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大人和知府大人帶著官兵走了,林若蘭對著朱歆瑤說:“謝謝你,瑤瑤,只是,你不該為了這件事自降身份的!”
朱歆瑤拉著林若蘭的手:“你我既是姐妹,我也自當(dāng)陪你一起戴孝,別把我當(dāng)什么郡主,無論何時何地,我們都是姐妹”
林若蘭抱住朱歆瑤,無盡的感激之情,隨后林若蘭悄悄在朱歆瑤耳朵邊問:“仵作驗(yàn)尸的時候你有親自看到,我爹爹是真的自盡的嗎?我有些不太相信,如果現(xiàn)在不查,等入了棺材,就不好查了”
朱歆瑤一聽:“林姐姐是懷疑有人謀害林伯伯?我當(dāng)時沒太注意,要不我們借給林伯伯凈身之時再檢查一遍?”
“嗯,府里有高手,不可聲張”
兩人松開懷抱,林若蘭紅著眼睛:“我先去看看二娘,商量一下事宜,這里你幫我照看一下”
朱歆瑤點(diǎn)頭,林若蘭又走到族人面前,對他們族長說:“二爺爺,若蘭想親自給父親洗去身上污穢,可我現(xiàn)在得先去看看二娘,跟她商量這些開銷的事,其他大小事務(wù)就勞煩二爺爺替孫女操持,若蘭在此叩謝!”
說完林若蘭向族長跪下去,族長是一位六七十歲德高望重的老者,族長扶起林若蘭:“好孩子,快起來,遭此變故你還有這么好的心態(tài)處理這些事,二爺爺很意外,你放心,這些事,有我們這些長輩來做就可以,你去忙你的吧,還有幾天的辛苦,你要打起精神來!”
林若蘭點(diǎn)點(diǎn)頭,交代了林若彬幾句話就去看錢氏了。很快,林府里面外面都掛起了喪帳,搭起了靈堂,紅色燈籠也換成了白色,氣氛肅然,很多百姓都聚集到門口,只是現(xiàn)在還不到吊唁的時候,他們也沒能進(jìn)去看看林大人。
傍晚,趙凝兮回到陳府,不見人影,向丫環(huán)打聽得知林府大喪,隨后趕去了林府。靈堂里,見到她來,朱歆瑤和林若蘭都特激動,林若蘭忙上去問:
“師姐,情況怎么樣?”
趙凝兮搖搖頭:“他沒有回天溪谷,我一路打聽過來也沒有任何消息,師伯已經(jīng)通知各處分號,尋找他的消息”
林若蘭眼淚掉了下來,帶著哭聲自言自語道:“藍(lán)逐風(fēng),你究竟去了哪里?你如果不想娶我就直接告訴我,為什么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就躲了起來……”
林若蘭蹲在地上哭了起來,朱歆瑤也蹲下去安撫她:“藍(lán)哥哥不會丟下你不管的,他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師父一定會找到他的”
林若蘭沒有回答,低聲啜泣著,此時門邊站著一個人,手里端著一碗吃的,周墨問道:“馬兄這是?”
馬應(yīng)琪回:“聽說若蘭一天沒吃東西,我給她送點(diǎn)吃的”
周墨一聽,趕緊用眼神示意:“馬兄有心了,碗先放著吧,麻煩你先帶這位趙姑娘去吃點(diǎn)東西,等若蘭情緒好些了,她會吃的”
沒想到趙凝兮卻說:“我不餓,我在這里陪陪她們!”
馬應(yīng)琪把碗放在外面桌子上,又回到靈堂,默默地陪在若蘭身邊。林大人已經(jīng)入了棺,安安靜靜躺在那里,入棺前凈身時,已經(jīng)仔細(xì)重新檢查過,沒有他殺的痕跡,踹開門的時候,看到林大人是吊在書桌前的房梁上的,桌子上還有他的腳印,旁邊還有三封信,所以,林大人應(yīng)該是寫完信在選擇自盡的。
三封信,一封是寫給錢氏的,一封是寫給林若蘭的,還有一封是寫給林若彬的,他在這個世上最放心不下的三個人,當(dāng)管家把信交給林若蘭時,她只是把信放在胸前,這兩天太勞累,還沒來得及看。
此時,跪在靈堂前的林若蘭想到了胸前的信封,便取了出來看,上寫:
若蘭,我的好女兒,爹爹先走一步了,很遺憾,沒能看到你身穿喜服,風(fēng)光出嫁,這么多年來,爹爹從未帶你去見過你娘,沒跟你說過她的故事,你恨爹爹吧?從你小時候每次見完她回來都發(fā)高燒,做噩夢,所以爹爹就不讓你去了。城北外有一處我們家的莊子,福叔會帶你去看,那是以你的名義買的,與你母親遙遙相望,里面留存著關(guān)于你母親的一切,我走后你帶著二娘和弟弟住到那里去,我在里面準(zhǔn)備了夠你們娘三生活一段時間的物資,替我照顧好你二娘,爹爹欠她太多了。還有,記得把爹爹葬在你母親旁邊,你出嫁的時候,一定要來讓我們看看,永別了,我的好孩子,記住不要仇恨任何人,我走上這條路,一切都是天數(shù),怪不得誰,是我不想去南荒,我只想在這里陪著你們,看著你們。我的寶貝女兒,你要快快樂樂地活下去,就像你一直追求自由的幸福一樣,去追尋你的幸福,爹爹永遠(yuǎn)愛你。
林若蘭攥緊手里的信,沒有哭,只是低著頭,眼淚不停往下掉,或許是太累,或許是雙重打擊,朱歆瑤正要去安撫她,只見本來低著頭跪在地上的林若蘭,輕輕往旁邊倒去,靠在弟弟林若彬身上,林若彬嚇了一跳,朱歆瑤連忙去查看,松了一口氣說:
“沒有大礙,昏過去了,她這兩天太累了,抱她去榻上休息一會,再去準(zhǔn)備點(diǎn)湯粥之類的,她一天多沒吃東西了”
“我這就去”
小玉說著就往外跑去了,林若彬把姐姐抱到旁邊床榻上,朱歆瑤看著林若蘭臉上的淚水和汗水的劃痕,回頭看了一圈,本來想著請誰去打點(diǎn)水呢,就看到馬應(yīng)琪焦急的問:
“若蘭她怎么樣了?有需要幫忙的郡主盡管吩咐!”
朱歆瑤本來也想答應(yīng)的,可是又一想,林姐姐是藍(lán)哥哥的未婚妻,自己好像不該讓他們更進(jìn)一步才對,自己是不是有點(diǎn)自私了?看到她遲疑,趙凝兮以為她是有什么不方便說的,就問:
“瑤瑤?需要我去做嗎?”
“噢,不是不是,就看到林姐姐臉上花了,想取點(diǎn)水給她擦擦……”
朱歆瑤話還沒說完,馬應(yīng)琪忙說:“我去,我這就去”
然后就跑出去了,中間林若蘭蘇醒的時候,喂她吃了粥,喝了湯,給她擦了臉,休息了一個時辰不到,又拼著起來繼續(xù)跪孝。
第二天,是林大人開放吊唁的日子,城中百姓幾乎來了一半,還有生前好友,昔日同僚,就連章大人知府大人還有那兩名錦衣衛(wèi)也來了,幾位大人聯(lián)名上書,還稱延緩期限是順從民意,更有歆瑤郡主親自求情,故暫緩三日執(zhí)行,雖然回執(zhí)還沒到達(dá),但他們相信天子圣明,定會應(yīng)允。
錢氏雖也參與操持,但卻像生病了茶飯不思,身體虛弱,卻還是陪著孩子們迎送一批又一批的吊唁者。
第三天,是另外爭取來的三天的最后一天,一大早,林若蘭召集府里的下人,其實(shí)也沒幾個人,除了伺候林大人的管家,跟著若蘭的小玉,錢氏的小環(huán),若彬的跟班小佳,就只剩兩三個打雜的長工,管家他是看著林大人長大的,一直陪伴著林大人從讀書趕考到為官到現(xiàn)在,算是家里的一員,再怎么苦也會給他養(yǎng)老,不過林若蘭還是拿出了所有人的契約,還有一筆錢,對大家說:
“福叔,還有各位兄弟姐妹,感謝大家一直在林府,給我們大家創(chuàng)造了幸福的生活,如今父親撒手人寰,府里也即將抄沒,我們母子三人已無能力在供養(yǎng)大家,現(xiàn)在將大家的工錢和契約一并給你們,大家各尋生計吧,感謝大家這么多年的辛勤付出和陪伴,林若蘭在此謝過”
管家有些不舍的說:“小姐,我是跟著老爺一起長大的,你們都是我看著長大的,就像我的孩子一樣,我已經(jīng)把你們把這里當(dāng)成了自己的家,房子沒了沒關(guān)系,我在鄉(xiāng)下還有房子田地,我們可以養(yǎng)活自己,我也沒有親人,跟你在一起就是親人,留下我好不好?”
“福叔,只要您愿意留下,我跟若彬都會給您養(yǎng)老的,您放心吧”
“還有我,小姐,我從小就跟著你,我也沒有親人,我就跟著你,我哪也不去”
“傻丫頭,難道我嫁人了你也跟著去?你我情同姐妹,我也舍不得你,有這份解約書,你就可以去嫁個好人家了,我早都替你想好了”
“不不不,就讓我跟著你吧,我能干活,不用你養(yǎng)我”
“這……”
話還沒說完,小環(huán)又說:“小姐,讓我跟著夫人吧,我是夫人救回來的,我也無家可歸,我不要什么工錢的,只想報答夫人的恩情”
林若蘭也很感激地抱了一下小環(huán):“謝謝你,小環(huán),二娘習(xí)慣了你跟著,有你陪著她,我不在的時候她也不會煩悶”
剩下的人沒有說話,他們雖然也不想走,可也沒有留下的理由,林若蘭鼓勵道:“不用擔(dān)心,你們都是很勤勞的人,不管去哪你們都會過得很好的,現(xiàn)在你們自由了,可以去做點(diǎn)小買賣,自由自在的生活”
看著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上前的意思,林若蘭急道:“我沒時間勸你們了,你們?nèi)绻矚g這里,等我賺夠了錢,再把這里買回來,你們再回來,好不好?一會我們一走這里就會被封起來,到時候你們什么都拿不到了”
大家這才陸陸續(xù)續(xù)過來拿著屬于自己的那一份,不舍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