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磊正睡著,隱約覺得有很大的風(fēng),他半睡半醒地想給自己扯被子,一陣劇痛讓他清醒了過來,他扭頭一看,窗戶是開著的,陳繁站在那兒不知在看什么。
“你大半夜地不睡覺想凍死我?”
“不好意思?!标惙标P(guān)了窗戶回到沙發(fā)上躺著。
“你剛剛在看什么?”
“沒什么。”
“幾點了?”
“三點多,”陳繁看了看手機,“你接著睡吧?!?p> “睡不著了,過來陪我說會兒話?!?p> 陳繁起來要去開燈被廖磊阻止,“別開燈,借著月光不是挺浪漫的嗎?我記得在哪兒聽過,說人在黑暗中容易講真話?!?p> 陳繁不置可否,坐在廖磊床邊做好了傾聽的準(zhǔn)備。
“李南星跟我說你是單身,那打我的男人是你的情人?有婦之夫見不得光那種?”
“不是,他只是我的朋友?!?p> “那你要不說真話,我就只能和警察說真話了?!?p> “我說的是真話?!?p> “我記得你被帶進公安局是因為不配合調(diào)查,好像就是為了個什么男人吧?”
“你別威脅我,大不了魚死網(wǎng)破?!?p> “聊天嘛生什么氣,再說你們兩條賤命換我的命,那我可是虧大了,賠本的買賣我從來不做的?!?p> 廖磊似是開玩笑說出來的話卻讓陳繁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她忽然意識到自己之前僅僅見過他兩次,她所認(rèn)識的他可能只是自己一貫對富二代人傻錢多的偏見,“你究竟想怎么樣?”
“我想,”廖磊抬抬手指讓陳繁靠的近一些,“我就想身邊有個貼心的女人,要一百分溫柔,一萬分聽話?!?p> “你想找個這樣的女人太容易了。”
“也不是很容易,”廖磊捏住了陳繁的下巴,借著窗外透進的光看她的臉,“我看中的是你這張臉?!?p> “我猜這世上有一萬個女人愿意為了你去換一張臉?!?p> “勉強得來的我都不要,”廖磊按住了陳繁的嘴唇,用大拇指摩挲著,“包括你,如果你不是心甘情愿留在我身邊,哪怕只有一分勉強我都不要?!?p> 陳繁這時才懂得廖磊兩個朋友說的話,看來自己是要做別人的替身了,都快2020了替身這東西居然還流行,反正江舒年已經(jīng)離開了,她只要安撫好廖磊就行了,等趙君昊查到她手機里根本沒有出現(xiàn)過這么一個人,他會來找她的,到那個時候她就攬到自己身上,反正她既有作案動機又有作案時間,而廖磊也不能再威脅到江舒年了。
看到陳繁點頭廖磊滿意地笑了,“我再重復(fù)一遍,百分之百心甘情愿,沒有任何威脅和勉強。”
“我心甘情愿。”
鬼才稀罕你心甘情愿,廖磊心里暗罵了一句,只要能控制住你,我就不信找不到那個男人,等我找到他一定讓你親眼看看他是怎么死的。
一大早趙君昊一個人開車到了裴悅怡父母家,裴悅怡眼睛紅腫,面無血色,她一看到趙君昊就激動地問,“兇手抓到了嗎?是誰害死了老許?”
“裴女士,請你冷靜一點,我來是希望你提供一些資料,幫助我們盡快抓到兇手?!?p> 裴悅怡顯得很失望,“你想知道什么?”
“你認(rèn)識王麗娜嗎?”
“不認(rèn)識,她是兇手嗎?是她殺了老許嗎?”
“她是許凱旋以前的同事,許凱旋曾經(jīng)追求過她?!?p> “沒有...好像這個名字很熟,在哪兒聽過...”裴悅怡沉思了一會兒,“我想起來了,她很不檢點,和老許一個同事搞在了一起,還被人拍了視頻,老許怎么會追求她?不可能?!?p> “是許凱旋告訴你的?”
“是,我在老許手機里看到過視頻,他說是他們廠子的人,偷情的時候被人拍到了,那種視頻多看一眼都會長針眼,我叫老許把視頻刪了?!?p> “那是什么時候的事?”
“08年8月份,奧運會還沒完?!?p> 8月?可這視頻不是11月才開始流傳的嗎?為什么許凱旋這么早就有了這個視頻,莫非這個視頻就是他拍的?趙君昊覺得這又是一個疑點。
“后來他提過這個視頻的事嗎?”
“沒有,他刪了也就沒事了,不過后來這個視頻又出現(xiàn)了,別人發(fā)給我的,說聽說是老許他們廠子的,問我認(rèn)不認(rèn)識?!?p> “那個時候許凱旋有什么反應(yīng)?”
“能有什么反應(yīng)?你這話什么意思?難道老許和她還有什么?”
“你和許凱旋什么時候認(rèn)識的,什么時候結(jié)的婚?”
“08年初別人介紹認(rèn)識的,09年6月3號結(jié)的婚?!?p> “許凱旋在廠子里和什么人走得近?”
“閆德明,他們是一個宿舍的,可惜前段時間去世了?!?p> “他們宿舍最初有四個人,??》逵谧育埬阏J(rèn)識嗎?”
“??》迨莻€怪人,老許說他經(jīng)常無緣無故找他的麻煩,去年得了癌癥,前段時間好像辭職了,于子龍簡直不是人,自己娶了個好老婆步步高升,老許找他辦點事他都不愿意,還總想把老許弄走,你說老許一個禮拜沒上班單位都沒個人問一下什么情況,我打聽過了,就是那個于子龍不讓人聯(lián)系,他們廠子有規(guī)定,曠工五天就開除了,要是德明還在,他還能幫著老許說說好話?!?p> “于子龍為什么為難你丈夫?”
“不知道,他們原來關(guān)系挺好的,興許人家攀上高枝了不想搭理我們了吧?!?p> 從裴悅怡家出來,趙君昊馬不停蹄地又去了閆德明妻子的工作單位,在一個小會客室見到了沈靜。
“你好,我是市局刑警隊的,我們最近在查一起案子,有些情況要跟你了解一下?!?p> 沈靜顯然沒想到找自己的是警察,她吃驚地問,“找我?我沒做違法的事啊?!?p> “沈女士你誤會了,這個案子跟你沒有關(guān)系,我想問你認(rèn)不認(rèn)識一個叫王麗娜的人,曾經(jīng)是你丈夫的同事?!?p> “不認(rèn)識但是知道,當(dāng)年那事兒鬧成那樣誰不知道呢?您問她干嘛?”
“你丈夫在家里提過王麗娜嗎?他們的關(guān)系怎么樣?”
“他們能有什么關(guān)系?德明可從來不在外面拈花惹草的,尤其是這種女人,誰碰誰晦氣?!?p> “她是哪種女人?”
“狐貍精唄,專門勾引男人的,就他們廠子那個??》?,為了她連個對象都不找,一把年紀(jì)了還是單身,前些日子還殉情自殺了呢?!?p> “閆德明告訴你的嗎?”
“不是,好像是有一次吃飯的時候聽到旁邊桌子的人聊天,說有人在文秀峰跳崖殉情了,聽說是頂峰化肥廠的,回來我就問德明,他說是真的?!?p> “他當(dāng)時情緒怎么樣?”
“沒什么情緒啊,雖說是同事但是來往也不多,不過那一陣德明總是心事重重的,干什么都心不在焉,”說到這兒沈靜像是被觸到傷心往事,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如果我要是能和他好好談?wù)勯_解開解他,他也不會...”后面的話她說不出口,眼淚吧嗒吧嗒地掉。
“他和許凱旋的關(guān)系呢?”趙君昊也不想說節(jié)哀順變之類安慰的話,對于真正傷心的人說什么都無濟于事。
“他們關(guān)系一直不錯,有時老許也來我們家喝兩杯,老許就是喝酒這個毛病一直改不了,我有時候也勸勸他?!?p> “你們和于子龍的來往多嗎?”
“人家可是副總,還是肥的流油的差事,我們可搭不上?!鄙蜢o眼里還有淚卻還是翻了個白眼。
“閆德明還有什么同事走得比較近嗎?”
“也就是班上那幾個,都在一起好幾年了,也沒啥遠(yuǎn)近的,他們上班不回來就在單位喝酒打牌什么的?!?p> 趙君昊饑腸轆轆剛回到局里,王小勇跳著向他撲過來,“昊哥你怎么不接電話???”
“你什么時候給我打電話了?”趙君昊疑惑地拿起手機才發(fā)現(xiàn)十幾個未接來電,他不知道什么時候把手機調(diào)成了無聲。
“又出事了?”趙君昊瞬間緊張起來。
“出大事了,你快跟我來?!?p> 王小勇帶他走到會客室外便走了,趙君昊急的滿頭大汗推門而入,然而眼前卻是兩個女人,一個是他母親周麗鵑,另一個,齊菲菲。
“媽,你們怎么來了?有什么事嗎?”
“當(dāng)然有事了,你看這都幾點了,還沒吃飯呢吧,”周麗鵑眉開眼笑地把趙君昊拉過來,“菲菲親自下廚給你做的飯,快來嘗嘗?!?p> 趙君昊一臉尷尬,“你不上班嗎?”
“我第四節(jié)沒課回去的早,阿姨說你最近特別忙,好幾天沒回去了,我怕你累壞了身體就做了點吃的帶過來。”齊菲菲倒不覺得尷尬,也許是有周麗鵑在背后撐著,心里已經(jīng)拿他當(dāng)男友了。
“你看看菲菲多賢惠,臭小子你可得記著人家的好,快坐下嘗嘗。”周麗鵑把趙君昊按在座椅上,齊菲菲打開了飯盒,把筷子塞進了他手里。
確實很香,是他最愛吃的紅燒肉,他也確實餓了,于是便狼吞虎咽起來。
周麗鵑在一邊輕輕咳了一聲,提醒他注意吃相,齊菲菲笑著說,“沒關(guān)系阿姨,他忙到現(xiàn)在才吃飯,你就讓他好好吃吧?!彼蜷_包包拿出一包紙,抽了一張給他擦額頭的汗。
“沒事我自己來,”他輕巧地躲了一下,“我自己來就行了?!?p> “那你慢慢吃,阿姨咱們走吧,別打擾他了?!饼R菲菲一點生氣的樣子都沒有,拉著周麗鵑出了門。
“昊哥,你這桃花運說來就來啊,”王小勇拿著水杯遞給趙君昊,“好吃嗎?”
“哪兒來這么多廢話,你那邊查的怎么樣?”
“基本確定嫌疑人了?!蓖跣∮碌靡庋笱蟮卣f。
“這么快?查到什么了?”趙君昊一邊嚼著飯一邊含糊地問。
“江舒年?!?p> “難得你還有住院的時候,怎么不早點告訴我呢?”唐志澤一副活久見的幸災(zāi)樂禍的語氣,讓跟在身后的李南星翻了個白眼。
“又不是什么大病,養(yǎng)幾天就好了,”廖磊沖李南星笑了笑,“嫂子也來了,真是不好意思?!?p> “還沒謝你幫陳繁呢,這么客氣干嘛?”
“我廖叔呢,沒過來看看你?”
“我就沒敢告訴他,前兩天去香港了,回來還早呢,你以后見著他也別說啊?!?p> “我還有事想問他,不過問你也一樣,那個黃...”唐志澤扭頭看了李南星一眼。
“你們先聊,我和陳繁出去一趟,廖磊你好好養(yǎng)著?!?p> 李南星帶著陳繁走到住院部后面的小花園里,陽光很好,空氣也很清晰,只是李南星的心情很差。
“店里的事都安排好了嗎?”
“那天佳欣告訴我你被警察帶走后就辭職了,嫂子那邊我多給了三個月工資,孟姐我給介紹到酒店后廚了?!?p> “又給你添麻煩了?!?p> “能不能別跟我假客氣,你要真不想麻煩我干嘛跟我說,”兩人走到一個石桌旁坐下,“這都不是事兒,你和廖磊怎么回事?他住院干嘛要你伺候?”
“你不是希望我們在一起嗎?”
“可你說了不適合,還斬釘截鐵地說不可能?!?p> “那會兒太草率了,其實他人還不錯?!?p> “我不相信,你告訴我實話?!?p> “騙不了你,”陳繁拉著李南星的手說,“廖磊不是摔的,他把我從公安局帶出來送我回家的時候遇到一個小流氓對我動手動腳,廖磊就護著我,他是被打成這樣的。”
“所以你這是報恩?大姐這都什么年代了不流行以身相許了好嗎?”
“不是報恩,是,大概是心動吧?!?p> “我沒聽錯吧?你對廖磊動心了?真的假的?”
“反正暫時是這樣的,以后再說以后吧。”
李南星一把摟住陳繁,開心地說,“真好,你終于有心了?!?p> 陳繁又一次在心里向李南星道歉,如果李南星聽得到她的心聲,恐怕早就煩了。
“我今天去了王有富家,把這些死者的照片給他們老兩口看了,他們只認(rèn)識??》澹贿^我看他們的表情,李建軍應(yīng)該也是認(rèn)識的,每年5月15號,就是王麗娜的生日??》宥紩е鴸|西來他們,通常都是放下東西就走了。”
“??》逭媸莻€癡情種,如今這樣的男人很少了?!蓖跣∮赂锌馈?p> 汪海波拍了他的腦袋一下說,“別打岔,我問王有富今年??》鍋淼臅r候有沒有什么異常,他說今年剛好江舒年來看他們,??》遄叩臅r候是江舒年去送的,兩個人在樓下說了一會兒話,具體說了什么不清楚?!?p> “江舒年還在BJ嗎?”
“今年6月他辭職了,接著把房子賣了,然后給王有富的卡上轉(zhuǎn)了四百萬,其實上次你去問了李建軍的事以后他們心里都明白,江舒年肯定出事了,不然不會好好地給他們這么大一筆錢,我走的時候老頭顫巍巍地問我孩子還能不能回來,我都不忍心看他的眼神?!?p> “BJ的一套房是不是得上千萬了?這侄子對姑姑還真是不錯,一半都給他們了?!蓖跣∮乱贿吀锌贿叧蠖悖悦庥职ひ话驼?。
“江舒年本來就是王有富的兒子?!蓖艉2ㄒ桓蔽抑滥銈儾恢赖纳袂?,等著王小勇發(fā)問。
“不會吧?王有富和崔玉湖有一腿?老頭的腿早就殘了呀?”
“這個就說來話長,當(dāng)年王有富受傷的時候江秀平已經(jīng)懷孕四個月了,她要照顧丈夫,照顧年幼的女兒還得顧著自己,江國平心疼姐姐就把他們一家都接到杭州住了一年,不過王有富的腿還是沒能保住,基本上只能呆在家里了,靠江秀平打零工肯定沒辦法養(yǎng)活他們一家四口,江國平就提出撫養(yǎng)江舒年?!?p> “江國平?jīng)]有孩子嗎?”
“那個時候還沒有,不過后來崔玉湖幾次懷孕都流產(chǎn)了,她總說是江舒年克的,一直都不待見江舒年?!?p> “那他們姐弟肯定感情很好?!?p> “那不是一般的好,每年寒暑假江國平都會把王麗娜接到杭州,姐倆從初中開始通信就沒斷過,王有富讓我看了一個木頭箱子,里面全是江舒年寫給王麗娜的信?!?p> “有沒有帶回來?”
“那是當(dāng)然,我挑了一封日期最近的,到時候跟包子鋪上貼的告示比對一下,不過我拿的也是08年的信了?!?p> “試試看吧,不過現(xiàn)在最主要的還是先找到江舒年。”
“江舒年名下還有一輛車,這輛車6月底的時候通過了城東收費站,之后沒有離開的記錄,不過只要江舒年還在金市,他總得有落腳地吧,我們發(fā)動各個派出所在轄區(qū)排查,一定能找到?!?p> 王小勇張大了嘴巴看著汪海波,“汪隊,這工作量得有多大啊!”
“那也沒辦法,江舒年的手機應(yīng)該是機卡分離了,定位不了,我們還是祈禱他沒離開金市吧,不然更難找了?!?p> “江舒年結(jié)婚了嗎?”
“結(jié)了就好了,至少咱們多條線索找他,據(jù)他的同事說連女朋友都沒找過,我估計像他這種連環(huán)殺手心理都有點變態(tài)?!?p> “拿他的照片去中介公司和租車公司問問,現(xiàn)在最棘手的還是證據(jù),就算找到江舒年,我們手里沒有能定罪的證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