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清河怪事
寒風蕭瑟,冰雪紛飛。
清河城,此刻格外清冷。
街道沒有叫賣聲,店鋪也半掩著門,偶然有婦人走出來密談一些風言風語,但不到片刻就會鉆回屋里。
街道盡頭,有一座府邸為李府,是城中赫赫有名的大戶。
李府門前寬廣,民居皆不敢靠近,唯有一棵銀杏立于門旁。
而此時,銀杏下是兩個人,一高一矮,一壯一瘦。
“天殺的李家,拖欠工錢!你們有種出來,爺爺今天定要與你們拼個你死我活,魚死網(wǎng)破!”李府門前,高大壯漢怒目圓瞪地吼道。
“走吧!”矮個少年招呼他。
“不就仗著人多嗎?”壯漢越想越氣。
但想到門后有三十來個與他相仿的壯漢,自己身上還青一塊紫一塊的,著實疼痛難忍,不多時就沉默了,跟著少年轉(zhuǎn)身離去。
少年則苦笑,回憶起一切的始末。
他叫張馳。
一個月前,他還是個在公司加班的社畜,卻不知怎么地兩眼一黑,就成了這世界的難民。
本來還慶幸,這個世界與穿越前的古體字差不多,小城里能算數(shù)的也不多,他很快就在同為難民的大壯介紹下,從大戶李家討了個會計的活。
不曾想,這李家黑心得很,根本沒想給他們結(jié)清。
前去要錢時,更是直接讓家丁將他們亂棍打出,險些喪命。
盡管如此,張馳的眼眸深處仍有一絲精芒。
他下意識地抓住自己裸露的右臂,那里銘刻了一個殘缺的圓環(huán),圓環(huán)由符箓編制而成,常人看不見,也摸不著。
唯有他冥冥中知曉,此物名為混元環(huán)。
功能很簡單。
便是儲蓄夠一定的能量,就能突破。
但具體是什么突破,還未可知也,所需的能量也撲朔迷離,只能說未來可期。
雪越下越大,兩人行走在無人的大街上,饑腸轆轆。
“真是晦氣!那天殺的李府不發(fā)工錢,別說棉衣了,就是今后的伙食也沒了?!?p> “若非南邊打仗,我逃難過來,我原在城中商鋪里也好歹也有份長工,算是生活穩(wěn)定,誰知……”大壯話還沒說完,就長嘆一口氣。
張馳沒有插嘴,只是默默地聽著。
對于大壯的抱怨,初時他還不明所以,直到和大壯熟絡起來,一番旁敲側(cè)擊才明白,這個世界似乎并不太平。
據(jù)大壯所說,他們身處皇朝名為大炎,南邊有蠻族為禍已久,朝廷派大軍平亂,卻節(jié)節(jié)敗退,連丟數(shù)城,他們一行人為躲避戰(zhàn)亂,才不得已逃到這冰冷的北地。
正因戰(zhàn)亂,催生許多人落草為寇,讓許多商隊損失慘重,像清河城這樣的小城才會如此蕭條。
大壯還說,兩人從前就是要好的玩伴。
只是張馳對此一點記憶都沒有,但大壯對他的善意,卻是絲毫不假。
不適時地,寒風帶著幾縷肉香從遠處飄來,惹得兩人肚子直打鼓,兩人遠遠望去,才知道原來是前頭的面館開張了。
面館門戶稍開,白花蒸汽滾滾而出,正是那蒸汽裹挾著淡淡肉香作祟。
走近點,只見兩個小伙正大快朵頤。
其中一名小伙嘴快,聽口氣就是那種擅長言辭的類型:“你知道嗎?最近,城南傳起了瘟疫?!?p> “就在剛才,我遠遠地看見官府的人在把發(fā)臭的尸體往外運,守門的士卒都警告我不要靠近。”
“但是,我分明看見那些尸體上面,脖子上都有一道深深的爪印?!?p> “與其說是染上瘟疫病死的,我看更像是被瘟鬼活活掐死的。”
“瘟鬼?哪來的瘟鬼!”
“而且城南,不就是難民扎堆的地方嗎?”
此話一出,張馳趕緊拉著大壯停下。
本來他只是湊巧一聽,沒想到小伙口中竟是說些意外的事情。
他前世身為一個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自然不相信神神叨叨的東西,以為是小伙夸大其詞了。
從前也沒聽別人說,這世上有什么奇異之事。
但畢竟是關(guān)乎和難民有關(guān)的事,張馳還是豎起耳朵,仔細偷聽起來。
大壯也沒覺不耐煩,相反他大老遠聽見“難民”二字,步子就慢下來了,這年頭為了生存,他可機靈了不少。
只聽小伙繼續(xù)說:“哪來的瘟鬼,我不知道,但城里是實打?qū)嵉挠?!?p> 緊接著,他沉下聲:“那些尸體脖子上的爪痕,比我家的豬肉刀都要寬,爪痕附近的肉啊都發(fā)黑發(fā)臭了,只要看過一眼,這輩子都忘不了。”
“你可不要胡說,我們城里都多少年沒出過這檔邪門事了?!?p> 另一人有些慌張,但還是不愿意相信。
小伙聽到同伴的質(zhì)疑,似乎是坐不住了,從腰間掏出一個黑乎乎的石頭一巴掌拍到桌上:“你看,這是什么!”
對方一看,頓時大驚失色。
片刻,他回過神,直接將石頭搶過來就往遠處丟,還對小伙喝道:“這東西,你居然也敢碰?你不要命啦!”
“這不是怕你不信嘛!”
小伙尷尬笑笑,但回想起也是一陣后怕,他本來發(fā)覺瘟鬼的事也想著趕緊遠離,不曾想自己吹牛的勁一上來,竟然撿起一塊詭異的石頭。
有傳聞,鬼物最喜在它作祟的地方留下些東西,不知情的人拾起,會沾染它的氣息,從而被鬼物定位,引來殺身之禍……
與此同時,不遠處一個高個子撿起小伙丟出的黑色石頭,此人正是大壯,他看了兩眼,很快就斷定。
“不就是一塊普通的爛石頭嘛,看這兩人說得神乎其神的!”
“讓我看一看?!?p> 張馳接過黑色石頭,掂量了下,石頭不重。
左看右看,確實也不覺有什么出奇之處,充其量是有點丑?
再轉(zhuǎn)眼,面館外的兩個小伙兒不見了,桌子上干干凈凈,似乎從來就沒有人來過,而面館內(nèi)傳出的熱氣,也漸漸不如剛開始得香。
張馳只覺驚奇,揣著石頭離開了面館。
可沒走幾步,他便突然頓住,張開手心。
原本其貌不揚的石頭,不斷流出黑色的液體,液體奇臭無比,平靜之中又隱隱帶著一絲邪性。
咔嚓!
他剛想將石頭扔出去,石頭居然炸裂,里頭有一顆滿是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瞪著張馳。
張馳驚愕地望著眼珠,再眨眼,手中哪有什么黑色液體、眼珠,倒是眼前的石頭連古怪的黑色都沒有了,徹底與路邊的石頭無異。
“這是怎么回事……”張馳一遍又一遍回憶起剛才的畫面。
“你怎么看著石頭一動不動的,不會真的撞邪了吧?”一旁,不明所以的大壯還打趣他。
張馳回過神,但是右臂就跟燒起來一樣,他趕緊把衣袖撩起,一看才發(fā)現(xiàn)銘刻在上面的圓環(huán)在發(fā)亮。
這是從前從未有過的情況。
他頓時心里咯噔,好像明白了什么。
“走,去城南!”
大壯愣了愣,一時間沒搞懂張馳的思路。
如果城南真有瘟疫的話,還是遠離為好,不過他也對兩小伙神神叨叨的話很好奇,看張馳剛才的反應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大壯一直都對張馳這兄弟很敬仰,張馳年輕還識字,懂算數(shù),還有膽識,如果不是遇上戰(zhàn)亂,一定能立下自己的事業(yè)。
像他這樣的人,做什么事都一定有他的道理。
兩人穿過大街小巷,越往城南走,兩人就越發(fā)覺得冷清。
路上看見的人屈指可數(shù),有些房子里頭甚至連煙火味都沒有,讓張馳很懷疑究竟有沒有人住在里面。
只是一兩間也就罷了,畢竟像這種農(nóng)耕時代,一旦外出就可能一年半載回不來。
可問題是,這樣的房子有上百間,甚至更多。
這城在無聲無息中空了這么多,必有蹊蹺。
果然,兩人沒走到城南,就被一隊巡邏的衛(wèi)兵攔住了,衛(wèi)兵們表情嚴肅。
“你們兩個不是本城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