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吧?!敝钡嚼罨赋雎曁嵝眩铉呕剡^神來。
她抬起頭,看著府門上懸掛的牌匾,刻著大大的四個字——淑德春永。
“爹,這牌匾什么時候送來的?”
“今日午時?!?p> 李瑄插嘴道:“姐姐你是沒看到,牌匾送來的時候,整條長寧街都被擠得水泄不通!咱們家雖然小,但絕對是整條街上最有牌面的宅子?!?p> 李瑛笑著摸了摸李瑄的頭,心情復雜地踏進了他們在京城的新宅子。
李瑛這一月都在宮中,自然不知舉家搬遷是如何艱辛。進門后,看到這小小的宅院中一草一木竟與松陽舊宅的布置相差無幾,不禁喜出望外。
“爹,娘,這兒怎會跟咱們老宅一模一樣!”
趙敏益笑瞇瞇地回道:“可不是呢,那還要感謝王爺呢。”
李瑛笑容一頓:“王爺他……”
“瑛兒你不知道,王爺又是出銀子又是出人的,將我們在松陽的舊物,就連一盆花一盆草,一樣不落地全都搬來了,否則單靠我們?nèi)?,哪能做到如此程度??p> 趙敏益越說越高興,雖然外面的人將她的未來女婿傳得跟牛鬼蛇神似的,可在她看來,如此細心又誠懇的女婿,打著燈籠也難找。
李瑛聽了微微皺眉:“好端端的,受人這些好處?!?p> 李桓道:“我也覺得不妥,可那些人來的時候也不說受誰之命,只埋頭苦干,我一開始也納悶,后來才想明白了。今日一試探,果然是王爺?!?p> 看著宅子中的一草一木,想起方才自己無端朝他發(fā)火,李瑛心中有些過意不去。
其實這輩子,蕭濂什么壞事都沒做,自己這樣對待他,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姐姐,我好餓!”見李瑛魂不守舍的,李瑄不滿地嘟囔起來。
趙敏益挽著女兒的手:“走吧,別多想了。咱們用膳去,娘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p> “真的?!”李瑛的心情一下子就亮了起來,宮中的御廚手藝再好,也比不過自己親娘做的菜。
一家人好不容易團聚,歡歡喜喜地聚在一張小桌子上用晚膳。
李家不是什么鐘鳴鼎食之家,但李桓一直有一個原則,窮什么不能窮孩子的教育。
他們吃的是自己種的菜,用的是粗劣的麻布,可在對一雙子女的教育上,李桓從不吝嗇。李瑛從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詩詞歌賦也不落下風,是李家人的掌上明珠。
要李桓將自己的寶貝女兒拱手送人,李桓本就千百個不愿意。只是礙于這選秀是老祖宗定下的規(guī)矩,且上一屆選秀時,聽說兩廣總督為其女求情免于選秀,卻被皇帝詔入京中當面呵斥,最后累及家族。
兩廣總督尚且如此,更何況他一個七品小官?李桓這才不情不愿地將李瑛送進宮。
李桓也有所準備,以女兒的容貌,想要全身而退或許很難。
只是他千算萬算也沒算到,最后傳來的消息竟是將女兒許配給了忠親王,而且還是王妃之位。
一家人遠在松陽,急得一晚上都沒睡覺,可天高路遠的,上哪里打探消息?
趙敏益心疼得不得了,女兒平日在家中連午膳用什么都要先問問她的意思,可進了一趟宮,卻被賜婚給了不知底細、毫無交往的忠親王!
“老爺,那忠親王是什么人?你倒是說說呀!”趙敏益當晚急得嘴巴都起了泡。
李桓無奈搖頭:“我一個七品縣令,哪有機會接觸忠親王?只聽說他一直駐守邊疆,回京后雷厲風行地處置了不少人?!?p> 趙敏益聽完眉頭皺得更深了:“你說,皇帝怎會心血來潮,將瑛兒賜婚給那忠親王?”
李桓一攤雙手:“我也不知道呀?!?p> “老爺,你倒是想想辦法呀!”
“還能怎么辦?陛下金口玉言,賜婚已是板上釘釘之事,總不能讓我頂著整個全家老小的命去抗旨吧?”
趙敏益遂不語,只側(cè)過頭,默默對著床邊流淚。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xù)了半月有余,直到一紙調(diào)令,蕭濂派的人來松陽幫他們搬運家什,李桓才從點點滴滴中拼湊起整件事的全貌。
趙敏益也從一開始的抵觸到慢慢接受,甚至可以說是相當滿意。
既來之則安之,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今后的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
另一邊,蕭濂正心情不善地例行巡查刑部大牢。
朱沖和高巍二人跟在后面,見蕭濂走得遠了,兩人邊走邊議論。
朱沖:“你有沒有覺得,頭兒心情又不好了?”
高巍摸著下巴道:“頭兒最近的心情,真是難以捉摸啊……倒不如之前一以貫之地黑著臉,我還習慣一些。”
“是啊,這時晴時雨的,叫人心驚膽戰(zhàn)的?!?p> “你說這次又是什么事?”
朱沖翻了個大白眼:“頭兒要娶妻的消息滿京城都傳遍了,你還猜不出原因?”
“嘖,真沒想到頭兒表面看著兇神惡煞的,背地里被拿捏的死死的?!?p> 兩人講得正起勁,沒發(fā)現(xiàn)一雙紋銀靴立在了他們跟前。
“拿捏?”
兩人聽到蕭濂辨不出喜怒的聲音,瞬間跟僵住了似的,立在原地一動不動,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本王看起來很不高興嗎?”蕭濂問道。
“沒有沒有,一點都看不出來?!敝鞗_連忙解釋。
“不高興的不是我,而是……算了,你們二人都是有家室的,本王問你們,如果夫人不高興了,你們一般怎么辦?”
朱沖:……
高?。骸?p> 原來是這樣。
這就好辦了,由于他們的經(jīng)常跟在蕭濂后面埋頭處理公務,時常顧不上家里,三天一小賠禮,五天一大賠禮那是逃不掉的,哄夫人高興的經(jīng)驗,他們攢得可足了。
“頭兒,這你就問對人了?!敝鞗_來了精神,三兩下給蕭濂出了不下十種賠禮道歉的方式。
蕭濂面無表情地聽著,最后點點頭,繼續(xù)巡查去了,留下朱沖和高巍兩人面面相覷。
“高巍,剛才是頭兒本人在跟咱們說話吧?!?p> “應該是吧……”
翌日,李瑛在自己久違的閨床上醒來,整個人神清氣爽。
沒錯,連她的床,都被整張搬過來了。
今日正值休沐,李桓幫著趙敏益在院子里墾出一塊小小的苗圃,日后可以自己種些菜,李瑄則被勒令跟著先生讀書,只剩李瑛,無事一身輕。
趁著天還不熱,李瑛搬了張貴妃椅在院子里摘日頭,此刻,娘做的早膳還在自己口中留香,手中是上輩子未來得及讀完的話本,日頭曬得她渾身暖洋洋的。如果時間就停留在此刻多好,好像一切煩惱都可以暫時忘記。
如果再有一只貓就好了,她想,就給它取名叫“恰恰”吧。
迷迷糊糊的,她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只貓,暖暖的日頭下,自己正舔了舔爪子,又伸了伸懶腰,正準備美美地睡一覺呢,卻聽見天邊傳來一陣聒噪的聲音。
“小姐,小姐!醒醒!”
貓兒翻了個身,試圖將這討人厭的噪聲拒之門外。
可那聲音卻不依不饒:“小姐!快醒醒!門外有人找!”
見李瑛還不醒,侍女新竹直接上手將人搖了搖。
這下李瑛總算從美夢中醒來,睜開了困倦的雙眼:“新竹?何事擾我睡覺?”
“小姐,您快起來吧,說是忠親王來了,正在府門外等您呢!”
“什么?!”李瑛瞬間被嚇清醒了,“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
“回小姐,巳時快過了?!?p> 李瑛此時此刻真的很想不管不顧地打那個蕭濂一頓,何事擾她美夢!
她急急地從貴妃椅上起身:“新竹,我頭發(fā)亂了嗎?”
“沒有,小姐你很美?!?p> 李瑛無言,她問的是這個嗎?
蕭濂在李府門前候了快一刻鐘,才看到李瑛不緊不慢地走出來。
“見過王爺?!崩铉掑バ卸Y,“王爺今日怎么又來了?”
“哦,昨日不是說了,改日要專程來府上拜訪的?!?p> 改日改日,李瑛還是第一次見到第二日就來的,只是她面上不顯,仍是微笑著說道:“王爺有心了,請進吧。”
席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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