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沒死。
反而好好睡在張錦床上。
床對面坐著個人，黑衣黑袍，不見面目。
正是殺院院主。
十四伸手摸劍，卻聽院主道：“放心，隙月還在?！?p> 一如往常陰沉。
十四知道身份暴露，握了劍，卻不敢動。
面前這個人，她是絕對不能動也不能背叛的。
這是十七年來在殺院養(yǎng)成的慣性，根深蒂固，深入骨髓。
她見過太多妄想挑戰(zhàn)這種慣性最后卻身首異處、碎尸被拿去喂狗的家伙。那種膽寒，是超越本能的。畢竟在殺院，本能亦可戰(zhàn)勝，唯有院主，絕對不容冒犯。
“你殺了官員？”
院主的聲音自帶鹽鞭，鞭打十四的靈魂。
她立刻下床，伏跪答道：“是?！?p> “為了一個妓女的孩子？”
十四頭叩在地上，再次答道：“是?！?p> “你好仗義?。 ?p> 院主聲音突然高亢，充滿諷刺。
十四五體投地，一動不敢動。
“十四啊，”片刻之后，院主聲音恢復(fù)低沉，卻是暴風(fēng)雨前的平靜，“為了那么個孩子，你知道你殺的是誰？”
十四硬著頭皮道：“奴殺了右相和新科狀元?！?p> “右相和新科狀元？”暴風(fēng)雨終于來了！
“不，你殺了朝廷的臉面！不然何以滿朝皆驚，舉國震動？十四啊十四，你可知道圣人已經(jīng)親自下旨，一旦歸案，要將你凌遲？凌遲啊十四，因為太過殘忍開國之初便被高祖皇帝下詔廢除的刑罰，如今就要用在你身上了！十四，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
十四顫聲道：“奴，見過。”
“你見過？哦對了，你是見過。你不光見過，還學(xué)過呢！那你更該知道，凌遲可不只是百姓口中的‘千刀萬剮’，而是三千三百五十七刀，最后一刀才準你死！”
十四眼前出現(xiàn)曾經(jīng)那人的死狀，肝膽幾裂。
“你害怕了？”
“是?！?p> “后悔嗎？”
面前浮現(xiàn)起豆兒的臉，那么楚楚可憐。
“奴不后悔。”
“被凌遲也不后悔？”
十四沒說話了。她永遠不后悔救豆兒，可凌遲——她還是想死得痛快些。
院主說：“普天之下，只有我能救你。”
十四不敢質(zhì)疑院主的能力，可是回答：“奴不敢。”
“為何不敢？”
“奴，沒有拿到《毒方》。”
“沒拿到？”
“是，奴已將唐家掘地三尺，確無此書?！?p> 伏跪在地上的十四聽到院主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重重吐出這口氣。
“所以你就背叛我，穿上女裝，想做回丁葵？”
“奴想報仇?！?p> “報了嗎？”
“沒有?！?p> “為什么沒有？”
“奴還沒有確定他的身份，也想等豆兒的事情解決再動手……”
“婦人之仁！”
十四不敢作聲。
“不如我?guī)湍銏蟪稹?p> “我想自己報！”
這是十四第一次打斷院主，于是不只院主，連她自己都震驚了。
十四跪在地上，等待一場比凌遲更駭人的懲罰。
不想院主卻沒生氣，反而繼續(xù)道：“那就把《毒方》交出來，我現(xiàn)在就放你走?！?p> 十四再次陷入絕境：“奴確實沒找到《毒方》?！?p> “沒找到……”
十四知道自己在劫難逃。
“來人！”
院主朗聲一吼，音色與平常截然不同！而隨著聲音變化，黑袍被猛然扯下，露出里面的金冠錦袍，外加一副冠玉容貌，通身天潢貴胄氣派！
就連被他叫來的下人也是一身華服，進門便拜：“是，太子殿下?！?p> 十四瞠目結(jié)舌。
只聽院主吩咐來人：“將她丟進地牢，好生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