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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過關(guān)

  話聲未歇,便聽得“砰”的一聲,那妖獸帶著方苦染撞入崖壁之內(nèi)。

  那崖壁碎裂,一團巨力盡數(shù)傳到方苦染背后。方苦染吐出一口鮮血,護體靈光瞬間破滅,只覺后背之上火辣辣的一片,氣息運轉(zhuǎn)已然不暢,手中獨角立時松了,再也捉拿不住。

  那馬交脫身而出,在空中奔行一周,四下里望得幾望,又回過頭來對準方苦染。它力大無窮,所駭者只是方苦染手中金光,如今金光一散,它便再無顧忌,挺起獨角再向那方苦染沖撞而去。

  可是它只稍一抬足,便見一只巨掌拍擊而下,將它去路截斷。卻是方苦禪在岸邊隔空出手,以金剛法相擋在方苦染身前。

  方苦染受了那馬交重重一擊,兀自靠在崖壁之上,站不起身。這時得法相庇護,忙自喘了幾口粗氣。

  那金剛法相形體極大,手掌一動便是十余丈的范圍,如今金剛怒目,更是勢不可擋,往那馬交妖獸拍去,只壓得下方巖漿都沉得一沉,現(xiàn)出一枚巨大掌印。

  見此威力,那妖獸剎住沖勢,長立而起,轉(zhuǎn)身便往別處奔去。一面飛馳一面在腹中發(fā)出一陣沉悶之極的鼓聲,“咚咚咚咚”,既急且密。

  隨著這鼓聲傳來,河心之上灰光閃爍,那六道漩渦火柱蠢蠢欲動,翻滾之聲立時便比先前大了近乎一倍。幾息之間便有連接三道炎柱噴發(fā)而上,向那金剛法相沖擊而去。

  ……

  這炎柱非同小可,每一道都須得合雙手之力方能接下,如今一連三道,想是那金剛法相雖威猛,卻也難以直攖其鋒。

  且這炎柱爆發(fā)之下,火山來回震蕩,方苦染足下一滑,竟往熔巖處栽去。

  “師弟!”方苦禪大叫一聲,再顧不得周圍險景,御使法相撲過去便伸手相接,但是所差者竟隔了幾丈。

  正在此時,一道身影急射而來,竟也是憑空躍入熔巖池中。他雙足在那法相巨手之上一點,已如飛般來到方苦染身旁,毫厘間抓住方苦染便再往崖壁一蹬,兩人同時往那法相落去。

  待落在其上,這人足下一振,身形如斬,已重新回到岸邊,正是林利!

  他見情勢危急,驟施斬步,一追之下急如星火,竟險之又險地接住方苦染。隨后他折返上岸,非是不想兩人一起,實是單手之下,恐有不及。

  但這一下飛身相救,已讓方苦禪、方苦染同時顫聲大叫:“林道友!”心中感激,無以言表。只是這當口無法多說,兩人同時振起法力迎敵。

  只見方苦禪身上元辰袈裟忽地飄起,他神色莊嚴之至,一團靈光自他額上天靈蓋處飛出,融入那袈裟之中。霎時,半空中金剛法相霞光閃動,一件巨大的袈裟浮現(xiàn)而出,徐徐披在它身。

  這法相既得法袍加身,面容驟變靈動,它雙手一合,身上氣息節(jié)節(jié)攀升,威勢大漲,拔高了何止一籌。只見它一掌拍擊而落與那三道炎柱碰在一起,竟是毫不退讓,各自相持不下。而另一只手也不消停,竟向岸壁下方一道不起眼的黑巖處轟去。

  只聽爆響聲中,黑巖應(yīng)聲而潰,卻從中炸出一道紅色猩芒。這紅芒四處亂飛,正是御獸門中那埋身設(shè)伏之人。原來方苦禪不動聲色,早已尋出此人所在,他一向慈眉善目,不與他人相爭,但此次下手卻是毫不留情,想來關(guān)乎師弟性命,竟是動了真怒。

  那紅芒左閃右躲,從中傳出一聲尖喝:“好和尚,手段倒是不錯!”說著倏忽躥出,又再消失不見。

  眾人無暇理會于他,見他遠遠遁去,即將目光收回,再向那妖獸處匯去。

  此時三道炎柱已被寶月光王手印沖散,那法相虛晃一陣,色澤又再淡了幾分,竟有些搖搖欲墜。這本是趁勢擊潰法相的大好時機,但那馬交妖獸卻是心魂俱震,無暇顧及。

  它見炎柱碎裂,早已大駭,正要回身相躲,忽覺背后風聲撲來。轉(zhuǎn)頭一看,一道人影飛至,疾速往它頭頂抓去,卻是那方苦染卷土重來。

  ……

  方苦染身受重傷,面上卻不見委頓之色,反是斗志昂揚,氣息越發(fā)高漲。他單手一招,一柄金色的法杵應(yīng)聲而來,正是先前留在岸邊的降魔杵。

  這降魔杵受召之下,飛入河中。它激射而至,卻并非向妖獸頭頂擊落,而是半空中分化散開,頭尾相銜,化作了兩枚厚重的鐵環(huán),向方苦染手中套去。

  一套之下,方苦染身子一重,臂膊直往下墜,顯是這鐵環(huán)極沉。但一團熠熠生輝,明亮倍許的金光卻自他手上泛起。這金光落勢甚緩,便似重逾千鈞,按在那妖獸額上,直壓得它動彈不得,接著四肢一曲,如被泰山壓頂,勉力支撐得幾下,便跪倒在空中。

  它雖被壓伏,但周身火焰未熄,感到方苦染翻身躍起,制住它脖頸,又將雙手放在它獨角之上,不由怒氣激增,足下一團炎火轟然爆發(fā),直躥起十余丈高。

  方苦染一副心神全在那獨角之上,一時不察便見炎火撲面而來,匆忙中只來得及護住面門,便被那妖獸掙脫而開。它人立而起,半空中兩只前足一抬,往虛空踐踏下去。

  只聽“轟隆”一聲,隨著它這一踏,方苦染所在之處如被炎流沖刷而過,剎時間烏瘴沖天而起。林利等人雖在岸邊相隔了十幾丈遠,仍覺一團狂風刮來,熱浪撲面,直吹得幾人東倒西歪,苦苦抵御。

  待那火瘴刮過,幾人對視一眼,往四下里看去,發(fā)覺左右崖壁之上均自出現(xiàn)了一道道犬牙交錯的黑痕,觸目驚心。更有不少地方遭了火蝕,竟消熔大半,露出光禿禿的巖骨。

  見此情形,幾人神色凝重,心想方苦染身處炎流中心,又有重傷在身,雖得法相在他下方相托,但不知可否支撐得住。

  那步長弓目力甚好,不等煙塵散去,便翹首而望,忽地驚咦一聲,詫異萬分。

  “怎么?”幾人心中一跳,忙極目相望,卻見那炎流爆發(fā)之處,方苦染立于正中紋絲不動,非但沒有退縮分毫,右足更是向前踏了一步,抵在了那馬交妖獸的一只前足之上!

  他身前驟現(xiàn)一面黃澄澄的大鐘,將他渾身護于其內(nèi)。這金鐘扁體、古樸,佛身雕在其上,符印回旋纏繞,粟紋清晰可見,端如黃鐘大呂。

  此刻那金鐘正自滴溜溜旋轉(zhuǎn),鐘身上有明顯燒灼痕跡,卻將那炎流沖擊擋了下來。林利此前曾見過這金鐘,是以也不如何吃驚,倒是那步長弓眼中驚色愈濃,心想這普陀山師兄二人,一人修得金鐘罩秘法,一人更將寶月光王身修了出來,實是驚人。

  那妖獸搏命一擊,竟被方苦染這般擋了下來,如何甘心。它前足落在方苦染手中,寸步難移,后足正要掙扎,卻見面前那金鐘哐當一下,發(fā)出震耳鐘鳴。隨著這聲巨響,它竟一個哆嗦,渾身麻痹,就此長跪不起。

  方苦染渾身真氣激蕩,已至強弩之末,這最后時機自是不容錯過。他翻身上馬,按住那獨角狠狠一拉,眼見便要將其拔出!

  但便在這時,那一道御獸門人的紅芒迅速逼近,如尖槌一般刺在方苦染金罩之上。

  方苦染身子方才一顫,便見一張捕獸網(wǎng)罩下,卷住此獸妖身便欲遁走。

  他霎時又怒又急,正要呼喝,卻見一道庚金劍芒破空而來,凌厲之極,斬在那紅芒去路之中,一下便已將其破開,一人身形狼狽跌出。見此那寶月光王也是雙手一合,向這人捉拿而去。只要這人仍不撤手,非要落于金剛法相手中不可。

  值此緊急關(guān)頭,方苦染不管不顧,身子一撲便向那妖獸搶去,口中一聲大喝,“嘿——”手上已將那妖獸獨角連根拔下!

  那妖獸痛得在半空中撲騰翻滾,卻因失了獨角,很快法力耗盡,往下方熔巖墜去。

  那御獸門東方來躲過金剛法相捉拿,自紅芒中現(xiàn)出身形。他望著妖獸墮下之處,臉上極是陰沉,忽地冷哼一聲,狠狠看了眾人一眼,合身向方苦染撞去,砰然一下已將那獨角撞得脫手而飛。

  方苦染人在半空早已筋疲力竭,眼見獨角脫手,疾聲大呼:“保住此角!”話聲方落,便見金剛法相與那東方來同時出手,向那獨角抓去,同時數(shù)道庚金劍芒飛出,也向那東方來斬落。

  可是那東方來離得既近,又是處心積慮,法力一蕩,已搶先將那獨角撈于手中。他哈哈大笑,正要遠遠遁去,卻見一道銀光飛來,迅捷無比地在他肩上一劃,已將其護體紅芒刺穿,一蓬鮮血嘩然灑下。

  東方來大驚失色,吃痛之下忙按住受傷之處,卻見那銀芒飛身一裹,已將獨角接住,疾往岸邊飛去。

  這銀芒竟是一柄飛劍,操縱之人正是李奕臣。

  他于幾人合圍之中突出奇招,奪得此物,長劍返回之后卻是并不停留,反向方苦禪飛落,降在其身周。只聽那李奕臣道:“大和尚,此物歸你,這下我倆算是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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