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菜,喝酒,半天,兩人都不開口,都在等對方開口。
我只得說:“二蛋蛋,我......”
趙二又嘿一聲:“我說,你怎么還叫小名......”說著,卻又忍不住笑了。
我繼續(xù)說:“二蛋蛋,我知道你現(xiàn)在恨我,恨我不懂你的心......”
“既然你知道我的心,為什么就不肯給我一次機會?”
“二蛋蛋,你知道我是個什么樣的人嗎?”
“知道,當然知道,熱情瀟灑,為人誠懇......”
我打斷他,喝一大口酒:“不,這些只是表面,二蛋蛋,那不是我的本心,其實我是個沒有愛的人,一個沒有愛的人怎么可以去愛別人呢?”
“你沒有,我有呀,我有很多很多,我可以給你,我的都是你的?!?p> “我知道,我知道,你聽我說完,你也知道我父母的事情,他們相互怨恨一輩子,對我造成的陰影非常大,你不知道的還有我的太姥姥,她是被太姥爺打死的,還有姥姥和姥爺,我姥爺有本事有能力,也很有女人緣,你知道他多受女人歡迎嗎?我不想說我姥爺?shù)膲脑?,可我也知道我姥姥是在被姥爺冷落多年后郁郁而終的,我姥爺在我姥姥死后又給我找了兩個后姥姥,有一個才三十多歲,我們家的男人都很花心,所以,我從不相信這個世上有真正的愛情。”
“那你三姨呢?你能說你三姨和姨夫不是真正的愛情?”
“情深不壽啊,也許是他們太相愛,令上天嫉妒,所以就摧毀了姨夫的身體,害他們過不上正常的生活,甚至連個孩子都沒有。我們家族的女人好象受了詛咒,她們都喜歡熱情帥氣才華出眾的男人,但她們最后都沒有好下場,所以,我想擺脫我們家族女人的命運,我不會去愛人,不敢去愛人,我也害怕別人愛我......”
“我明白了,我的愛讓你害怕了?!?p> “是啊,你沒有錯,你很優(yōu)秀,和我們家的男人很像,熱情開朗幽默帥氣有才華有能力,是我不敢......”
“所以,你明知道我在等你,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在等你,可你寧愿閃婚毫無感情基礎的余棟梁,也不肯給我機會,離婚也不跟我說,有困難也不向我求助,你寧愿嫁給一個老頭,寧愿一次次地傷害我?”
“命該如此,我現(xiàn)在想想,這半年發(fā)生的事情像做夢一樣,我也沒明白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好像有雙無形的大手把我推到今天這種境地......”
趙二一直對我冷若冰霜的臉終于有所緩和,輕輕地問一句:“如琢,你真的信命?”
我嘆口氣:“二蛋蛋,我這輩子只能對不起你了?!?p> 趙二也嘆口氣:“如琢,我對你為什么恨不起來?我拿你該怎么辦?”
“以前咱倆就像哥們,以后咱倆還是哥們唄?!?p> 趙二恨一聲:“你想過你以后要面對的問題嗎?”
“想那么多干嘛,我先把我爸撈出來再說,你呢?聽你哥說你正準備提副縣?”
“現(xiàn)在做公務員不好干,高危職業(yè),我現(xiàn)在也沒那么大的野心了,做好本職工作就好,今年單位有援疆名額,我準備報名?!?p> “去哪里?”
“有可能是XZ,也有可能是XJ,你說你有家族命運,我覺得我也有,我父親當年就是去XJ搞援建,我和我哥就在在XJ出生的,現(xiàn)在也輪到我了?!?p> “你是個有抱負的人,男人嘛,總是以事業(yè)為重,感情的事,不重要,不重要。”
“誰說不重要?你一個一個地換男人,怎能體會我這孤家寡人的苦?”
“那個小于?你和她......”
“別提她好不好?你明知道是怎么回事?!?p> 兩人相視而笑,他摸了摸我的瞎眼:“你這獨眼龍還挺可愛。”
幾杯酒下肚,兩人都傾訴欲極強,從我們上學開始,他打了幾次架,我被數(shù)學老師訓哭幾回,我們偷窺魏來和他哥約會......每一個細節(jié),各種糗料,互相調(diào)侃,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地象兩個傻瓜。不知不覺,趙二被我灌多了。
我陪著趙二去客房部開了房間,把他送到樓上。打開門,不等我說再見,便被趙二拉進了房間。
“陪我。”
“不是說好咱們是兄弟了嗎?”
“是兄弟不就更不用避嫌了嘛。”
我還想拒絕,趙二的手上用了力,我根本無法掙脫。我想想自己回去也是一個人,把喝多的趙二丟下,還真有些不放心,我本已虧欠他太多,便開燈換鞋,安頓他躺下,進了衛(wèi)生間洗漱。
洗完澡,徑自鉆進另一張床的被窩。我實在是太累了,本想拿手機給吳建國發(fā)個信息,問問他的行程,斟酌著信息發(fā)到一半,便倒頭睡著了。
朦朧中,感覺床側一沉,趙二低聲叫了聲如琢挨著我躺下。他一伸手,將我攬入懷中,他的懷抱溫暖極了,我蜷縮的身體象回到了母體,被充滿了力量與安全的羊水包裹著,幸福得想流淚。
我知道他是愛我的,無論他怎么對我,都掩蓋不了他的溫柔。我愛他的溫柔。僅限于此。
他摸著我那只被紗布包裹的眼睛,夢囈一般地說:“我的好兄弟,我愛你,我愛你,我的好兄弟......”
好基友也有愛情,這是世界上最好聽的情話,這種被愛的感覺令人眩暈,令人貪戀,我翻了個身,想回抱他,誰知床太小,咕咚一聲,趙二掉落床底。
趙二雪雪呼痛,我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