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號營地里一排排土石結(jié)構(gòu)的房子中還夾雜著幾棟兩三層高的小樓,這里面有收購站,雜貨店,當(dāng)鋪,酒館,飯店,診所,按摩店……就像是一座小一號的城鎮(zhèn)。
一條橫貫營地東西的商業(yè)街是第五營地里最繁華的地方。
白天,營地的東西兩個門口打開,不限制人們出入,每到晚上,凡是沒有五號營地居住證,又沒有交錢辦理臨時滯留證的人,只要被巡邏的幫會衛(wèi)隊成員發(fā)現(xiàn),就會將這些人身上值錢的東西洗劫一空,然后毒打一頓丟出去。
在五號營地圈出的核心區(qū)域內(nèi)有幾條規(guī)定:殺*人者死,盜竊者剁手,強女干者沒收作案工具,至于打架斗毆,營地衛(wèi)隊會根據(jù)斗毆的規(guī)模和破壞情況,對當(dāng)事人給予從罰款到擊斃各種不同標(biāo)準(zhǔn)的懲罰。
晚上,五號營地的大門已經(jīng)關(guān)閉,幾支營地幫派成員組成的巡邏隊行走在營地內(nèi),對一些陌生的面孔進行檢查。
當(dāng)發(fā)現(xiàn)違規(guī)滯留的人之后,幫派巡邏人員就會一擁而上將目標(biāo)控制起來,拖到營地邊緣的小黑屋里教育一番,然后像丟垃圾一樣隨意往大門外一扔。
酒館里嘈雜一片,明滅變換的彩燈有些晃眼,空著的座位很少,基本上都坐滿了人,賣酒女郎像花蝴蝶一樣,在一桌又一桌客人間翩翩起舞。也有客人手不老實,但都會被她們機敏的輕松躲開。當(dāng)然如果客人給的小費比較多,她們也會偶爾失誤那么幾次。如果你足夠豪爽,她們甚至還會在你“喝醉”以后,幫你“催吐”一下。
酒館正中間的高臺上,幾個濃妝艷抹的女郎在那里搔首弄姿。
“快點!趕緊的!”
粗魯?shù)拿h們扯著嗓門嘶吼,衣著清涼的舞娘,隨著音樂起舞,香水味,汗臭味,腳臭味,狐臭味,酒味,食物的香味,煙草味,種種味道混合起來,像是帶著奇異的魔力,讓酒館里的人,在這里呆的越久就越癲狂。
酒館二樓的一個小包間里,三個男人圍坐在一張圓桌前胡吃海喝。
“這段時間多虧了獨眼盯著那個小子,才讓我們撿了這么一個大便宜,咱走一個?!笨雌饋砟挲g最大的那個男人端起眼前的酒杯一舉,坐在兩邊的兩個男人也跟著舉起酒杯,三個人一碰,仰頭將杯中啤酒喝光。
被稱作獨眼的人是一個獨眼龍,此時他的臉已經(jīng)泛紅,呼出一口酒氣道:“哪里哪里,還是大哥厲害,要不是大哥的妙計讓我們守株待兔,要從那小子手里拿東西可不容易?!?p> “行了,行了,你們兩個別商業(yè)互吹了,又沒有外人,你們裝什么大尾巴狼。”另一個男人從煙盒里抽出一根煙點上,吸了一口,白了另外兩人幾眼?!翱上]能宰了那個小兔崽子,讓他跑了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獨眼有些不屑的道:“你擔(dān)心個啥,要是再讓我見到那個臭小子,我把他的皮剝下來給你做鞋墊!”說完他還掀開衣襟,露出腰間鼓鼓的槍套。
“看把你能耐的,不是小時候總是被人打哭,然后跟在大哥后面大哥長大哥短讓大哥幫你報仇的時候了?!背闊熌腥艘稽c也不給獨眼留面子。
獨眼把眼一瞪,氣哼哼地說:“也不知道以前是誰總是跟在大哥身后要糖吃。”
年紀(jì)最大的男人叫孤狼,是五號營地的一個守門人小隊長,和他坐在一起的是他的兩個親弟弟蝎子和獨眼。見兩個弟弟斗嘴他也不管,只是又倒了一杯酒,一點一點喝著,嘴角微微翹起。
酒過三尋,菜過五味,飯桌上的三人都有些醉醺醺的。其中獨眼醉的最厲害,他有些大著舌頭說到:“大,大哥,咱今天弄到的那,那東西,你在拿出來讓我看一眼唄?!?p> “出息,就再讓你們開開眼。”眼睛瞇起來的孤狼在懷里悉悉索索摸了一陣,摸出一個被纏的結(jié)結(jié)實實的東西。
五號營地里的幫派對自己的成員待遇還是不錯的,底層的打手們通常住在十人一間的房子里,像孤狼這種小隊長級別的頭目,已經(jīng)擁有自己的單間,大約二十平米。對于一個人居住這個空間已經(jīng)綽綽有余,但擺上三張床,看起來還是有些擁擠。
屋頂上,一個黑影悄悄潛行。就在孤狼三兄弟都還在酒館二樓喝酒的時候,胡楊悄悄地從窗子翻進了孤狼的住處。
自制的火折子稍微一吹就亮起來,胡楊借著微光打量著屋里的布置。狹小的臥室里擺著三張單人床,上面被褥亂糟糟的卷著,地上是一地的煙頭,幾個已經(jīng)吃完的空罐頭盒子隨意的丟在門口角落,上面趴著一只大老鼠。胡楊的到來明顯讓正在舔罐頭盒子的老鼠不滿,他瞪著一雙鼠目看著胡楊,直到胡楊一嚇?biāo)?,才沿著墻根不知道鉆到了哪個縫隙里。
桌上的杯子里還有半杯水,瞅著一桌的瓶子罐子,胡楊攥著手里的油紙包想了想,最終將目標(biāo)放在了那個大肚的鐵皮水壺上。他小心翼翼的將白色的粉末倒進水壺里,攪拌兩下,確定藥粉已經(jīng)完全化開。為了確保萬無一失,胡楊甚至親自舔了舔伸到水壺里攪拌的那根手指,確定下藥以后水真的沒什么味道。
時間已經(jīng)十月初,荒原上的風(fēng)很大,胡楊貼著墻倚靠在房頂邊緣突出來的平臺上,緊了緊有些單薄的衣裳。今晚陰天沒有月亮,加上又在幾棟房子形成的死角位置,胡楊倒也不擔(dān)心被人發(fā)現(xiàn)。肩膀上的傷口有些往外滲血,好在已經(jīng)消毒處理過,他倒是不太擔(dān)心會感染。
這要是在原來的世界,現(xiàn)在他估計不知道又在哪個景區(qū)陪著那瘋丫頭拍照吧??粗岷诘囊箍?,胡楊的心情又低落起來。
胡楊原叫李維恩,曾經(jīng)是一名修理兵,轉(zhuǎn)業(yè)之后進了一家后勤單位,過上了朝九晚五,喝茶看報,不那么忙碌的忙碌生活。后來他認識了那個小自己十歲的姑娘,他們相識,相知,結(jié)婚,有了未出世的寶寶。
就在李維恩還在辦公室抱著一本字典,為給自己的孩子起什么名字薅下一把又一把頭發(fā)的時候,一場大地震改變了一切。短短幾分鐘的時間,他失去了所有的親人,萬念俱灰的他發(fā)了瘋一般投入到搶險救災(zāi)工作中,企圖用忙碌來麻痹心中的悲痛。在一場余震中,正在一處危房里搜尋幸存者的他不幸被掉下來的房梁砸中。等他再睜開眼,就來到了這個世界,變成了一個領(lǐng)著弟弟妹妹在荒野中掙扎求活的孤狼少年胡楊。
沙漠里的胡楊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兩世的記憶互相融合,讓他自己有時候都分不清,是李維恩做了一個叫做胡楊的夢,還是在胡楊的夢中活著李維恩。
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胡楊的鼻子有些癢癢的,他心里暗罵一句“干!”使勁捏住鼻子,忍耐著不讓憋在鼻腔里的噴嚏打出來。
孤狼兄弟三人一頓酒喝到了深夜十一點多,獨眼已經(jīng)醉得不醒人事,孤狼和蝎子兄弟二人索性不管他,將他丟在了包間里。酒館屬于五號營地幫派的產(chǎn)業(yè),兄弟三人都是酒館的常客,還有孤狼這樣一個幫派的準(zhǔn)高層在,打個招呼讓酒館幫忙照看一個醉漢自然沒什么問題。
走到半路,醉醺醺的蝎子松開被孤狼扶著的胳膊,敲開了角落里一戶人家的門,開門的小寡婦有些膽怯的看了孤狼兩眼,脆生生的叫了一聲“大哥好”,孤狼用銳利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小寡婦一陣,點頭嗯了一聲,便任由小寡婦將蝎子扶進了屋里。
蹲守在房頂上的胡楊蜷縮著,心里將越刮越厲害的妖風(fēng)罵了個底朝天,順便將孤狼三兄弟的祖宗八代也捎帶著慰問了一遍。
就在胡楊快要被風(fēng)吹成一坨晾在屋頂?shù)娘L(fēng)干臘肉的時候,他總算是看到了孤狼的身影。此刻的胡楊就像是一個終于等到深夜歸家丈夫的小媳婦一樣,那一刻心中的激動之情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甚至對三兄弟的恨意都減輕了不少,“要不先不弄死他們,只是教訓(xùn)一下?”
慈悲的想法在他的心里只是過了一圈,然后就不見了蹤影。在這個充滿危機的世界里,野蠻和暴力才是主角;善良,仁慈和愛,只存在于胡楊的記憶深處,那個他永遠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就你自己一個人,那可就不怪我了?!背蛑粩嘧呓墓吕牵鷵P嘴角掛上一抹冷笑。原本他還擔(dān)心兄弟三個人一起回來自己搞不定,但現(xiàn)在只有孤狼一個人回來,加上自己早做的布置,他有絕對的把握拿回自己的東西。
孤狼此時的腦袋有些昏昏沉沉,原本他是不會喝這么多酒的,但今天的事情實在太讓人高興了,那么大一坨黃金,換來的錢足夠他們兄弟三個離開荒野,在隔離墻里給自己安排個身份。
只要在隔離墻里安頓下來,再靠著他們兄弟幾個,這些年在荒野上積累下的資源和人脈,他們完全可以做一些做些灰色生意,想一想將來錢像流水一樣流入自己的腰包,想一想剛才開門的小寡婦那雪白的脖頸,孤狼內(nèi)心一陣火熱。
“臥槽你!@#¥%”趴在房頂上,扭著脖子耷拉著腦袋的胡楊,瞅著孤狼走遠的背影一肚子臟話不知道該找誰說。
白雪有著一頭烏黑秀麗的長發(fā),姣好的身段,雖然不是百里挑一的大美女,但卻讓人看了就特別的順眼。
剛送走一位醉漢,她數(shù)著那個臭烘烘的油膩胖子留下的一疊厚厚鈔票,剛才心里的所有委屈和不情愿都一消而散。
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還差一刻鐘十二點,要是再沒有人來她就準(zhǔn)備洗個澡休息。
推開窗戶,夜風(fēng)夾雜著微涼的空氣涌進屋里,
就在白雪準(zhǔn)備鉆進冒著熱氣浴缸的時候,外面?zhèn)鱽砹伺榕榈那瞄T聲,這讓她頓時十分的煩躁。
“誰呀?”
“是我,孤狼?!?p> 聽到門外是孤狼以后,白雪立刻收斂起臉上的情緒,換上一副十分開心的笑容,“狼大哥你稍等,我收拾一下就給你開門?!?p> 白雪麻利的從衣櫥里找出一套平日里不怎么舍得穿的小衣服換上,噴上一點高檔的香水,又找了一件厚厚的浴袍將自己包的嚴(yán)嚴(yán)實實。
對于這個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任看門人大隊長的孤狼,她要拿出了十二分精神來應(yīng)對。
白雪所住的地方算是五號營地的核心區(qū)域,為了避免被人們發(fā)現(xiàn),胡楊趕過來著實花了一些時間。感謝這句身體的優(yōu)秀素質(zhì),一番摸爬滾打上躥下跳,胡楊只是微微有些氣喘,要不是肩膀上的傷口對于活動有些影響,胡楊自信可以表現(xiàn)的更好。
“你在里面磨蹭什么,這么半天?!”
白雪將他關(guān)在門外等了不短的時間,讓孤狼已經(jīng)有些不耐煩,“在老子面前裝什么清純”孤狼心里暗自想。
“狼大哥,你可真是個壞蛋,這么晚了不知道人家都要洗澡睡覺了嗎?”說著白雪走出門,扯住孤狼的一條胳膊,整個人都貼到了孤狼身上。孤狼長的不是很高,也就是一米七出頭,身高一米六左右的白雪靠在他身上剛剛好。
隨著白雪靠上來,一股香味飄進孤狼的鼻子,讓他壓下了心里最初的一點小情緒??吹剿脟?yán)嚴(yán)實實的打扮,孤狼生出了強烈的征服欲。
他伸出一根手指挑起白雪的下巴,似笑非笑的問道:“幾個人?”
白雪輕咬了一下紅潤的嘴唇,掙開挑著下巴的手指,慢慢靠到孤狼的胸口,嘴貼近他耳邊吐著熱氣輕聲說道;“哥哥進來看看不就知道了?!?p> 憑借著過人的聽力,偷偷翻到白雪陽臺上的胡楊,內(nèi)心不禁對白雪豎了個大拇指,就差送上一個你好馬蚤呀的表情包。
這還能忍,本來心里就燥得慌的孤狼像被按下了開關(guān)鍵,在白雪的驚呼聲中將她打橫抱起,一腳將門踹的關(guān)上。
水聲,笑聲,叫聲,嘈雜一片。胡楊大著膽子走進屋里,在從門口到浴室落了一地的衣服中,翻找自己要的東西。
“什么人???”浴室里孤狼突然對著半開的浴室門外吼了一句,這讓剛從孤狼衣服里找到東西的胡楊一呆,嚇得連氣都不敢喘,空氣安靜了那么一瞬間,片刻后又被嘩啦啦的水聲打破。
“狗男女!”胡楊心里罵了一句,臉上有點發(fā)熱,雖然他也是個老濕機,真實的心理年齡和里面兩公母加起來差不多大,但奈何這句身體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jì)。
“老子讓你們爽個夠!”臨走時胡楊掏出幾粒藍色的小藥丸丟盡了盛滿紅酒的醒酒器,又捂著鼻子往冒著煙氣的熏香爐里倒進一小包粉末。姿勢有些別扭的翻出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