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語文老師也找了夏小谷談話,她既批評了她這段時間不夠用心,也給了她一個機會,參加學校作文選拔賽。
學校在每個年級會挑選十人參加市級作文大賽。如果入圍了,要去市區(qū)參加決賽。
在語文老師眼里,夏小谷的作文有一種同齡人缺少的成熟,無論是記敘文,還是議論文,她的文字凝煉,觀點新穎,選材別具一格。
描寫人物深入人心,常常不經意的幾筆戳中淚點,喚起共鳴。
這個周末,夏小谷雙喜臨門,以全校作文第二名拿到決賽權。李老師私底下發(fā)牢騷,說夏小谷的作文她看了,絕對是第一名的料。但學校卻把第一名給了劉浩宇。原因就可想而知,秘而不宣了。
夏小谷無所謂,第二名也很開心。終于有機會跟著老師以“出差”的名義去一次市區(qū)。
這是夏小谷第二次去市里,第一次是黎野特意帶她來見世面,先去醫(yī)院看了昏迷不醒的黎父,然后帶她吃了一頓肯德基。那一年她寸步不離黎野,對他亦步亦趨,連他上洗手間也像一只忠犬蹲守在外面,害怕一個人脫離他的視線。
第二次可以去市里,竟然是學校包吃包住,待遇不凡。唯一讓夏小谷略感不舒服的是,劉浩宇也會去。不過同行學生有三十人,帶隊老師有兩個,這么多人,多他一個,就當他隱形,不存在吧。夏小谷打定主意避開這尊瘟神。
因為作文比賽是早上八點就開始,為了讓學生有一個寬松舒適的心態(tài)參加考試,三個年級參賽的學生統(tǒng)一由兩個老師帶隊,安排在市中心一家干凈舒適的賓館住宿。
黎野有一種送女兒“遠嫁”抑或外出打工或求學的老父親心情。他給她準備了一個大背包,里面裝了換洗的內衣和書筆手機,暈車藥,以及衛(wèi)生巾等日常用品。原本他打算跟著過去,順帶看一下父親。但后天他又要去一趟市區(qū),因為早就約好了省里專家來會診。所以夏小谷不讓他這次為了陪她特意跑來跑去折騰一番。
進入高二后,夏小谷的生理期時不時提前幾天,沒有固定的時間。黎野對她的日常習慣比她自己還記得清楚。
夏小谷以前暈車很厲害,這幾年鍛煉出來了,短途還好一些,嘔吐幾回能撐到底。
但她坐不了長途汽車。初二那年第一次來縣城,路上堵車,人多,她吐得小臉蠟黃蠟黃,渾身有氣無力,病懨懨的。
黎野和趙志光來車站接他們一家,看見夏小谷像一只可憐的貓咪蜷縮在座位上。
夏母還在罵罵喋喋:“沒用的死丫頭,坐個車都吐成這樣,招人現(xiàn)眼?!?p> 夏小山正扶著病歪歪的父親下車,扭頭吼了一句:“有你這樣當媽的嗎?小谷她坐不了車,她本來就難受,你還罵她?!?p> 夏母嫌棄地對小人兒碎道:“趕緊起來下車去。在家還要下田干活呢,坐個車就裝病?!?p> 夏小山顧不上和粗野的母親斗嘴,他急促地對著車外的黎野叫道:“黎野,快去把我妹妹抱下來,她暈車厲害,送她去一下醫(yī)院?!?p> 黎野趕緊跳上車,一把抱起有氣無力的小姑娘。
這是夏小谷第一次被他疼惜地抱進懷里,無關情愛,只是覺得心疼和憐惜。
下午,臨出門時,因為店里事多耽誤了一下。等黎野把夏小谷送到縣城中心廣場規(guī)定的集合點,車子已經停在那里,一輛可乘坐二三十人的中巴。
車上坐滿了人。之前黎野給語文老師李老師打了電話,請她跟帶隊的老師說一下,無論如何給夏小谷留一個前排的座位,這樣減少夏小谷暈車的痛苦。
但那個帶隊的老師自己來得晚,車上早就沒有合適的座位。前面的位置被高三的幾個女生霸占了。那幾個女生中間,劉浩宇眾星捧月儼然坐著。他好整以暇看著夏小谷,原本只要她開口,他就讓給她。
可是他看著黎野,心里很不舒服。上次他打他的兩拳,痛了一個多星期才消腫。
后來施曉琳都知道他為什么嘴和臉突然腫了。
車廂中間也坐滿了人,只剩下最后兩排的位置。
黎野誠懇地請求她們讓出一個前排座位給夏小谷,其中一個女生冷笑一聲:“就她暈車,我們就不暈車?”
夏小谷趕緊拉扯黎野的衣角,示意他算了,不要自討沒趣。黎野皺皺眉頭,余光瞥見劉浩宇陰森森的眼神,不再強求。他低頭再三叮囑她注意事項。
中間一個男生本來愿意讓位置給夏小谷坐,她擺擺手,一個人乖乖坐在最后。
她們班十個人參加學校的初選,其他人都落榜,最終只有夏小谷一人拿到參加市里決賽的資格證,連施曉琳這樣的知名人物都沒有選上。
黎野看著巴士絕塵離去,一顆心七上八下。他拔腿跑向長途汽車站,買了最快的一趟車趕往市區(qū),他終究不放心夏小谷一個人出遠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