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女子所述,陸云沉默片刻,隨即道了聲:“既如此,我便幫你懲治那惡徒?!?p> 淡淡一句,不明情緒,不知喜怒。
可落在這受盡屈辱,嘗盡人心險惡的女子耳中,宛若石破天驚,心神震蕩!
劫后余生的喜悅,逃出生天的慶幸,受盡屈辱的悲傷,此刻全部涌現(xiàn)心頭。
女子死死咬住唇角,她不想放聲大哭,可那眼中本以為哭干的淚水,再次不受控制的奪眶而出。
女子,噗通一聲雙膝跪地,千言萬語最后都成了深深一拜,這一拜虔誠厚重!
她知道自己終能脫離苦海,一路上的鞭撻,那種有口難言,被人當(dāng)成牲畜的痛苦滋味將一去不復(fù)返。
陸云見狀忙說到:“不是說了,不用拜,這事你不說什么,我也會管到底?!?p> 女子啜泣,淚水橫流,卻是執(zhí)拗的搖了搖頭:“小女子自小家貧,但也沒抱怨過出身不好。
我不偷也不搶,待人真誠,只想憑雙手養(yǎng)活自己,未曾想即便如此卻也抵不過命運(yùn)捉弄。
被惡人禍害,變成牲畜,本以為就算變回人身,也得淪為他人玩物,此生受人驅(qū)使,直至屈辱而死。
多少日夜,被人鎖于牲畜圈里,無數(shù)次乞求漫天菩薩諸神能來搭救。
可每次我仰頭看向漫天星辰,無論怎么呼喚,無論怎樣乞求,那高高在上的菩薩仙佛哪里管我死活。
本以為,這便是命,了此殘生,反正對這人世而言,如小女子這般卑微的存在,不過是世上一粒微塵,有我沒我又有何干系。
可是,不知是我祖上積德,還是幾世修來的福分,萬念俱灰之時,竟被仙人你搭救。
仙長慈悲,小女將為仙人立長生牌位,日日盡心供奉?!?p> 說到這,女子抬手指天,啜泣哽咽道:“若有半點虛言……”
見狀,陸云忙擺手打斷:“哎哎哎,別別別,不要動不動上綱上線,沒必要?!?p> 說著將女子扶起,道了聲:“我也沒你說的那般好,不過是恰逢其會,你日后打算怎么辦,不如我送你回家怎樣。
至于你家妹子,我不是說了嗎,既然打算將這事管到底,定會一并找回?!?p> 女子聞聽陸云要送她回家,哭紅的雙眸里一陣迷惘。
像是想到了什么,眼露糾結(jié),最后卻是搖了搖頭。
隨即啜泣道:“小女子福薄,怕是此生只能與青燈古佛為伴?!?p> 見此情形,陸云疑惑,這好好的怎么就想著出家呢?!
再看眼前女子,最多也就十八九歲的年紀(jì),容貌清秀脫俗,正值青春貌美之際。
于是開口規(guī)勸:“這好好的,你為何想不開出家,這當(dāng)尼姑可不好?。 ?p> 女子擦拭眼淚,哽咽出聲:“不是我不想回家,我也想侍奉在雙親身旁,只是似我等這般被拐賣之人,尤其是女子,就算得救回到家中。
怕也會成了家中之恥,這世道身為女子,無論你遭遇什么,旁人都認(rèn)為你是淪落風(fēng)塵之人。
不管是否為完璧之身,終究抵不過左親右鄰的冷言冷語,在他們眼中你就是失節(jié)之人,有些話是能殺人的……”
聞言陸云明白過來,其實殺人何須用刀,三人成虎,冷言冷語照殺不誤。
“明白了,那什么青燈古佛便算了,廟里面可成不了佛,也做不了祖,除了吃出來一群肥頭大耳的禿驢!”
說完,陸云想著該如何處置那喬裝成村漢的惡徒。
殺了那人,陸云只需讓藏于紙中的虎兒再跑一趟就行,畢竟自己所繪白虎,個頭比之尋常老虎那可不是一般大,且極通人性。
更主要的是,這白虎身為獸類,自然也具備動物本來的能力,那便是擁有靈敏的嗅覺。
方才在空中白鶴的指引下,這虎兒已見過一次造畜的妖人,想來氣味已經(jīng)記下,自己只需放虎出籠,包管將那廝大卸八塊。
可若如此一來,便無法尋回被他販賣的其他人,這倒是有點不好辦。
想要將販賣之人全部尋回,不知要費多大勁,想到這陸云搖了搖頭,就他這么個憊懶性子,怕也做不好。
思及此處,他倒是記起一人!
此人正是青山境內(nèi)的城隍,眼前形勢若是能借助鬼神之力,說不得還真能事半功倍。
只可惜,城隍所居之處在陰曹地府,自己又無拘神之能。
苦惱間,陸云看到了身旁的毛驢,心知自己所繪之物,其實比他還了解所畫生靈的特點。
于是來到身旁毛驢,輕撫驢腦袋:“驢兒,你可有法子讓我找來城隍,你也知道我可沒有什么通幽之能。”
只見毛驢,當(dāng)即點頭,這倒是出乎陸云的預(yù)料,于是忙問道:“那你有什么辦法?”
這毛驢立刻使勁將頭向后扭去,用舌頭拼命舔著背部籮筐。
見此情形,陸云遲疑:“莫非你是想讓我拿出畫紙?”
聽到此話,毛驢歡快的點頭,陸云心中疑惑,按理說這驢要畫紙總不至于拿來吃吧,再說了它也做不了什么。
旋即反應(yīng)過來,忙問道:“你的意思……莫非是讓我畫一幅信使吧?”
就見這毛驢,亦如先前般點頭示意,陸云似懂非懂,從籮筐中拿出畫紙,再從袖中掏出毛筆。
雖說這毛驢不通人言,搞得他有點莫名其妙,但他還是照做。
提筆思忖片刻,心想自己既然要畫一個信使前去通知城隍。
人,他現(xiàn)在還畫不了,就只能畫一些鳥獸魚蟲。
雖不明白,自己所畫之物怎么抵達(dá)陰間,可既是要去請鬼神相助,怎么著也不能落了威風(fēng),那么這信使的形象就該好好琢磨琢磨了。
自己如今,所繪生靈,天上飛得是白鶴,能充當(dāng)他雙眼,看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毛驢是他的交通工具,用來乘騎。
至于藏在畫中的斑斕猛虎,便是身旁的保鏢,可隨時拿來護(hù)衛(wèi)。
這天上飛得,地上跑的都有了,就差水里游的了。
思前想后,陸云腦中出現(xiàn)一物,若是畫出倒也不錯,于是提筆在紙上描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