感興趣,畢竟誰不喜歡發(fā)財?夏虹清了清嗓子,換回了清澈響亮的聲音說道:“我從離婚到現(xiàn)在幾年時間里,輾轉騰挪,積攢了一些資產。我開始的時候,算上自己的錢又借了朋友一些錢,在九嶺先買了兩套五十平米的還建房,沒過一兩年,瞅了個時機,高價賣掉,賺了一筆;然后,又把買房子的錢加上借了朋友一些錢,買了兩套商品房,這兩套房子之間的距離就是“一碗湯的距離”,想著以后和兒子一人一套?,F(xiàn)在這兩套房都在出租。在其他項目投資和炒股票上也賺了些錢。前年冬天買了現(xiàn)在住的這套房,去年冬天收的房,疫情結束解封之后就搬過去住了。這幾年雖然過著單身的生活,但在理財投資上很有收獲。我平時除了工作,大部門時間都在研究投資理財。陶總平時有沒有理財?”陶華想了一想,還沒有說話,她又接著說:“我兒子說:‘老媽這幾年太強悍,簡直是爆發(fā)了。財神爺這幾年住到了我們家啊?!瘍鹤尤ツ旮呖紱]考好,我給他找了個管理很嚴格、高考復讀質量很高的學校,當然也花了幾萬塊錢,讓他復讀了一年。今年高考,我給他在考點附近大約十分鐘車程的范圍內找了個相對安靜的酒店,陪著他住了進去??荚嚽暗耐砩希瓉砀踩サ厮恢?,我感覺這也不是事啊,因為他向右側翻著身體,我就躺到他身后,用我的身體抵住他,輕輕抱著、拍拍他,這樣他才安靜下來慢慢地睡著。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我才稍微放下心。在高考那幾天,我每天都買新鮮的蔬菜和肉,和飯館老板商量,讓廚師做給他吃,我給老板手工材料費。但這次考試下來,他自己說還是因為有些緊張,感覺考得一般。聽他說,有的學生緊張得握筆都握不緊。唉,高考,對小伢們來說真是不容易啊。”屋外的雨好像停了下來,有一點蒙蒙白白的亮光透進來,夏虹覺得自己的話有些多,就客氣地打斷自己:“陶總,我不能陪你聊了,還有些事需要馬上處理?!?p>  陶華本來就接不上話,不過聽她像講故事似地將自己過往的一些經歷娓娓道來,倒也有些興致,聽她這么說,也不好追問,就回答道:“那好,就不打擾了。”拎起包,對她禮貌性地微笑一下,就向門口走去。這一瞬,慕容夏虹覺得有些悵惘,她不想讓他這么快就走,她想留住他,想和他再說說話,所以,她情不自禁地從椅子上跳起來,緊跟在陶華身后,當她靠近他時,她想抱住他,哦,不,不能這么沖動。陶華不緊不慢地往門口走去,他感覺到身后像是有人撲過來,他有些緊張,不敢回頭,走出門口三四步遠,他才敢扭回頭看了看,夏虹露出了燦爛而又稍顯嬌羞的微笑,陶華說了聲:“謝謝!”往前又走了三五步,這時,她把他喊住說:“陶總,除了工作上的事,其他事情也可以找我,比如孩子的教育?!薄昂玫?,謝謝!”陶華說完這一句,如釋重負,堅決地向樓梯口走去,他覺得有點不知所措,又有點緊張興奮。走到樓下,陶華深深地吸了一口雨后涼爽的空氣,“嚯”的一聲又大口的吐出。“短期內不能再和這個校長聯(lián)系了,不管怎樣,得要想好了怎么相處才能再聯(lián)系,起碼一個月以后吧,不能急。”他心里想道。

  時間邁著輕盈的步伐往前走著,暑假到來了。其實陶華的工作單位里是沒有暑假一說的,不過他們的合作對象更多的是學校,學校放假了,他們也就沒多少事情干,而且他的年假也很長,七算八算也有半個多月,度過這個年假也就快到了八月了,安心過個暑假,到時候再說吧。

  疫情結束、旅游解封之后,雖然出行還是會有一些健康手續(xù)上的檢查,一般沒什么問題。到遠一點地方去,到多彩的地方去。想要登上梵凈山的人太多,景點限流,而且他還帶著兩個小姑娘,雖然說登梵凈而覽眾山小,心靈清凈,也只好打消爬到頂的念頭,站在第二級高的平臺上,看著擎天一柱遐想而已。千戶苗寨長桌宴,確實很熱鬧,要說吃的喝的,那還是算了吧,還有那個不斷挑逗別人舌頭的游戲也明顯的不太清潔衛(wèi)生。黃果樹大瀑布,小時候的書本上就有,不虛此行,瀑布巨浪的轟鳴聲震懾人心,寬闊且壯觀;青巖古鎮(zhèn),有點悠然自得的意思,如果再聽一首《成都》,那也很配。七月余下的日子里,陶華像是脫下沉重的殼,讓身心徹底放松下來,去時高鐵,一路風景一路歌;回時飛機,云霧繚繞,飛一般的快樂。慕容夏虹這個暑假一邊忙著參加教育局安排的培訓,一邊還要關心兒子的高考成績、志愿填報,身體有時也不太舒服,偏頭疼還是經常會犯。有時候,她會有奇怪想法,如果他能夠和她聯(lián)系該多好,他能夠給她一點點關心該多好,但她又覺得他的事情辦完了,不會和她再聯(lián)系了;所以,她甚至有點想主動和他聯(lián)系,不過,這也太不合適了。這些,陶華并不知道,因為,他在放飛自我,忘卻自我,他還沒想好該如何、該何時再和她聯(lián)系。

  飛機落地,這個假期也就算過完了,八月也將來臨。下了飛機,坐完地鐵,走在熟悉而又安靜的回家小路上,他突然想唱歌,想唱《大約在冬季》:輕輕的我將離開你,請將眼角的淚拭去;漫漫長夜里,......,雖然迎著風,雖然下著雨,我在風雨之中念著你。

  好好工作吧。

  他把需要聯(lián)系慕容夏虹的計劃盡量往后推,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是這樣的處理方式,其實,在心里他又何嘗不想再看到她、再和她說說話談談心?八月的火爐依然烈焰滾滾,打擾了人們正常的工作、生活、思維方式。有一天清晨,陶華跑完步回來,大汗淋漓,洗完澡,站在陽臺上,突然有一陣風吹來,涼意綿綿,他覺得很舒服,又覺得十分想和夏虹聯(lián)系,不過他并沒有付諸于行動。上了一天班,開車回家路上,他有點實在忍不住要和她聯(lián)系了,于是在等紅燈的間隙,給她發(fā)了一條微信:“慕校長,明天在校嗎,是否方便拜訪一下?”沒過多久,便有一條回復消息:“明天下午五點以后,涼快(齜牙)”。夏虹收到陶華的信息,真的感覺有點激動,真是太好了,他終于主動和她聯(lián)系了,她想,她要看到他,她又不想有人打擾,而他又說要來學校,那好吧,晚點來吧,五點以后吧,涼快、也沒人打擾。陶華收到這條消息,覺得怪怪的,下午五點以后,那好吧,得要請她吃個飯,也行,就這樣吧。可是,等他走完三環(huán)線,下匝道、穿隧道、駛上煙湖大橋的時候,又收到了她發(fā)的兩條信息,一條是“對不起,明天有招聘”,另一條是工作群里消息的截圖,通知相關校長明天參加招聘活動,慕容夏虹也位列其中。陶華有點失落,不過,也沒有辦法,再約吧。

  第三天的早晨,晨風習習。這個清晨,陶華沒有像往常一樣跑步,在上班之前,他想著還有一些時間,便坐在陽臺的木椅子上,讓思緒凝空,可又情不自禁地拿起手機給慕容夏虹發(fā)了一條微信:“在這樣一個涼風習習的清晨,愿所有美好如約而至,帶給您輕松快樂!”大清早的收到這樣一條微信,夏虹覺得挺涼快,這人一大早就寫詩,估計有什么事情吧,于是回復消息說:“陶總,你們那個項目我們會加快推進并且今年就將所有款項一次付完,不留尾巴?!笔盏竭@條信息,陶華覺得她明顯是誤會自己了,便馬上回復消息:“這個我并不關心,有相關同事具體負責跟進。”發(fā)完了這條信息,陶華的手機鈴聲很快響了起來,是她打來電話。

  “沒有打攪你吧?!泵恳淮未螂娫?,慕容夏虹都會習慣性地問這么一句。

  “沒有?。 薄澳銈兡莻€項目盡快推進,我們會提前把全部的款都付給你們?!薄昂玫?,謝謝!”短暫沉默了一會兒,她接著說道:“我最近身體不太好,昨天又犯了偏頭疼,惡心、嘔吐,五臟六腑感覺都要吐出來了,今天稍微好了一些?!碧杖A不知道她有這個毛病,又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安慰說:“哦,那要好好休息啊?!边@句話在慕容夏虹聽來只是一句客套,也沒接茬,繼續(xù)說:“我在雨山也沒有什么朋友,有的都是工作上的交流,自己一個人有時感覺挺難的,特別是生病的時候。家里人也建議我再找一個伴,我一方面工作忙,另一方面也總是遇不到合適的?!彼恢浪秊槭裁凑f這么“低調”的話,含含糊糊地回答說:“哦,那挺不容易的?!彼终f:“你呢,怎么樣?”“我?我,我還好啊。”

  她繼續(xù)慢條斯理地說道:“這幾天天氣熱,你也要注意身體啊。你前天約我見面,我因為有事耽擱了,不好意思啊?!薄芭?,沒關系啊。你有什么興趣愛好???”陶華壯著膽子問道?!拔覜]什么愛好啊,除了教書,就是做飯給兒子吃,照顧他?!薄澳愕穆曇暨@么好聽,應該喜歡唱歌吧?”“唱歌還好吧,你呢,你唱歌怎么樣?”“我湊合吧。雖然當年也是校園歌手,不過,現(xiàn)在有點接不上氣。沒關系,聽你唱啊。”“那不行,都得唱,哪天約個時間吧?!薄皠e哪天了,就今天吧,怎么樣?”“可以啊?!甭牭剿@么爽快答應,陶華有點激動,馬上問道:“訂哪個地方呢?我對這一片不太熟,沒在這一片混過。”“這個附近好像也沒有唱歌的地方,要不離你們公司近點吧?”“也可以啊,哪里呢?”“雨山天地,如何?”“可以啊?!薄澳沁呌袀€麥霸卡拉,要不就訂那兒吧。”“好哇,我來訂,那晚上就在那里一起吃飯?”“可以啊。”“你喜歡吃什么菜呢?”夏虹想了想,說道:“我喜歡吃魚、青菜,其他什么的也可以吧,那邊有家烤魚,我們可以去那里吃?!薄昂玫??!碧杖A想到她身體不太好,就接著問道:“那我下午去接你吧?”“不用,我住在雨山東,有點遠,我自己開車去,下午六點見吧?!薄澳呛冒?,下午六點見?!薄澳蔷瓦@樣?”“好的,拜拜!”

  掛斷電話,慕容夏虹心里久久不能平靜,今晚和他一起吃飯、一起唱歌、一起這么近距離。啊,真好;哦,不,這是怎么了,淡定!那天她本來計劃是要到學校去的,但因為和陶華有約,她有點興奮,不想去學校,在家里收拾收拾,下午兒子學完駕照回到家,給他做好飯就可以開車出發(fā)。陶華很快就訂好唱歌的包廂,然后坐在辦公室里做著頭一天就計劃好的文檔工作,但他有點心不在焉,他想像著今晚和她在一起的場景,會不會發(fā)生什么事情呢?剛才他把預訂位置的信息發(fā)給她,她也很快就回復了:“這么快啊,效率真高,不見不散!”他知道她也期待這一次約會,而他雖然表面讓人感覺不是,內心又何嘗沒有呢?

  七八月間的夏天,處于副熱帶高壓控制下的梅里市到處烈焰滾滾、炎熱炙烤,就算到了下午五點多鐘,依舊酷熱難耐,讓人不想出門。約會的地方離公司很近,陶華沒有開車,他選擇走路過去。因為太熱,他覺得應該早一點走,不至于走得太急,匆匆忙忙,大汗淋漓,那見到她就會有點尷尬,和她有一個月沒見了,不知道她有沒有什么變化?他盡量走在路邊的樹蔭下,不急不慢,到了雨山天地還差十分鐘到六點,他拿起手機想馬上給她發(fā)個消息,想了想,算了,待會再發(fā),免得有點催她的意思。他隨意地東晃晃西逛逛,又過了五分鐘,給她發(fā)了條信息:“我到了。”沒有馬上收到回信,他想著沒關系,還沒到六點呢;到六點鐘了,還是沒有收到回復消息,他想著不要緊,再等等;又過去了幾分鐘,還是沒有回信;而他目光四處所及更是沒有看到慕容夏虹的一絲倩影。她在哪里呢?她出發(fā)了沒有?不會爽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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