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得知真相

　　夏小谷戴著耳機(jī)遮蓋樓下的喧嘩聲，心無旁騖完成設(shè)定的目標(biāo)。合上電腦，她發(fā)現(xiàn)除了臺燈籠罩一圈光，屋里各個角落都是暗沉。

　　這么晚了，竟然沒人叫她下去吃飯。今晚可是訂親正席。

　　做事的人都在外面忙著準(zhǔn)備上菜，老屋客廳坐著女方親戚。

　　黎父黎母明天上午會趕到。屋里人多，小孩也吵。夏小谷下樓時沒人注意，她立在樓梯拐彎處，聽見樓下幾個親戚在壓低嗓子說話，冷不丁聽見媽媽的名字，。

　　有人看見她下來，趕緊推了一把說話的人。對方立刻住口。

　　夏小谷下到客廳，眼神淡淡掃射那幾個親戚。

　　“小谷，越來越漂亮了。”

　　夏小谷對他們微微一笑，扭身去外面找黎野。

　　身后的人推了那個嗓門大的人：“姑爺特意吩咐不要告訴小谷她媽被人打了，叫你們小點(diǎn)聲，差點(diǎn)被她聽見了吧。”

　　吳成的父親是主要負(fù)責(zé)人，正在安排舅舅，老舅等重要親戚入席。

　　黎野立在庭院中間，從容不迫協(xié)助他安排客人。庭院擺了五桌，都是重要親戚。屋后擺了五桌，是本村親戚和幫廚的。

　　天色已晚，幾個角落都用油桶燒著柴火，氣氛熱烈，大家都不覺得冷。

　　黎野看見夏小谷從里面出來，迎上去，牽著她的手：“走，上樓去。”

　　夏小谷仰頭對他笑：“不是馬上要開席了嗎？你不要陪舅舅喝酒？”

　　黎野牽著她走?！皳Q身衣服，晚上是正席，我的準(zhǔn)新娘要打扮漂亮一些?！?p>　　夏小谷單純以為黎野叫她換一身正式的。上到樓上，她才知道，他早就為她準(zhǔn)備了新衣服。是幾套正式的禮服，包括他的。時尚冬裙，配上時尚的貂皮短外衣，俏麗，洋氣，氣質(zhì)清貴清美。

　　“剛剛展期安送過來的?！彼忉屩！氨緛泶蛩阈路孔咏ê煤笄笥H迎娶你，沒想到半路上殺出一個劉浩宇，我只能提前截胡，提早和你定親。這樣也好，有名有份，免得你夜夜讓我孤枕難眠?！?p>　　夏小谷脫口問了一句：“展助理來了？”

　　“嗯?？焯粢惶滓路?，我們換好下去。都是按照你的尺寸臨時準(zhǔn)備的。等結(jié)婚時，我讓人去巴黎定制婚紗和禮服?！?p>　　二人一起換好衣服。夏小谷沒有看見父母，心里有些失落，以為段蘇蘭還是不待見黎野，所以固執(zhí)地不過來吃飯。

　　黎野摸摸她的頭，解釋著：“我讓人送了飯菜過去，你爸爸媽媽在家吃。明天正席他們一定會過來的，不要多想?！?p>　　晚宴熱熱鬧鬧進(jìn)行著。八個大油桶燒著柴火，夜色如白晝，空氣也跟著溫暖，適合喝酒，扯皮，敘舊和各種祝賀。

　　夏小谷被拉著喝了不少酒，黎野替她擋了不少，不讓她喝太多?？伤睦镫y受，執(zhí)意喝了不少。

　　酒宴喝到一半，進(jìn)來幾個人。

　　黎野余光瞥見，立刻起身朝夏小谷坐的一桌走過去。夏小谷陪著趙志光他們坐，黎野陪舅舅這一桌。

　　夏小谷整個人傻了，直到郭莉莉和李慶沖過來拉著她的手。

　　“好你個夏小谷，定親也搞突然襲擊?！?p>　　郭莉莉?qū)χ绨蝈N過一拳。

　　口吻親密，好像她們之間并未隔斷聯(lián)系，彼此之間熟得很。

　　塵封的傷痕一下扯出來，夏小谷羞愧難當(dāng)，恨自己當(dāng)時如驚弓之鳥，害怕看見每一個熟人，聽見任何一個關(guān)于黎野的話題。她呆呆地看著活潑亂跳立在身邊的兩個舊友，眼淚無聲流下。

　　黎野無奈地用指腹抹去她腮邊的淚水。

　　戴明軒朝她走過來，伸出手：“夏小谷，祝福你和黎老板終成眷屬?！?p>　　他們還不知道黎野如今的身份，戴明軒用了舊時稱呼說賀語。

　　黎野捏捏傻愣愣人兒的下巴?！靶」?，是我邀請他們過來的，見了老同學(xué)也不熱情招呼一下，盡發(fā)呆?！?p>　　夏小谷這才回過神來，猛地抱住郭莉莉，眼淚又嘩啦出來，抽泣著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p>　　千言萬語不如這幾聲對不起，郭莉莉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含笑拍著她的后背：“小谷，我懂，我們都懂，不會怪你的。你好好的就好，我們要看見你幸?？鞓??！?p>　　她一把推開好友，仔細(xì)打量她?！捌亮?，長高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夏小谷，厲害了?！?p>　　李慶在一邊發(fā)牢騷：“郭莉莉，差不多得了，夏小谷還沒和我擁抱說對不起呢。夏小谷，你欠我好幾杯奶茶哈，終于可以找你面對面還債了?！?p>　　夏小谷破涕為笑，舉手拍了李慶一下肩膀。“胡說，我什么時候欠你奶茶了？”

　　“你考上那么好的大學(xué)，我叫你請客，你說下回請我喝奶茶。有一次春節(jié)叫你出去玩，你不出來，電話里也是說下回請問喝奶茶?？傊?，每次都是用請我喝奶茶的理由搪塞我。”

　　夏小谷這才想起那段失魂落魄的歲月里，她很多次無心之語。

　　黎野健壯有力的胳膊攬她入懷：“你們都快坐下，回頭慢慢敘舊，我?guī)」热ツ沁吔o舅舅敬個酒。”

　　夏小谷敬完酒回來陪著老友們開開心心喝酒聊天。雖然是定親夜，但晚上還有改劇本的任務(wù)，夏小谷不敢放開來喝。黎野也再三叮囑郭莉莉，不要讓小谷喝太多酒。但小姑娘興奮，郭莉莉哪里摁得住，一不小心多喝了幾杯，小臉通紅似桃花，醉意飄飄，最后還是黎野抱上樓去睡覺。

　　夏小谷被渴醒，睜開眼睛找水喝，抬頭看見床頭柜放著保溫杯，黎野給她備好的，水溫合適。她打開來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

　　干渴的喉嚨一下子舒服多了，她靠著床頭休息會。聽見樓下歡笑聲。后面的空地上，一堆人在忙著準(zhǔn)備明天正席的菜。

　　再見到多年的閨蜜郭莉莉和李慶同學(xué)，她心里甜滋滋的。內(nèi)心的愧疚松緩許多。

　　起身去外衣口袋里拿手機(jī)，凌晨一點(diǎn)了。不知道郭莉莉他們回去了沒有。他們說今晚都不走，留下來幫廚，通宵干活聊天打牌。

　　她立在窗戶邊往外看，趙志光他們正圍著堆燒火聊天，李慶和郭莉莉他們在打牌。唯獨(dú)沒有看見黎野。

　　夏小谷穿好衣服下樓去找他。

　　客廳里悄寂無人，燈明晃晃地亮著。她往前院看過去，看見黎野和夏小山立在院門外說話。

　　哥哥回來了，夏小谷一喜。她知道他馬不停蹄趕回來的。飛機(jī)到省城，專車接他到家。原本以為要凌晨三四點(diǎn)，沒想到這么快就到了。

　　許是刻意避開人，他們立在院子外面的大榕樹下說話。

　　夏小山原本訂下午五點(diǎn)的飛機(jī)，一聽媽媽出事了，提前改簽了航班。這一進(jìn)門就找黎野說事。主要是問那二十萬的出處。

　　夏小谷原本想過去打招呼，聽見他們說媽媽被打了，立刻愣著原地不動。

　　那兩個人一時沒有注意到院子里的情況。

　　夏小谷悄悄靠近門邊，默默聽著。

　　黎野和夏小山說完話，兩個人一起上了樓。

　　夏小山進(jìn)屋去看妻子，黎野推門看看喝醉酒的小谷。

　　一進(jìn)門，看見屋里亮著燈，小姑娘抱著膝蓋坐在床上淚流滿面。

　　黎野趕緊坐過去，一把將她摟進(jìn)懷里，柔聲哄她：“怎么啦？小谷。”

　　“當(dāng)初為什么瞞著我？”她仰頭問他，聲音顫抖。

　　黎野愣了愣，不是喝醉了睡著了嗎？突然問這話他沒反應(yīng)過來。

　　“我媽逼你走，你就走。我媽被人打了，你也悄悄去處理。什么事也不讓我知道。黎野，我討厭你?！?p>　　看她胡亂扔在地上的外衣，看她蹬得東一只西一只的鞋子，他明白怎么回事。她聽見他和小山的對話了。

　　剛才，夏小山逼著他將當(dāng)年的事一五一十說出來。

　　最后，夏小山紅著眼睛說了一句：“當(dāng)初我爸爸的腎源，也是你讓莫董安排的吧?！?p>　　“要不然我走得不安心。我不能讓小谷每天生活在擔(dān)驚受怕之中，就算我不能陪在她身邊，她的家人也該平平安安陪著她?！?p>　　到最后，夏小山一句話也說不出，眼圈紅了又紅。

　　夏小谷悄悄退回去，躲進(jìn)屋里埋頭痛哭。

　　段蘇蘭拿自己的身體狀況要挾黎野，陳慧琳暗中用二十萬買通段蘇蘭合伙“作案”。難怪當(dāng)初段蘇蘭奇奇怪怪，一會兒堅(jiān)決拒絕治療，一會兒又喜笑顏開去H城檢查。

　　她應(yīng)該是罵了無數(shù)難聽的話逼走黎野的。段蘇蘭的尖酸刻薄，斷然不會輕易放過黎野。

　　可那時，他特意跑去H城陪她一天一夜，然后抱著她說了“等我”兩個字，之后就消失匿跡。

　　二十萬元，親生母親把她的幸福賣了。幸好這個人是黎野，換作任何人，這一輩子，她可能生活在形單影只被人拋棄的痛苦里。

　　可為什么是黎野，為什么是她的黎野要一個人承受那么多惡毒的唾罵和蔑視，承受那么多不公平的待遇？

　　在別人眼里，如今他功成名就，皆大歡喜。在夏小谷心里，那道疼痛是撕裂的，難以消化的內(nèi)疚。

　　“寶兒。別哭了。都過去了。我不是好好地在這里嗎？求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他溫柔地問她，吻去她所有的淚水，吻著她顫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