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去見那個……大婆婆?”
“對?!?p> “我怎么叫啊?也叫大婆婆?”
“對?!?p> “你們寨子的人都喜歡吃瓜嗎?”
“又…我不一樣?!?p> “有可能,畢竟你家離別人那么遠,肯定不合群?!?p> “你夠了啊,我那叫超凡脫俗。”
一路上,羊小羽盡是這般無聊的問題,實在是把阿蝶兒的脾氣都磨沒了。
“你廢話一直這般多么?”
“不是啊,我社恐還不行?第一次見長輩,總得做好準備不是?”
“我們這可沒你們那么多禮節(jié),到時候你表現自然一點就行。外面的人進了寨子都要見大婆婆的,她問你什么你如實說就行了,不用擔心?!?p> 臨了還不忘再補一句:“大婆婆很慈祥的?!?p> “額……好吧?!?p> 終于,阿蝶兒領著羊小羽來到了一座吊腳樓門前。
“這就是大婆婆家了,我們進去吧?!?p> 羊小羽好奇的打量了一下,鬼鬼祟祟的湊到阿蝶兒耳前,一只手攏在嘴邊,壓低聲音問道:“大婆婆的住處這么簡陋嗎?”
阿蝶兒奇怪的看著羊小羽:“我們這的屋子都這樣啊,有什么問題嗎?”
羊小羽連忙搖搖頭:“沒什么,不過像這種首領BOSS不應該搞的特殊一點嗎?”
“??你在說什么??”
“啊…額,沒什么,戲本上都是這么說的?!?p> “戲本上還說什么?”
“還說三十年河……”
突然,一道蒼老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竊竊私語。
“既然到門口了,就都進來吧?!?p> 阿蝶兒頓時瞪了羊小羽一眼:“都怪你,快進去!”
羊小羽立刻乖乖的跟著進了屋,但內心卻停不下吐槽之魂。“明明是你問我的,呵,善變的女……啊不,美麗的仙女?!?p> 可惡的同心蠱!
室內,卻是異常的樸素,只有一些日常家用物品,再無多余裝飾。一個老婆婆佝僂著身體坐在一張案幾后面,從她滿臉的皺紋便可判斷出年歲不是一般的大了。
羊小羽一進屋,大婆婆的目光就看向了他,渾濁的眼眸出奇的銳利,如一顆蒙塵的明珠,內里依舊明亮。羊小羽緊張之際,忽然想起師傅曾教過他對人要有禮貌。
于是,他尬笑著舉起一只手,搖了搖。
“你好?阿不,您好。”
不成想,羊小羽有些滑稽的樣子引得阿蝶兒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
“哈哈,真有意思。”
羊小羽悄咪咪的瞪了阿蝶兒一眼,希望她來說說話,他跟長輩實在是沒話說啊。
大婆婆笑著點了點阿蝶兒,轉而對羊小羽說:“不用拘束,坐就好了。”
“本來照例,每個外來人都要問他幾個問題的,不過看到你,老婆子就知道不用問了?!?p> 羊小羽疑惑的問道:“為什么啊?”
大婆婆笑了笑:“老婆子年輕的時候也遇見過一個如你這般打扮的人,他告訴我他來這里是因緣而至,要做什么則是因命而定。”
“恰好老婆子要問你的問題就是--為什么來?要做什么?你們這些道士啊,盡說些玄里虛氣的東西,你說老婆子還有再問的必要嗎?”
羊小羽弱弱解釋道:“這…也不是所有人都這樣啊……”不過他自己想了想,大婆婆如果真要問自己這兩個問題,自己的回答恐怕也是大同小異。
但他是真的受冥冥中的指引來的啊,這些話怎么就能成為道門中人的標簽呢?
大婆婆笑著應道:“好好,不過我看你呀,應該再加上一條?!?p> “因人而異?!闭f罷,大婆婆便直勾勾的望著阿蝶兒。
正吃瓜的阿蝶兒有點懵,怎么能扯到我身上呢?
羊小羽也連忙解釋道:“大婆婆,您可能誤會了,我完全是……身不由己吶?!闭f到后面,語氣竟還帶了絲悲涼。
阿蝶兒此時也回過神,抱著大婆婆的胳膊辯解道:“大婆婆,我可跟這個大騙子沒關系?!?p> 羊小羽立刻不滿的叫道:“喂,我怎么就成大騙子了?你還給我下毒呢,這怎么算?”
阿蝶兒也不甘示弱:“你看你穿的一身,和江湖騙子有什么兩樣?還不知道你騙過多少人呢。”
羊小羽頓時氣急敗壞:“道家人的事,怎么能叫騙……啊不對,我可是正統(tǒng)道家傳人,我這可不是普通的道袍,是王維詩……啊不是,我這可是法衣,哪個江湖騙子能和我一樣?”
“切~肯定是高仿。”
“你才高仿,你全家都……”
大婆婆慈祥的看著兩人斗嘴,好半晌,兩人才意識到現場還有第三人。偷偷看了大婆婆一眼,阿蝶兒連忙慌亂的低下頭,羊小羽也不自然的偏過頭。
大婆婆看著他們這般模樣,不由想起了自己年輕時,目光渙散之際,好像看見了一個模糊的人影。忍不住笑了笑:“看來是老婆子打擾到你們了?!?p> 阿蝶兒連忙解釋道:“沒有打擾…不是,不是打擾不打擾,是,是……阿對,是根本什么都沒有……”
平常聰慧的阿蝶兒竟也有如此窘迫的時候,大婆婆開懷的笑了笑。
“好了,不打趣你了,這個,小羽啊,你跟老婆子進來,老婆子跟你說些另外的事情。”
“???哦,好?!?p> 羊小羽攙扶著大婆婆走進內室,而阿蝶兒還留在原地,雙手輕輕拍打泛紅的臉頰。
“今天是怎么回事?老是說錯話。都怪那個家伙??纱笃牌鸥惺裁凑f的?還要搞這么神秘?!?p> 獨自糾結的阿蝶兒卻全然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早被門外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
“阿隆,大婆婆和他們說什么了”
“還能說什么呀?不就是那幾個老問題?
不過那個年輕人不一般,他都已經開始問候阿蝶兒全家了。”
“啊呦,進展這么快啊,大家伙快去拾掇拾掇,體面一點,都別給阿蝶兒丟臉了。”
“別緊張,我聽見他夸我們高…嗯…對了,高方?!?p> “高方?這是什么意思?”
“估計是中原夸人的詞,說我們長得又高又大方唄?!?p> “啊對對對,中原就喜歡搞這些怪詞,我還知道一個海外夸人的詞,叫……yyds?!?p> “這又是什么意思?”
“好像是-你是我的神?”
“嗯~這句話不錯,把對方比作自己的神,深切的表達出了對他人的敬仰和傾佩,言簡意賅,語言生動形象,真是不可多得的好詞啊?!?p> “阿蘭婆婆?”
“阿蘭婆婆不是來的最早嗎?跟大伙說說都偷聽到什么了唄。”
“是啊,阿蘭婆婆說說呀?!?p> 阿蘭婆婆眉頭一皺,用拐杖輕輕敲了一下地面,義正言辭的說道:“這是什么話?我老婆子是那種藏在人家門口偷聽講話的人嗎?倒是你們,一個個不學無術,都這么大的人了,做這種事也不嫌害臊?!边呎f還不忘一只手拍拍自己的臉給眾人看。
阿蘭婆婆的一番話說的眾人羞愧的無地自容。這時,阿蓮問道:“那阿蘭婆婆你怎么也藏在這里啊?!?p> 阿蘭婆婆頓時生氣的說道:“我本來是要找阿娜說說話的,誰知道阿蝶兒先進去了,我這不是在外面等他們先講話嗎?最基本的禮貌你們都不懂?”
阿蘭婆婆恨鐵不成鋼的看著眾人:“沒想到啊,你們居然覺得我在偷聽,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狹隘!”
說完這些話,阿蘭婆婆拄著拐杖頭也不回的走了。
“既然你們是這樣想的,那老婆子走就是了。”
“……唉,我太難了?!?p> 留下的叔叔嬸嬸不知所措的互相看著。
“阿蘭婆婆說的對,咱們都是做長輩的,這樣確實不好?!?p> “唉,我們還錯怪阿蘭婆婆了,她可是我們吃瓜寨的一股清流啊。”
“就是,你們應該感到羞愧的?!?p> “我們一定要改,下次還有誰再犯,我們就一起狠狠的罵他。”
突然,一道蒼老的聲音混入眾人的交流聲中。
“你們要狠狠的罵誰呀?”
“罵藏在門后偷聽別人說話的……”
“大婆婆?”
“你說什么呢?誰說要罵大婆婆的?”
“不是,你看,大婆婆。”
眾人猛然回神,齊齊看去,大婆婆不知何時早已站在門口,臉上依舊是慈祥的笑。
“大……大婆婆,您什么時候來的?”
大婆婆笑著說道:“聽見外面有些吵,就出來看看,原來是你們這群小蜜蜂啊。”
眾人頓時心虛的左顧右看。
大婆婆笑了笑:“誰想和老婆子聊聊天的,就進屋呀?!?p> “我…我家母豬上樹了,我回去看著點,別摔著了?!?p> “誰家母豬會上樹呀?編瞎話也認真一點行不行?我不信,除非你讓我看一眼?!?p> “我跟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什么豬會上樹?!?p> “就是,咱大家伙一起去看看?!?p> “對,我也不信!”
“我也是……”“算我一個……”
“走,一起去看看?!?p> 幾十號人就憑著這么一個離譜的理由全都做鳥獸散的跑開了。
隱約還能聽到他們的些許吐槽。
“怪不得阿蘭婆婆突然走了。”
“真是大意了?!?p> “我早就跟你們說了這樣不好,你們不聽,這下好了吧?!?p> “剛才誰趴的離門最近的?”
……
看著眾人一溜煙的跑了,大婆婆搖搖頭走進屋里:“唉,被人嫌棄了呀?!?p> 阿蝶兒連忙去扶著大婆婆坐下。
“哪有,我就不嫌棄?!?p> 羊小羽也跟風說道:“就是,我也不嫌棄?!?p> “好好?!?p> 大婆婆笑著應和道。
“阿蝶兒,小羽還要在咱們寨子待一段時間,就由你來照顧他吧?!?p> 阿蝶兒不可置信的指著自己:“讓我照顧他?”又指了指羊小羽,“他這么大的人了難道不會照顧自己嗎?”
大婆婆笑著安撫道:“小羽這不是初來乍到嗎,總要有個引路的人,再說是你把人家迷暈帶進來的,做些補償也是應該的?!?p> 羊小羽得意洋洋說道:“要不是大婆婆這樣說,你以為我稀罕啊。嘖嘖嘖,把人迷暈帶進來是哪個祖宗的規(guī)矩???”
阿蝶兒咬牙切齒說道:“確實啊,按原來的規(guī)矩,應該是給你下蒙眼蟲再帶進來的,看來本姑娘還是太心軟了?!?p> 聽到阿蝶兒提到蟲子,羊小羽又犯起了惡心。“下不下,有區(qū)別嗎?最后的結果還不是一樣。”
“嘁~那就怨不得本姑娘了?!?p> 這時,大婆婆突然莫明笑道:“說起這姑娘給男子下藥啊,在我們這,倒確實有個規(guī)矩……”
“大婆婆你放心,我會看住他的?!?p> 不待大婆婆繼續(xù)說下去,阿蝶兒連忙抓住羊小羽逃也似的跑出屋子。
“不是,你別扒拉我呀,我還沒聽完……”
“哪來這么多事?趕緊走。”看著羊小羽抗拒的樣子,阿蝶兒更是直接推著羊小羽的后背離開。
羊小羽被她推的沒辦法,只好邊走邊回頭向大婆婆招手:“大婆婆,我會多來看你的~”
“哎呀!快走!”
……
幸好諸多姑伯叔父一起去證實母豬是否會上樹了,不然這回家的路上還不知要受到多少煎熬。
這群叔叔嬸嬸的癖好真的是令人不敢恭維,羊小羽只是見到了這初步的一面,就無法繼續(xù)深入想象了。
鬼知道沒人阻止的話,他們能扯到哪里去!
“我好像有些理解你家為什么離鄉(xiāng)親們那么遠了。你居然沒有被他們同化了,從這點來說,你還是有點東西的?!?p> 阿蝶兒無奈的攤攤手:“沒辦法,本姑娘可是人間不一樣的煙火。”
羊小羽頓時鄙夷道:“切~夸你兩句就飄了是吧?”
“你是不是找打?”
不知為何,這兩人獨處的時候總是能一言不合就吵起來。
不論是初見,還是如今。
不論如何,兩人吵吵鬧鬧,總算回到了家。
一打開門,羊小羽就發(fā)現門口躺了只大黃狗。
“你把它也帶回來了?”
而大黃狗聽到羊小羽的聲音,頓時受驚立了起來。
可惡,他剛才醒來的時候我特意藏起來的,他怎么又回來了?汪的狗生,果然逃不過嗎?嗚嗚。
不料,羊小羽笑嘻嘻的上前摸了摸狗頭:“奇怪,之前怎么沒發(fā)現這狗長的其實沒那么丑?”
阿蝶兒無語說道:“你吃飯的時候會去觀察大米長什么樣嗎?”
“說的也是哦~”羊小羽罕見的沒有和阿蝶兒吵起來。
正當大黃狗暗自慶幸這個男人這次不餓的時候,突然聽見阿蝶兒說道:“正好阿隆叔叔家之前跑掉的大白狗回來了,我要帶它去配個種,生一堆小寶貝(?˙︶˙?)”
羊小羽捏著下巴沉思道:“這個想法不錯,雖然這狗長的不怎么好看,但剛生出來的狗寶寶一定夠萌?!?p> “那只大白狗有專屬的名字誒,我覺得也要給它取一個。”
“不錯,那只大白狗叫什么?”
“大白。”
“好名字啊,言簡意賅,雖未見其狗,但此狗的形象已經深刻浮現于腦海之中,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名字。所以,這只大黃狗就叫……阿浪?!?p> “嗯?為什么叫阿浪?”
“這只狗從一個小村子周圍的樹林跑到南疆,這還不夠浪嗎?”
“那沒問題了?!?p> 兩人討論之際,卻完全不顧及這只淚眼汪汪的大黃狗。
包辦婚姻,就可以不顧及汪的意見了嗎?難道一只汪連追求自己愛的權利都沒有了嗎?
鏘!
這是拔劍出鞘的聲音。
羊小羽驚喜說道:“原來我的劍在這啊,話說,當初我就打算用它做狗肉串串的?!?p> 說著,還把閃著寒光的長劍放到大黃狗面前晃了晃:“阿浪,你看它熟不熟悉呀。”
大黃狗低頭四顧,躲閃的目光生怕碰到這把劍,以及握著他的,更兇殘的主人。
這波簡直是殺狗誅心!
阿蝶兒坐在椅子上,嚴肅說道:“好了,說正事,你要在這待多久?”
“不知道?!?p> “什么?不知道?你逗我吶?”
羊小羽試探回道:“我說我冥冥中感覺有位姑娘會在這里與我相遇你信嗎?”
阿蝶兒托著下巴,撇撇嘴,一對死魚眼靜靜盯著羊小羽。
得,看她這副看傻子的表情,羊小羽就知道她不信。
羊小羽試著繼續(xù)說服她:“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確實是真的,總之就是我做了個夢,夢里有位姑娘讓我去找她,然后冥冥中我就來到了這里。”
“或許你覺得十分離奇,但如果非要說的話,嗯……可能,這就是道家人的浪漫吧。”
聽完羊小羽扯的這一大堆,阿蝶兒不耐煩的搖搖頭:“行了,你要做什么和我有什么關系?要不是大婆婆的交代我才不會管你。你要做什么在一層就可以了,不許亂跑!”
交代完,阿蝶兒就噔噔噔的跑上了二層。
“怎么感覺她好像生氣了?嘖嘖嘖,善變的女人?!?p> 羊小羽摸著下巴沉思著。不過很快,他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從大婆婆那里問來的東西,這可真是太及時了。關乎著未來本道長和妖女之間的地位。桀桀?!?p> “不對,這笑的怎么那么像反派。”
“也不對,我未來和妖女能有什么關系?”
“算了,不管,睡覺?!?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