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周墨起來碰到小店小二,小二叫住他:“哎,這位客官,昨天與您一起住店那幾位客官天沒亮就走了,喏,這是留給您的信”
說完小二遞給周墨一封信,周墨接過信:小墨,此去未別,萬千山水恐難相逢,愿這一別,大家都把這件事忘了吧,感謝你一路相送,今后偌大江湖,后會無期了,我會過好自己的生活,你們也多多保重,勿念,勿擾……
看完信,周墨輕嘆一口氣:“呼,連我也不想見了嗎,若蘭,你也要好好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是啊,隨著時間流逝,一切都會過去的,可發(fā)生過的事情,就能像沒發(fā)生過一樣嗎。周墨騎著馬往回走,他也在心里想了很多事情,可有些東西他始終看不透,有些人明明沒有做錯什么,卻好像在承受著重刑一般,比如心灰意冷的若蘭,比如昏迷不醒的瑤瑤。
不過,在他下午趕回去的時候,他就能聽到讓他高興的事了,因為瑤瑤醒了,就在他踏進醫(yī)館的時候,就聽到里面喜悅的說話聲,看到他進來,楊玉蘭開心的對他說:
“周公子,郡主醒了”
周墨激動連忙上前,蒼穹在把脈,擋住他不讓靠近,朱歆瑤還閉著眼睛,只是輕咳了兩聲,想說話也好像沒力氣一樣,蒼穹安慰她:
“別著急,你昏迷太久,身體還很虛弱,先好好歇著,我讓人去給你弄點吃的”
說完,蒼穹叫來旁邊的一個藥堂弟子,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幾句,弟子就點頭出去了,朱歆瑤悶了一會,還是用力擠出幾個字:
“師,師父”
蒼穹把她的手放進被子:“乖,別說話,你太累了,先休息一會”
朱歆瑤像困意難擋一樣,睡了過去,跟之前不一樣,她現(xiàn)在是有正常呼吸的,蒼穹滿意的站起來,周墨忙坐在旁邊看著,蒼穹說:
“你也累了,去休息吧,這里有堂里的弟子看著”
周墨搖頭:“沒事,我就在這里守著她,她醒了就能看見我”
蒼穹沒有說話,楊家丫頭問蒼穹:“老神醫(yī),您看看我家姐姐怎么樣,有沒有起色”
楊晴哥哥楊思云也在旁邊附和:“是呀老神醫(yī),郡主都醒了,想必我妹妹也快醒了”
蒼穹走過去查看一番后,滿意的微笑:“嗯,是好很多了,應(yīng)該這兩天就能醒過來,你們隨時陪著她,醒了就來找我,我去堂里配點藥”
在場的楊家人都高興起來,連忙給蒼穹拜謝,蒼穹只是擺擺手就出去了,房間里恢復(fù)平靜,周墨溫柔的看著朱歆瑤,真的是憔悴太多了。
接到通報的蜀王急急忙忙沖進來,邊走邊喊:“靈兒,我的靈兒醒了嗎?”
病房里需要安靜,可沒人敢攔著這位老王爺喲,周墨站起來行禮后說:“王爺,瑤瑤剛醒,身體還太虛弱,師父讓她好好歇一會”
蜀王張著嘴巴點頭:“啊對對對,該休息,該休息,嘿嘿嘿,那個,那我去外面等著,醒了你叫我,???”
周墨點頭:“王爺放心去休息吧”
蜀王笑著出去了,周墨回頭撞上楊玉蘭的眼神,楊玉蘭是看著老王爺?shù)目蓯勰佣媛段⑿?,這幾天他們都同處一室,也并不陌生,所以也沒覺得尷尬,相視一笑后就各自看護自己的人去了。
過了一會,藥堂弟子端來兩碗湯食,一碗蓮子銀耳羹,一碗秘制藥膳,還對周墨囑咐:“周公子,銀耳羹在郡主醒時可以吃,這藥膳得過半個時辰后方可進食”
周墨點頭:“謝謝邱師兄”
叫邱師兄的藥堂弟子又去給楊晴端去一碗藥,周墨依然守在床邊,此時已經(jīng)酉時,房間點了油燈,半開的窗戶透進絲絲微風,吹得油燈的燈光晃來晃去。
沒過一會,朱歆瑤又輕咳了兩聲,正在打瞌睡的周墨連忙握著她的手:“瑤瑤,瑤瑤你醒了”
朱歆瑤微軟的說:“渴”
周墨連忙端起銀耳羹,溫度剛好,就一點一點喂她吃,楊玉蘭聽到動靜也過來查看,開心的說:“郡主醒了,真是太好了”
朱歆瑤轉(zhuǎn)頭看她一眼,然后又回過頭去問周墨:“怎么屋子里這么黑,你們都不點燈???”
此話一出,楊玉蘭和周墨都愣住了,兩人對望一眼,屋子里雖然點的是油燈,但是足足有五六盞,算得上燈火通明了,周墨突然覺得事情不對,然后輕輕抬起手在朱歆瑤眼前晃了晃,可朱歆瑤只是微微皺眉:
“有風,是風吹滅了燈嗎?”
楊玉蘭捂著嘴,生怕自己弄出聲音,周墨立馬說:“啊對,今晚有點風大,剛剛被風吹滅了,而且也沒燈油了,那個,楊姑娘,麻煩你幫忙取點燈油好嗎?”
說完,周墨給楊玉蘭使了使眼色,楊玉蘭連忙配合:“噢噢好的,我去取燈油,等我一下”
楊玉蘭說完就出去了,朱歆瑤聽著腳步聲,眉頭再次微皺,周墨拿著勺子繼續(xù)舀了湯羹,一邊遞過去,一邊說:
“蒼前輩說你睡得太久,身體很虛弱,來,再吃點東西”
朱歆瑤并沒有張嘴,而是問:“楊晴姐姐呢?”
周墨笑著說:“楊姑娘在隔壁屋睡覺呢,她也受了傷,不過好在蒼前輩來的及時,把你們兩從鬼門關(guān)拉回來了”
朱歆瑤又問:“王伯和朝廷軍退兵了嗎?城中百姓可安好?”
周墨輕輕拍拍她的肩膀:“大家都很好,是你和楊姑娘救了大家”
朱歆瑤想了想,向著風聲的方向看了過去,然后問:“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周墨說:“快戌時了”
朱歆瑤輕輕嘆口氣:“怪不得月光那么高了”
周墨聽完又是一愣,他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今晚壓根沒有月亮,周墨緩緩轉(zhuǎn)頭看向朱歆瑤,一滴眼淚從朱歆瑤眼里流下,或許就從楊玉蘭從容的走出去,眼前周墨端起碗又放下碗的聲響,以及風吹動窗戶搖晃的聲音,這一切,她聽的一清二楚,卻眼前漆黑一片,她心里明白,這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自己,失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