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揉著眼睛,從身上那件白底藍花綢緞睡衣上掏了掏,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這件睡衣上沒有口袋。于是他干脆一個小跳,進入吧臺內(nèi),拿起半瓶碎了的酒瓶子,將剩下半瓶酒倒在了臉上。
再挑了一條沒掉到地上的毛巾,擦干。
神清氣爽之后,看向了萬辛。
“小辛辛?。俊?p> 老板一臉慈善的笑意,溫柔地和坐在地上、還沒有恢復(fù)體力的萬辛打了個招呼。
“我是不是和你說過,對待任何上門的女性客戶,都應(yīng)該怎么稱呼來著?”
萬辛張了張嘴,說道:“女士?!?p> “那你還敢叫人家是‘一個女的’?你讓我們家店以后還怎么招攬女性客戶?!你還嫌我們家女客戶多了是不是?。?!”老板說完,瞬間暴怒,高高抬起一只腿來,一腳向萬辛頭上劈了下去。
由于穿著睡袍。
腿舉起來的時候,整個是光著的,安全局的隊員們都依稀可見上面的腿毛。
“當!”
萬辛勉強舉起雙手,擋了一下老板的腿,接著就被老板連手帶人劈了下去。
五體投地。
醒來后一直沒說話的老張頭兒,此時拍起了手:“干的漂亮,這小子就是欠打,怎么這么不尊重女娃娃呢?”
老板沒好氣道:“怎么每次店里鬧事都有你,老張,你下次別來了,晦氣。”
“呦?”老張頭兒這就不高興了,“別的不說,就這,老李,我可得找人評評理。到底是我來了這里,導(dǎo)致這里打架;還是不管這里打不打架,我天天都會來?”
趴在地上的萬辛悄咪咪地說了句:“這次還真不怪張爺。”
“唉,聽聽你們家小辛說的……呸,什么叫這次,哪次都不算!”
一伙沖進來后的安全局小隊隊員們,哪里見過這種陣仗。在一片堪比聯(lián)邦-帝國戰(zhàn)場般的廢墟里,老中青三代人在這里說著家長里短?
心腹下屬發(fā)現(xiàn)了昏迷的鹿青云,大吃一驚,就要跑到直屬上司的身邊,檢查一下鹿青云的情況如何。
“不用看,沒事?!毙绽畹睦习逭f了一聲。
心腹下屬心說管你瑪?shù)?,不管不顧?p> 李老板似乎覺得自己受了輕視,嘿了一聲。
也不見李老板做了什么動作,心腹就覺得自己眼前多了一層看不清的壁壘,死死地擋在了自己和鹿處長的身邊。
“你做了什么!”心腹大吼一聲,“你知不知道這是誰!這可是鹿家的三小姐!也是當今城市安全局第三處的副處長!放我過去!”
本能告訴他,這時候喊出鹿家的名號,要比城市安全局的名號要來的管用。這個人絕對是超凡者,而且品級不低!
“嘩嘩嘩?!?p> 一眾小兵齊刷刷抬起手中槍械,對準了這個穿著睡衣、用酒洗臉的男人。
李老板非但毫不介意,甚至張開了雙手,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啊~困死了,洗把臉還是不精神。嗯,鹿家的娃娃啊,鹿家那個斯斯文文的地方,怎么養(yǎng)出了個這么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丫頭?有趣,有趣?!?p> 嗯?
心腹一陣疑問,悄聲試探道:“您和鹿家老爺子認識?”
“哦,不認識,不是《故事匯》雜志上講的嗎,鹿家斯斯文文,朱家風(fēng)風(fēng)火火,大家不都這么說么?”李老板一邊說著,一邊伸手進入懷中掏了掏,掏出一本皺巴巴的紙質(zhì)書來,“哦,你看,這睡前雜志我還隨身帶著呢?!?p> 一本被翻爛了的小書拿在李老板的手中。
盡管褪色嚴重,但依然能看出它曾經(jīng)過度飽和的顏色和俚俗的作畫風(fēng)格,怎么看都是課本上形容過的,大災(zāi)變之前、舊時代的地攤讀物而已。
心腹惱了,覺得自己的顏面嚴重受損。但是眼前無形的空氣壁障,又讓心腹覺得,自己的面子沒有那么重要。
“李老板,拜托你了,讓我?guī)覀冾I(lǐng)導(dǎo)回去吧,不然上頭怪罪下來,我,我也承擔不起啊?!毙母巩敊C立斷,跪在地上,連聲討?zhàn)垺?p> 雖然跪著,但心腹一直站在了鹿青云和李老板之間,用自己的身體掩護著領(lǐng)頭上司。
一眾小兵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中槍械,舉起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罷了罷了?!崩罾习蹇此@個樣子,也懶得和他計較,“不久之前,這娃娃放出去了一段訊號,如果,萬一,只要他們家人腦子還算靈光,就一定會給她一個呼救信號發(fā)射器。我估摸著啊,現(xiàn)在他們就快要到了?!?p> 正說著呢,天空中傳來了一聲長長的懸浮汽車急速落地發(fā)出的轟鳴聲。一陣巨大的風(fēng),攪動著向四周吹去,吹開了酒吧的大門。
一個穿著長袍的男子走了進來。袍子青綠色,上面繪有鹿角的圖案。
看了看現(xiàn)場,看到了齊刷刷舉起槍支的小兵們,還有跪在地上的鹿青云心腹。
又看了看李老板。
“是你把我們家青云弄成這樣的?”
李老板笑著舉起雙手:“別別別,別怪我,你看我也就剛醒,睡衣都沒來得及換,就看見我家成了這個樣子。長官,我可要申訴,申請安全局對我家小店做出賠償?!?p> 長袍男子走到了鹿青云的身邊,這次沒有任何阻礙。男子一把將鹿青云橫腰抱起,低頭踹了一腳跪在地上的男人:“廢物,你就這么保護我妹妹的?”
鹿青云的心腹?jié)M腹委屈,剛想說點什么,就感到一陣殺氣襲來。心腹渾身顫抖,向殺氣來的方向看去,只見哪里有什么殺氣,只是李老板溫暖和煦的笑容。
還有趴在地上就沒起來過的萬辛,在瘋狂打著眼色。
千萬不要說老板的事啊,不然會倒霉的!
萬辛雖然沒說話,但眼神中的焦慮一覽無遺。
心腹心中一凜。
決定先不把這件事說出來,只是低著頭,喊了聲:“二少爺,屬下知罪?!?p> “知罪就好。還有得救,回去等著上家族法庭吧你?!?p> 鹿家二少爺就這樣抱著妹妹,走到酒吧門口,又轉(zhuǎn)過身來,看向酒吧內(nèi)笑意盈盈的李老板,說道:“得罪了,事情的是非曲折,我自然會調(diào)查清楚。如果鹿家真的有什么虧欠,鹿家自然會做出賠償。”
李老板笑道:“不用不用,我們小老百姓,會自己去公民大廳跑流程的?!?p> 鹿家二少爺對此置若罔聞,自顧自說道:“但如果讓我發(fā)現(xiàn),如果舍妹受傷,是因你們之故的話,那你們自然也要付出代價?!?p> 李老板只是笑著:“當然當然,一定一定。公子有空光顧小店,來喝酒啊?!?p> 酒吧都破成這樣子了,還讓人家多來光顧喝酒?
老板你果然不要臉啊。
萬辛在地上嘖嘖稱嘆。
鹿少爺沒有任何表示,走了出去。
一襲古典長袍的哥哥,和一身職場西裝的妹妹,搭配起來,真是相映成趣。
心腹起身,再看了一眼李老板后,揮了揮手,也帶著手下小兵們離開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