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媽死死盯著逐漸濃厚的白霧漩渦。
那股血脈里涌出的誘惑在催促著它去奔跑,但它知道不能!
那霧氣發(fā)散出來的誘惑有多濃郁,野性中激發(fā)的危機感就有多強!
作為母親,它首先要保護自己的幼崽!再大的好處,也決不能離開一步!
生死危機的強烈預感和致命的誘惑不斷抗衡,這種搏擊般的拉扯硬生生激起了虎媽深埋的記憶。
它想起了死亡的幼崽,想起了痛徹心扉的悲傷。
那種無力,那種痛苦,它不想再體會,絕不能再失去!
虎媽怒睜著虎目,將兩只幼虎緊緊護在身下,有力的前肢死死的按著幼虎們蠢蠢欲動要沖出去的身軀。鋒利的尖爪早已經(jīng)彈出,死死的抓著地面。
不斷用意志去對抗那股誘惑力,虎媽漸漸感到呼吸有些不暢,胸口開始起起伏伏。
周圍的空氣似乎越來越稀薄了,讓它有些透不過氣來!
“吼!??!”雌虎的狂吼帶著不屈之意,昂首向天,虎嘯震林。
“嗷!??!”一聲狂暴的虎嘯由遠而近?;謸浞恢徊槐茏尩谋?,直朝著母子三虎奔來。
雌虎緊跟其后,卻忍不住頻頻回頭去看河道上的白霧漩渦。
那里的誘惑太過強烈,比今天吃的鹿肉還要美好的多的多!但它的直覺告訴它,那邊也很危險!
若是配偶和姐姐也一起去的話,它尚且能鼓起勇氣,試圖謀取好處。
但眼下,它絕不會愚蠢的獨自前行!它是只非常懂得保命的虎!
否則當初也不能翻山越嶺,安然無恙的尋找到這片適合棲息的森林。
龐大的猛虎一到眼前,便迅速趴伏而下,緊緊靠著虎媽。
雌虎也謹慎快速的趴伏在虎爸的另一側。遇到危機的時候,不僅人類會抱團群暖,野獸也會!
察覺到危機的那一刻,虎爸就想到了虎媽和幼虎,所以它毫不猶豫的回頭,直奔而來。
林千和勇氣看到虎爸的那一刻都激動的低吼了一聲,林千是激動于己方力量增強。
而勇氣則是興奮的想要虎爸帶它去漩渦處。
對勇氣的訴求,虎爸自然是不會答應的。
它的直覺一向很準,那股危險的預警從出現(xiàn)開始就沒有消退下去,還越演越烈!
這在虎爸的生存認知里就是極大危機的預兆!
它曾數(shù)次在這種預兆下躲避危險,自然不會小瞧那充滿誘惑力的白霧。若不是怕幼虎們不受控制,虎爸甚至現(xiàn)在就想帶著一家虎離開!
虎爸和雌虎的到來讓虎媽稍稍松了口氣,有兩只成年虎在側,幼虎們的安全也能多一份保障。
勇氣見虎爸不理自己,氣惱的嗷嗷叫喚。
氣急敗壞的小虎崽委屈極了。
這處河岸邊的樹林不僅僅有一家虎在,還有不少野獸趴伏在樹木灌叢中。
離老虎一家最近的是黑熊母子,黑熊媽媽死死的咬著小黑熊的后勁皮,看著白霧悶聲低吼,生性膽小的它甚至都沒察覺到身側的老虎們。
不少機警謹慎的野獸都沒有輕易以身試險,它們抵抗不了血脈里的渴望,但老練的生存積累讓它們更顧惜自己的小命。
河岸上的漩渦已經(jīng)肉眼可見的開始凝實起來。
眼看著族群越發(fā)不受控制,鹿王忍痛看了一眼白霧中的馴鹿們,抬頭嘶吼一聲,帶著剩下的馴鹿離開了河岸。
這次遷徒能不能繼續(xù)下去它不知道,但如果再不走,它的族群將損失慘重!
“呦呦——”
紛然而起的鹿鳴帶著離別悲傷,那踏踏的奔騰之聲不復白日里的波瀾壯闊,反而略顯蕭索。
林千看著領頭的鹿王,心里忍不住幽幽嘆息,這是一只值得尊敬的獸王。
看來,鹿王也有著屬于它的機緣和奇遇,但林千卻沒有對它動任何心思。
不論作為人還是作為虎,他都愿意在此時給予鹿王一絲尊敬。
鹿群的尾巴剛剛消失在樹林中,白霧的漩渦便突然快速攪動了起來。
身處白霧中的動物們不安的動著四肢,一雙雙無辜茫然的眼睛四處張望。
樹林里的野獸們齊齊緊繃了身軀,警惕無比的緊盯著白霧。
林千的心也瞬間提了起來,他知道,白霧的作用如何,要揭曉了!
隨著凝實的速度加快,白霧已經(jīng)不再像是霧氣,更像是一塊白色的綢布,它在快速旋轉,直到將其中的生靈完全掩蓋!
“咻——!”一聲尖銳的風嘯聲響起,白色的綢布轟然炸裂!
“哐!??!”一聲仿若驚雷,又似是爆炸的巨響在河岸響起。
林千一雙虎眼震驚無比的瞪大,驚懼的看著河岸。
河岸邊的無數(shù)猛獸們仿佛集體失去聲般緊繃著身體,恐懼無比的看著河岸,然后無數(shù)驚恐的吼叫響起。
百獸奔逃!
虎媽和虎爸同樣驚懼不已,兩虎在同一時間叼起幼虎,隨著獸群玩命般朝樹林深處逃去。
雌虎和所有野獸一樣,一邊逃命一邊發(fā)狂般的大吼,仿佛這樣就能夠不那么恐懼。
就能忘掉看到的那可怕一幕!
一口氣跑回到水潭,三只大貓的情緒才漸漸平穩(wěn)下來。
林千看著受驚的一家虎,心里有著慶幸。
幸好,幸好它們作為老虎習慣了謹慎生存,都沒有貿然進入那片白霧。
看著熟悉的棲息地,虎媽回神來,低下頭心有余悸的舔舐著幼虎,虎媽溫柔安撫著幼虎的舉動何嘗不是在安撫自己受驚的心。
那樣血腥恐怖的場面,哪怕是身為嗜血野獸的它也嚇得不輕。
當然,虎媽和虎爸它們自然不是因為場面有多血腥被嚇得,而是被那種突然的,完全不知情況的死亡危險嚇到。
不管是人類還是野獸,未知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回想起河岸上發(fā)生的一幕,林千到?jīng)]有多么害怕,只是有些后怕罷了。
白霧暴裂的一刻,所有生靈都消失了,它們在瞬間化為血霧,連一聲哀嚎都來不及發(fā)出。
新鮮的血液潑灑在河岸上,染紅了清澈的河水,將帶著魚腥味的石頭覆蓋成鮮血的味道,滾燙的血液澆灌了漸漸陷入枯黃的草木,為其披上紅艷艷的衣裳。
破碎的血肉殘渣,鮮紅滾燙的獸血,鋪滿了河岸,滿目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