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信使
時至黃昏,白牧依靠著馬車的車輪軸,視線越過龐大的商隊隊伍,落在天邊的半輪落日上,霞光染紅了周遭的云彩,呈現(xiàn)出血一樣的顏色。
他赤裸著上半身,白色的繃帶斜繞過胸膛,之前黑山羊男人的攻勢比想象中的還要凌厲,在胸膛處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劍傷。
布朗貼心地送來食物和水,以及必備的外傷藥草,一再重復著解救女兒的恩情,感激的淚水從這位老父親飽經風霜的臉頰上滑落,聲音哽咽著。
白牧只好回以幾句明面上的說辭,剛想閉目眼神,打算小憩片刻,結果布朗再次打開了話匣子,圍繞女兒童年時的回憶開始說起,陳述著女兒在他人生中占據(jù)著必不可少的地位。
趴在他膝蓋上的小白無聊的打著哈氣,并投以同情的目光,這次她倒沒有亂跑,從洞穴里返回之后,便一直守在白牧的身邊。
正當白牧疲于對付時,輕盈的腳步聲在耳邊響起。
他抬頭一看,伊沫兒抱著他的衣服走了過來。在洞穴內的激戰(zhàn),那身黑色教袍早已被利刃劃開好幾道口子,已無法再穿在身上。
“大人,您的衣服我已經縫補好了。”
一看救星出現(xiàn),白牧趕緊接過黑色教袍,以擺脫旁邊的話癆。
將教袍穿在身上左右察看,他煞有其是地評價道:“你的手真巧,一點也看不出過的地方?!?p> 聽到這里,女孩被面紗遮蓋住的臉龐上,卻浮起了一層紅暈。
一向矜持穩(wěn)重的女兒此時露出了反常的表情,布朗似乎意識到了什么,故意打發(fā)她回到馬車上整理賬冊,繼續(xù)與白牧攀談著。
“神父大人,我決定留在這里,與其他商隊的領隊商量派出一位使者,前去覲見教皇,如果現(xiàn)在返回,恐怕還會在路上遇見拜龍教的人?!币换貞浧鹬霸庥龅陌蔟埥毯谑?,幾乎讓他失去唯一寶貴的女兒,布朗不由感到一陣后怕。
白牧了解地點了點頭,“如果我能提前進入圣城,定會向教皇呈明實情,防范拜龍教攻入翡翠王廳固然重要,但不應犧牲無辜性命為前提,再者,教廷的日常運轉也離不開商隊的支持?!?p> 布朗隨之露出一臉欽佩的神情,“您的品格如同七子!竟讓我想起了第一次去教堂做彌散時的情形,那時我才七歲,當時的神父是一個跛子,他......”
話匣子又開了。
白牧只覺耳蝸里有無數(shù)只蒼蠅在嗡嗡嗡地叫個不停,神色痛苦地別過頭去,無聊地裝起睡來。
奢華的車廂內,點著三葉草的熏香。
紙張既輕且韌,熏染了若有若無的三葉草氣味,掌緣偶爾滑過凹凸的文字,會產生摩擦絲綢的錯覺。
筆尖微頓,“沙沙”的書寫聲停滯片刻,窗外的一幕正對著父親與神父的對話場景,只不過后者因受不了父親的聒噪,正露著生無可戀的表情,扭頭裝睡的法子簡直笨拙至極。
伊沫兒輕輕地笑了起來,白色面紗跟著晃動,如水的眼眸不含一絲雜質,腦海里老是浮現(xiàn)出對方在洞穴內英勇戰(zhàn)敵,將她從無盡絕望中拯救出來的那一幕。
時間飛速流逝,轉瞬間落日消弭于黑夜中。
商隊的賬冊還被攤開在身前,手托下頜,嘴里咬著筆桿凝望窗外篝火前的影子。
她好像心不在焉,指尖敲打一溜鼓點,眼睛里有秋波和輕霧編織的帷幕。
那個看上去沉默寡言、卻又纖細文弱的神父,看起來是如此的英俊優(yōu)雅,如果他能換上一身剪裁得當?shù)馁F族式長袍,手里再握上一把金弦的烏德琴,完全就像是城堡里的王子般高貴。
靠著車窗的女孩不由閉上了眼睛,這次旅途很快就會結束,商隊能夠滿載著黃金回到那片故鄉(xiāng)的綠洲,也許,父親會把她嫁給一個像神父那樣俊美的男人,擁有著一雙深沉而又會說話的眼睛。
看著伊沫兒滿是遐思的側臉模樣,灰頭土臉的同伴撥起手中的魯特琴弦,那富有磁性的男中音動情地唱道:“少女的愁思千千萬......”
黑色的夜空上,掛著一輪銀色的月亮,圣城外的夜晚是如此的寧靜。
翌日清晨,商隊共同推選出的使者舉著商會聯(lián)盟的徽章,徑直走向圣城。
這次,城墻上的巨弩并未射出弩箭,緊閉的大門在眾人殷切的期待下,終于敞開一絲門縫,使者有驚無險地走了進去。
被堵在圣城外的商人們一見到這一幕,不由歡欣鼓舞起來,有的毫不吝嗇地打開酒桶,提前慶祝了起來。
借著這個氣氛,布朗讓女兒親自為白牧斟酒,為救命之恩正式道謝。
伊沫兒面帶羞意,跪坐在紅毯上,將酒杯舉至白牧的面前,“大人,請......”
話還沒說完,白牧突然一把將她推倒,伊沫兒立刻摔倒在地上,細嫩的胳臂因擦傷露出醒目的血跡,她顧不上疼痛,眼睛紅紅的盯著白牧看。
白牧猛地起身,毫無征兆的,四周顯現(xiàn)出五、六個高矮不同的身形。
人影憧憧之中,一個焦躁、略帶點神經質的嗓音吟唱起咒文來,他的手早就不屬于人類的肢體,而是枯枝般、干癟的龍爪。
白牧看著對方完成了咒語,一個透明的立方體將敵我兩方全部籠罩住。
“驚人的反應能力。”為首的男人低吟著,他身軀高大,全身被銀灰色斗篷所包裹住,唯一袒露在空氣中的,是那面金閃閃的面具,一半雕刻著笑臉,一半?yún)s交錯著數(shù)條尖利的棱線,構成半張幾何圖案。
他看了看立方體之外的伊沫兒,繼續(xù)道:“不過,為了一個女人,而將自己置于結界之中,值得嗎?”
“我只是做了一名神父該做的事情。”白牧直視著他,神情卻愈加沉重,對方正散發(fā)著極度危險的氣息。
“那我也要做一名老大該做的事情了,”男人緩緩敘述,“昨天,你在儀式上殺死了我的一個得力手下,說說看,神父,你該如何償命?”
一聽這話,白牧瞬間明白了對方的身份,正是洞穴內黑山羊男人臨死時所說的拜龍教祭司。
看著白牧默不作聲的樣子,祭司奧維伸出一根手指,“你只有一句遺言的時間?!?p> 聲音落下,奧維不可思議地閃送至白牧的跟前,將手中漆黑長劍抵在他的脖頸。
白牧認真地想一下,用微弱的聲音道:“七子與我同在?!?p> 奧維的目光忽然轉向白牧的右手,剎那間,進階火球術所凝聚的炎柱貫穿了他的胸膛。
“魔女蒔蘿的火焰嗎,想不到還能在這里看到。”
他用手彈了彈,火焰隨之熄滅。
“可還是改變不了你將死的結局?!?p> 漆黑劍身直直地對準白牧的喉嚨,這速度已經不是人類所能做到。
就在白牧以為要迎來第二次讀檔時,天空忽然飄落下一根白色的羽毛。
奧維停止揮劍,轉而將那羽毛握在手中,細細打量著它。
“鴉羽捎來了死亡的訊息?!?p> 說著,他抬頭望向山坡上的那道曼妙身影,對方的手臂上正停落著一只白色的烏鴉。
他瞇起眼觀察著這位不速之客。
“持有教皇的渡鴉,一身銀色甲胄,一頭璀璨銀發(fā),再加上背著的那把天火大劍——傳說中劍皇阿爾貢斬殺龍少女的神器。”
他悠悠地嘆息一聲,作為拜龍教的祭司,他第一次體會到了勁敵的感覺。
“毫無疑問,你是七子教廷排名序列1的女武神,教皇的貼身侍衛(wèi),幽月公主——艾格尼絲·??嗣返蟻啞!?
姬玄羽
兩個壞消息。 其一,今天問了下編輯的追讀,只有29個,但我在手機上看到的追讀是九十多,兩者懸殊之大,用編輯的原話說,“這比例簡直離譜!”于是推薦無望,單機繼續(xù); 其二,原封面被舉報了,理由是姿勢擦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