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趙凝兮掙脫束縛,她的腳已經麻木到失去了知覺,雙手用力一掌拍在藍逐風肩頭,將他震出數丈遠,摔在另一個草坪里。
她拍了拍麻木的雙腿,本該憤怒的她不知何故頓覺委屈,眼淚不自覺從潔白如玉的臉龐滑落,平時高冷的武功高手,此時也只是一個委屈了會哭鼻子的小姑娘而已。
聽到抽泣聲的藍逐風走過來,跪坐在她面前,給她擦去臉頰上的淚水,輕聲安慰道:
“對不起,凝兮”
趙凝兮沒有理睬他,歪過頭去,藍逐風繼續(xù)說:“我,是我一時糊涂……”
趙凝兮轉過頭來:“所以就把我當成了她是嗎?”
“我沒有……”
“我知道你這幾天心情不好,才想著怎樣讓你放松放松,我不會安慰人,也不會哄人,希望你……,不要搞混了”
藍逐風扶著她的臉:“我沒有搞混,更沒有把你當成她,有些話我現在還不能說……”
“我跟你又扯不上半點關系,有什么不能說的?”
“我如果說了,你會覺得我是個自私又不負責任的人”
“那你現在這樣跟說不說有什么區(qū)別?在我映像中你可不是畏首畏尾的人”
“你真想聽嗎?”
“能不能別吊胃口?”
“好,我說,因為到這一刻我才確定我心里喜歡的人是你,從一開始遇見你,就喜歡上了你”
趙凝兮愣住,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他,過了好一會才問:“所以,你放棄了若蘭,也是因為我?”
“不,我是真心想娶她,想照顧她的,我知道那一天我犯下了不可原諒的錯,給她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傷痛,當時看到她靠在馬家公子肩膀上,我覺得那才是屬于她的依靠,能給她,給她們一家?guī)戆卜€(wěn)的生活”
“可是你都沒問過她的意愿,就替她做了影響終身幸福的決定,你就是自私!”
說完趙凝兮一巴掌狠狠打在他的臉上,他沒有閃躲,眼睛都沒有眨一下,這是他應得的,隨后趙凝兮接著說:
“這一巴掌,是我替若蘭打的,她追尋你這么多年,不顧一切都想要跟你在一起,你也答應了要娶她,可你呢,自以為是,自私自利,還把我給牽扯進來……”
“是我辜負了她沒錯,如果可以修復她心里的創(chuàng)傷,要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可我喜歡你也是事實,難道喜歡一個人也有錯嗎?”
趙凝兮一時語塞,過了一會才說:“我不知道,我沒喜歡過人,我不懂那是什么感覺,也許你們倆都沒錯,我是不是不該出現在你們身邊”
藍逐風看著她,深情的說:“凝兮,這跟你沒關系,我不是因為你才放棄了若蘭,對于她,開始我還以為是成全,直到被師父訓斥,我才慢慢想,的確是我的錯,所以請你不要自責,我也不會妄想得到你的回應,這件事就翻篇了,我會調整好情緒,不給你添堵,好不好?”
趙凝兮呆呆的看著他,不知道說什么,干脆回過頭,不看他了,拍了拍腿,雖然還有點麻,但已經可以活動了,她試著彎一下腿,酸麻的疼痛感讓她不禁皺緊眉頭,藍逐風說:
“我抱你下山吧?”
“不用,歇一下就好,反正現在還早”
確實,因為他們起得早,又是輕功上山,到現在也才是辰時,藍逐風干脆坐在她旁邊,入了秋的太陽,加上山頂上刮的風,既溫暖又涼爽,看著趙凝兮那散落下來被風吹的凌亂的頭發(fā),藍逐風用手指給她束起多余的頭發(fā)往發(fā)髻上,編了起來,只留一小部分依舊隨風飄揚,趙凝兮任由他擺弄,想了想,然后說:
“你知道嗎?其實我也是皇族”
藍逐風歪過頭看她,她繼續(xù)說:“是前前朝的皇族,大宋后裔,我們這一脈當年逃到天溪谷,以谷為門戶,建立了摩天宮,一直以殺手身份暗地里與蒙古朝廷抗衡,可惜還是實力太弱,終究掀不起什么風浪,我姑姑是第四代宮主,所以我從小就是被當成殺手來培育的,不能有感情,每天只有刻苦的訓練,直到最近幾年姑姑身體漸漸衰弱,新朝廷逐漸穩(wěn)固,我們才松散下來,姑姑還有解散組織之意,讓大家過上平平淡淡的日子?!?p> “嗯,這樣一來,你也可以不用背負太多,其實都過去那么久了,歷史更迭在所難免,縱觀歷史,又有誰能復辟成功的,不管誰來當家做主,只要能讓百姓安居樂業(yè),不受戰(zhàn)亂之苦,便就可以了”
“你說得對,我們也沒想過要復辟,只是中原百姓因我朝無能,飽受羞辱與戰(zhàn)亂之苦,作為皇室成員,無顏面對天下百姓”
“是非功過,自有后人評說,你改變不了什么,就當自己是個普通人,過普通的日子”
“我倒是沒什么感覺,那個歷史離我太遠,姑姑都放下了,我又有什么放不下的”
“就是,還不如找個人嫁了”
趙凝兮看著他,忍不住一笑:“好主意,回去讓姑姑給我安排一下,找個如意郎君,嫁了算了”
“唉,我跟你開玩笑呢”
“誰跟你開玩笑了,反正我又不嫁你”
說完她就站起身,腿已經好了,可以蹦蹦跳跳了,從來沒像現在這樣輕松自在過,藍逐風說:
“你武功這么高強,除了我,沒人敢娶你的,你難道沒聽說過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嗎”
“你就別來禍害我了,我是不會嫁給你的,哈哈哈”
說完趙凝兮騰空而起,朝山下飛去,藍逐風也趕緊爬起來,撿起二人披風,追隨而去,翻過一處山脊,趙凝兮落在凸起的草坪上,藍逐風隨后落在她的身邊,就在他們不遠處,正有一處斷崖,前面好像還有一塊石碑,上前查看,上刻:清修圣地,請勿打擾。
他們自然不會管,趙凝兮先一躍,朝石壁飛去,藍逐風也跟了上去,這是一條橫向幾十丈長的石臺,寬約兩三丈,外面就是懸崖。石壁前,確有木牌,而且有很多塊,相隔有一段距離就有一塊,奇怪的是,全都沒有墳包,只有木牌,再一看,傻眼了,都是不認識的字符,而且新舊不一,有的看不清字跡,有的像前不久才立的,兩人一塊一塊的找,突然趙凝兮想起師父說過,太師父坐化時頭頂有個小山洞,于是抬起頭往崖壁上看,確實有個山洞,不大,循著山洞下面找去,果然看到一塊刻著漢字的木牌,上面的字跡依稀認得:清拾真人坐化靈位。
這就是他們的太師父坐化升天的地方,兩人對著木牌,行三拜三叩之禮,完畢,藍逐風抬頭看了一眼頭頂上的石洞,又與趙凝兮交換一下眼神,趙凝兮一副懶洋洋,無所謂的樣子,他笑了笑,縱身一躍,飛到了那個洞口,再往里面一瞧,果然有一個石匣子,他一只手扣在洞口石頭上,一只手打開石匣子,里面有一個錦帛包裹的東西,方形,確實像書的樣子,他把包裹放進懷里,跳了下來。
趙凝兮問:“是那本書嗎?”
藍逐風拿出包裹給她看,說:“我也不知道,不敢隨意打開,位置和太師父名字都對應得上,想必不會錯”
趙凝兮也拿著包裹看了一遍:“嗯,如果是被別人先取走了,斷然不會再弄個假的放進去,多此一舉”
最后,兩人又對著清拾真人的木牌三拜三叩,才往外走,可他們進來的時候是輕功飛進來的,現在想出去,卻找不到一條路可以出去,怪不得這里顯得清凈,原來是一般人到不了這里,或者是有一條連他們也看不出來的路通向這里。
那既然找不到路,只能怎么進來的,就怎么出去了,兩人又以輕功飛了出去。由于漫山遍野都是紫色的野韭菜花,很是漂亮,又順利取得了這次任務的東西,所以下山也不用那么急了,于是兩人就用走路,可以邊走邊感受這自然美景,他們沒有下坡走,而是橫著走,得回到剛才來的那條路上去。
繞了半個破,終于看到了半山腰昨晚住的那間屋子,藍逐風問:“要不要再去小屋歇歇腳?”
“你又要糟蹋人家糧食了”
“吃進肚子里怎么能叫糟蹋呢,況且這山里土薯也多,我們吃一兩個沒事的”
“我才不吃,昨晚肚子難受了一晚上,而且現在天色這么早,早點下山,早點回去交差”
“嗯,好吧,那去喝口水總可以吧,下山路還有這么遠”
趙凝兮沒有回答,只是一路跟著走,本著不說話就是默認的原則,藍逐風也沒追問,直朝小屋而去。
小屋不遠處散落十幾只羊在吃草,而有一個五六十歲模樣的老者正在門口磨著刀,額,是砍柴割草的柴刀,見到兩個年輕人過來,老者站了起來,藍逐風上前打招呼:
“大叔,他們倆剛從山上下來,有些口渴,能否討口水喝?”
老者笑著指了指旁邊藤條編織的椅子,又放下手里的柴刀,用夾雜著濃烈方言的口音說:
“快坐倒,我克給你們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