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水河畔,清凈優(yōu)雅,唯獨(dú)一老翁坐于河邊,左邊是一張木凳,上面擺了兩個古色古香的酒瓶子,右邊是個竹簍,里面還有兩條一兩斤大的鯉魚,河邊慢慢走來了一個人,步履輕盈,身姿曼妙,老翁卻沒看她一眼,待到女子走近,他才把手指放在嘴邊:
“噓,別驚到我的魚”
女子自然也沒說話,就靜靜的站在旁邊,過去了一刻鐘,只見老翁嘴角一抬:
“嘿,上鉤了”
只見老翁舉著魚竿往上一拋,一條紅魚蹦著跳著被他拽在了手里,然后放進(jìn)了竹簍,繼續(xù)放了餌,又把魚鉤扔進(jìn)了水里,這才開口:
“多年不見,難得還有人記得來看我”
女子回道:“這魚肥嗎?”
“清水魚,哪里能肥”
說完他拿起旁邊的兩個酒瓶子,一個扔給了女子,自己打開塞子,說道:“不過,很鮮,特別是配上這百年洞藏的茅臺,嘖嘖嘖”
女子接過酒瓶子看了一眼:“可惜,我不喝酒”
老翁摘下竹編斗笠,其實(shí),也不老嘛,他仔細(xì)看了一下女子,然后伸出手:“不喝還我,白瞎了我這么好的酒”
女子把酒瓶子又扔還給他:“你一點(diǎn)都沒變”
“性子是沒變,人是變老了,不像你,除了憔悴些,還是那么漂亮”
“半條命的人了,嘴還那么碎,病痛折磨,能不憔悴嗎?”
“哈,這么說你是活不長了?”
“所以來問問你,愿不愿跟我一起下去”
“我有病啊,跟你一起去,哎,神劍琉璃,當(dāng)初你我一戰(zhàn),驚天地泣鬼神,從此改變江湖格局,如今知道你快要死了,我還真有點(diǎn)舍不得”
“我知道,當(dāng)年,你是有意退出江湖,才故意輸給我的”
“呵,還是你懂我,我確實(shí)厭倦江湖紛爭,我這輩子跟兩個女人斗,跟你斗,跟她斗,如今只能跟這魚斗咯”
“這么說,隱商門卷土重來的事,真的跟你沒有關(guān)系?”
“我已經(jīng)不過問江湖事多年了,又怎會跟我有關(guān)系呢?”
“張真,這件事非同小可,牽涉了地方軍政,搞不好是會打仗的,到時候,又要荼毒百姓了”
張真,就是十幾年前,跟琉璃對決,一敗隱入塵煙,曾經(jīng)叱咤風(fēng)云的隱商門門主。只見他不慌不忙的又拋起魚竿,只是這次,沒有魚兒上鉤,他也不氣餒,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
“好了,魚也釣夠了,你來的真巧,剛好兩條,走,給你燉魚湯喝去”
琉璃說:“我的幾個徒弟插手了進(jìn)去,如果你的人敢碰到我徒弟,我會不客氣的”
說完琉璃轉(zhuǎn)身就走了,張真在后面喊:“唉你不喝魚湯啦,我最近廚藝長進(jìn)不少唉”
琉璃已經(jīng)如同她輕飄飄的來,也輕飄飄的飛走了,張真挎起魚簍,看著遠(yuǎn)去的身影,感嘆道:
“真的是風(fēng)姿不減當(dāng)年吶,說起當(dāng)年,我哪里是讓著你,我是被算計(jì),受了重傷,不然,哪有你今天的神劍稱號”
說完他又拿起剛才喝的酒,看了看:“哼,美酒佳人,別看你排在前面,你遜色的不是一星半點(diǎn)”
說完,他就把酒瓶子扔河里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百年洞藏茅臺,不過他又拿起剛才琉璃的那一瓶:
“你嘛,就先留著了”
……
安府后院里,楊晴陪著安夫人弄一些喪事用品,安夫人問楊晴:
“聽你說起來府上那位周公子,你是不是對他有些好感?”
“表姑,這也被您看出來了”
“女兒家心思藏不住的,怎的,一眼就看上啦?”
“并非一見鐘情,其實(shí),我們以前就見過”
“以前就見過?可我瞧著,你們可有些陌生吶”
“兩年前,他經(jīng)過播州的時候,曾經(jīng)到過我家別院,他與我兄長熟識,于是小住了兩日,那時我臉上長了紅點(diǎn),在家也是戴著紗巾,所以他并未見著我的面容,但他一直存于我腦海中”
“原來是這樣,可是我看著跟他一起那個姑娘,似乎與他關(guān)系很好,而且我也覺得很奇怪,你姑父對她很是尊敬,也不知是和來歷”
“表姑沒有問過姑父嗎?”
“我向來不過問這些,許是誰家的千金小姐吧,看她穿著打扮,也不像是普通人家姑娘,氣質(zhì)也很獨(dú)特,只是,哪個富貴人家會讓自己的女兒出來四處走動”
“我這不也是一樣嗎,有何奇怪,那姑娘是氣質(zhì)高貴,可又怎么樣呢,我還比不過她嗎”
“你自然也是不錯的,那要不表姑替你打聽一下?”
“不用麻煩表姑,我自有打算”
“你呀,要是能在我這兒把終身大事解決了,你爹娘肯定會很高興的”
“嘿嘿,但愿吧”
而前廳那邊,聽到安奇出來承認(rèn)了罪行,安大人和蘇老爺是最不可置信的,兩人都站了起來,安大人雙手握拳,氣的發(fā)抖,蘇老爺則是失望又憤怒的瞪著他:
“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安奇雙腿跪下:“岳父大人,是我一時失手,將茗香推向了梳妝臺,撞上了橫放的稱桿上面,我沒想到,我當(dāng)時嚇傻了,不敢說出真相,才編了跟顧大人一樣的故事”
“你,你,你還我女兒”
蘇老爺上去抓起安奇,宋大人連忙上前拉住,安大人癱坐在椅子上,沒有說話,也無話可說,自己的兒子鬧出了人命,如今溫大人,宋大人,還有沒有表露身份的郡主都在場,想要護(hù)短是不可能了。
安奇終于哭了出來,是愧疚,是恐懼,是壓抑,蘇老爺氣血攻心,癱軟的坐在了地上,朱歆瑤和周墨趕緊去扶住他,朱歆瑤給他把了把脈,又上下?lián)犴樞乜?,讓他喘息均勻?p> 安奇邊哭邊說:“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的,我那么愛她,我連她愛著別人我都可以接受,可是,我接受不了她羞辱我,她在我面前提起別人的時候情意綿綿,我們都成親了,她還戀戀不忘,既然放不下過去為什么還要跟我成親,更可氣的是,她竟然懷著別人的孩子,我只是想推開她,我真的不想傷害她的,都是我的錯”
可能蘇老爺也自知理虧,雖然臉上緊繃,難受至極,卻還是垂下了頭,畢竟是他自己拆散了人家情投意合的一對,逼迫著嫁給了安家,只是,他也不曾知曉,自己女兒竟然懷孕了,也是,這種事情她又怎敢說出來呢。
這時周墨小聲問朱歆瑤:“她懷孕,你沒檢查出來嗎?”
朱歆瑤看著他:“人都死了,沒有了脈搏,自然就把不出脈,肚子也看不出來”
這時溫大人說話:“不管怎么說,你殺了人是事實(shí),已觸犯律法,安大人身為父母官,想必不會徇私吧?”
安大人勉強(qiáng)起身,拱手一禮,語氣溫婉:“溫大人請放心,下官自會秉公處理”
宋大人也說:“既然府上的案子跟顧大人一案沒有聯(lián)系,安大人又要勞心勞力處理家事,顧大人的案子,就由本官與溫大人來接手吧”
安大人又一拜:“多謝宋大人體諒,明日下官就帶著孽子去衙門自首”
溫大人說:“既然如此,本官就先告辭了,宋大人,一同走嗎?”
宋大人回:“既然這里沒有線索,不妨去案發(fā)的客棧看看”
“正有此意”
兩人正要走,溫大人轉(zhuǎn)頭看了一下朱歆瑤:“這位姑娘好面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朱歆瑤微微一笑:“大人說笑了,小女子第一次出門游玩,很少見到生人,特別是像溫大人般的人物,只是恰好碰上此案,才有幸見到大人”
“興許是認(rèn)錯了,姑娘莫怪”
“豈敢”
說完兩人就走了,這時安大人突然跪在朱歆瑤面前,把朱歆瑤嚇了一跳:
“安大人,你這是做什么?”
安大人老淚縱橫:“請郡主救救小兒,下官就此一子,家母和夫人都視他如命,倘若此案定死,他難逃處斬之罪,到時家母和夫人,定會承受不住的,求郡主救救他,下官愿意付出任何代價”
安奇一邊是驚奇,一邊是惶恐,看了自己父親又看了朱歆瑤,半天反應(yīng)過來后,才跪著爬到朱歆瑤面前,不過他沒有求情,只是把頭磕在地上,沒有說話。
反倒是蘇老爺,得知眼前這個人是郡主身份,又看到安大人在求情,他也頓時心灰意冷,自己要替女兒申冤嗎,可自己跟女兒確實(shí)做了對不起安家的事,可如果原諒了殺人兇犯,女兒就白死了嗎?束手無策的他長嘆了一口氣,只能坐在地上痛苦的搖著頭。
朱歆瑤給周墨使了個眼色,一起扶起安家父子,朱歆瑤說:“安大人,對不起,我沒有權(quán)利干涉案審,況且我替安少爺求了情,對蘇姑娘來說也不公平,不過失手殺了人,應(yīng)該罪不至死,我相信兩位大人會秉公處理的,實(shí)在抱歉,我?guī)筒涣四恪?
札竹為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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