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辭職
Tang臨走時,交給夏小谷一個艱巨任務(wù),這兩日替公司留在醫(yī)院照顧Ye總,不用去公司,工資照拿,另外按每天一千元護理費結(jié)算。
夏小谷張口想拒絕,話到嘴邊又咽下。床上某個人未蘇醒過來,她猶豫不決,想逼自己冷酷些,學(xué)他當日絕情離去不回首。但腳不聽使喚,邁不動。
她像只鴕鳥,怯弱地將頭埋在肩膀下,垂眸假寐,掩飾心口發(fā)顫的酸楚。
Tang順手抓走礙事的展期安,要他去公司替Valley當差,頂上這兩天她落下的活。
總裁一回國就住院,此事除了高層幾個人,其他人一概不知。
晚餐是John送過來的,一家名貴私廚,東坡肉很入味,龍井蝦仁爽口。夏小谷卻食之無味,潦草扒了兩口飯。
John讓她回去休息,晚上由他照顧。
夏小谷既不動,也不吭聲,整個人疲軟地埋在沙發(fā)里,望著床上一直沉睡不醒的黎野,莫名無助。
雖然醫(yī)生說他身體極為虛弱,因為抵抗力差,高燒反復(fù),導(dǎo)致他扁導(dǎo)體嚴重發(fā)炎,咽喉腫痛,而前不久動過手術(shù)的胃因為他不吃藥,未按時進流食,饑寒交迫,讓他極不舒服,陷入昏厥狀態(tài)。
剛剛在急救室,主治醫(yī)師對他進行了各方面搶救措施,確保萬無一失。他對著Tang和Valley再三說明Ye病情的嚴重性,并且詳細叮囑相關(guān)事項,嚴厲批評他們放任病人把病當兒戲的態(tài)度,再有這種情況,病人小命都要搭上。
夏小谷聽得心怵,沒想到他的病比Tang描述得還要嚴重。
夜?jié)u漸深了,后來,John又進來輕聲對她說安排車子送她回去休息。
夏小谷都是搖頭,一語不發(fā)繼續(xù)維持一個動作坐著。
午夜前,黎野掛完幾瓶點滴。護士進來收走支架。John立在門邊,看著沙發(fā)上表情虛滯眼神渙散姿勢一直一動不動的女孩。
他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掐滅房間的大燈,僅留一盞昏黃的燈照明。
晨曦來臨。
黎野一直未醒。夏小谷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她卻感覺不到酸澀和身子長時間未活動的麻木,連洗手間都一直沒去。所有的知覺匯聚在一個人身上,恍恍的,虛虛的,疼痛的。其他都不存在般。
醫(yī)院漸漸熱鬧起來。John將訂好的早餐送到病房。
他低聲對Valley說:“Valley,你去洗漱一下用早餐,我給你放了洗漱用品在洗浴室。”
這時候,護士抬著支架進來,先給他量體溫做檢查。John問她為什么Ye一直未醒來?護士告訴他病人已經(jīng)正常,只不過身體虛弱,處于睡眠狀態(tài)而已。
John這才松了口氣。
夏小谷默默起身,在站起來的一剎那,天旋地轉(zhuǎn),身子趔趄差點摔跤,幸虧John及時扶了她一把。
長時間未動,血液凝滯,四肢僵硬。
好半天,她才緩過來,眼神看了一直攙扶她的John一眼,感激一笑。這一笑,夾雜著落寞和涼意。
John低聲問她要不要送她到門口,她虛弱地搖搖頭。
他紳士地松開她,目送她走進去。
查房的醫(yī)生在院長親自帶領(lǐng)下進來了,John的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他們身上。一行人圍著黎野的床,盡可能放低聲音交流。
洗手間在進門左邊的小間,沒人注意夏小谷走出去了。
她走出病房,看見護士提著藥瓶進去。抬頭看見病房外面站著幾個保鏢類似的人??匆娝鰜?,為首的Joy立刻向她恭敬地點頭問好。
“Valley去哪里,我給你安排車子?!?p> 夏小谷搖搖頭?!拔译S意走走?!?p> 她往前走,Joy示意其中一人跟過來。她皺皺眉頭表情嚴肅說道:“我不喜歡有人跟著我?!?p> Joy很尷尬,用眼神叫那個人撤回去。
洗了個臉,人清醒很多,但自昨天下午開始,不吃不喝的身體虛弱地快要倒下去。她謝絕這幾個人的好意,隨意往一個地方走去,盡量擺脫他們的視線。
出了醫(yī)院大門,順手攔了一部的士車打車去公司。昨日晴,今日寒雨,恰如人生,時喜時悲,跌宕起伏,高深莫測。
黎野被護士扎針驚醒。他悠悠睜開眼睛,看見院長帶著人正往外走。
John立在門邊殷勤相送。抬頭看見Ye總醒了,他面露喜色走過去。
善于讀懂人心的John立刻看出Ye總眼里隱藏的那抹失望。他輕聲解釋:“Valley從昨天開始,一直在這里守著Ye總,不吃不喝也不動,一個人在沙發(fā)上坐了一夜,我怎么勸她都不肯回家休息。剛剛醫(yī)生來查房,我叫她去洗漱,估計她看見人多,就出去了。我去找她?”
黎野任護士將枕頭扎進手背靜脈,也不吭聲,但沉沉的黑眸里有了一抹亮光。
John拿出手機走到外面去打電話。
夏小谷的手機早已自動關(guān)機,根本聯(lián)系不上。
John看著Ye總眼里萌起的那抹亮色又一點一點黯淡下去。
夏小谷先去公司遞交辭呈。
她的辦公室已經(jīng)在總裁辦,她直接把辭呈放在Tang總的辦公桌上。
他驚得從老板椅李跳起來。
Valley,不是說好了暫時不辭職,你留在醫(yī)院好好照顧Ye嗎?你如果走了,Ye會很難過,身體一定會垮了的?!?p> 夏小谷淡淡一笑,眼神薄涼,一聲不吭離去。辦公室里的東西,她也沒必要帶走。她沒有在公司里放置私人物品的習(xí)慣。
Tang趕緊掏出手機給Ye打電話。
夏小谷直接從總裁辦坐總裁專屬電梯下到一樓。她重新打車回了家。嫂子已經(jīng)出門,只有帶孩子的保姆在家看孩子,看見她進來,笑著告訴她,鍋里還有粥,問她吃不吃。夏小谷點點頭,進洗手間洗手,去屋里看了一下還在睡覺的可愛的小侄子。
阿姨殷勤地端了一碗粥給她吃,然后進房間去照看孩子。
夏小谷喝完粥去洗了個熱水澡,然后關(guān)好窗簾埋頭大睡。等她再次醒來,已是午后,發(fā)現(xiàn)窗外下起了雪。
手機一直在關(guān)機充電,她拿過來開機。發(fā)現(xiàn)微信有一人申請加好友,看頭像就知道是誰,竟然這么多年未換頭像。細細一想,這是新號碼,之前的號碼被他拉黑了,他根本加不了她。
她沉默了一會,起身去穿睡衣。她遞交了辭呈,沒人打擾她。連Lily也沒打電話過來追問原因。她也不明白自己哪來的淡定,即將面臨首爾,但她卻無心找新的工作。
拿出行李箱收拾東西,準備改簽飛機,提前去BJ參加簽約會。
想到那個Ye總,她心口凄凄惶惶。想著他病房外面的保鏢,想著他如今的位高權(quán)重,他還是之前那個黎野嗎?
阿姨做了午餐,做鍋里熱著,看見她起床,叫她自己去拿一下。她在給小侄子換尿布。
吃了飯,她立在窗戶邊看飄雪。夏小山頂著一身風(fēng)雪回來了。他看見妹妹沒有去上班,很是驚訝。問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才沒去上班。
夏小谷一言難盡,索性不開口,上前幫他放行李。
夏小山進浴室洗手洗澡,換了衣服,先進去看看孩子,然后坐在餐桌邊,看著夏小谷。
他在總部受到Mike親自接見,這是高規(guī)格的待遇。他的升職文件已經(jīng)下發(fā)到總部以及各個子公司。
如果夏小谷今天上午去了上班,這份文件將由人事部交到她手里的。
從哥哥頗為得意和喜悅的表情,夏小谷知道他并不知道黎野就是Ye總的事。她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她已經(jīng)遞交辭呈。
猶豫不決之間,夏小山接到公司電話,要他立刻趕往公司參加一個視頻會議。車子已經(jīng)出發(fā)來接他。也就是說,哥哥以后可以享受專車接送的上班待遇。
原本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知道內(nèi)幕的夏小谷心情復(fù)雜,很不是滋味。轉(zhuǎn)念一想,憑哥哥自己的能力,也擔(dān)當?shù)闷鸶笨傔@個職位的。憑什么黎野可以做總部總裁,哥哥就當不了副總?
這樣一想,她的心情舒坦些。
回到房間,站在窗前看著外面飛舞的今冬初雪。小侄子醒了,在客廳咯咯笑著。她忍不住出去逗他玩,暫時沒了改簽的心情。
坐回桌前,打開電腦寫了幾千字小說。天色昏暗,拿起手機一看。她未通過的那個人,發(fā)來一條新的申請,附加一句:小谷,通過一下,不要辭職,好不好?
就是這么一句簡單的請求,夏小谷猛然覺得鼻頭酸脹。一行黑字,看得出對方的委屈和小心翼翼。
編輯打來電話,和她確認抵達BJ的時間,好安排車去接她。夏小谷決定改簽,晚上就出發(fā)去BJ。
出發(fā)前,她把家里衛(wèi)生搞了一下,提了垃圾往外走。
一輛車在單元門外候著,一身黑衣的John站在車邊??匆娝叱鰜?,如釋重負。
夏小谷愣愣地看著他。
John本不喜歡多說話,是個性子冷淡的人。為了Ye總,他昨天到今天,主動找夏小谷說了十幾句話,幾乎說完這個月的話。
“Valley,Ye總不吃東西?!彼麨殡y地看著她。
夏小谷心口一堵,他不吃東西關(guān)我什么事?她一咬牙,繼續(xù)往前走去丟垃圾。
折回來,John也不敢纏著她,鼻子凍得通紅繼續(xù)站在車邊。眸光清幽,一聲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