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一曲登仙

　　燕齊被氣得拂袖而去，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蒙子究卻若有所思地看了邱雪崖一眼，隨后跟上燕齊。

　　“殿下，您覺不覺得邱雪崖最近似乎變得不太一樣？”

　　燕齊惱怒：“哼，得意忘形，本宮看他要怎么表現(xiàn)?！?p>　　皇帝駕到。

　　比賽正式開始。

　　一時間，國子監(jiān)內(nèi)洪鐘大呂的樂聲不絕于耳，仿佛進入了圣音之界。

　　可是臺上的皇帝與朝內(nèi)大臣個個面色平淡，皇帝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睜開，直到嚴江流一組上臺，樂聲一起，嚴江流洪亮的聲音響起——

　　“大哉宣圣，斯文在茲，帝王之式，今古之師，萬世之師……”

　　伴著莊嚴的樂聲，祭詞如同插上了一雙無形的支膀，字字分解，飄散在廣場的上空。

　　皇帝終于睜開了眼睛，眼中露出了贊賞之色，朝中大臣均易露出滿意之色，就坐在皇帝下首的嚴首輔此時撫著胡子，露出了一抹自得之色。

　　曲畢，全場掌聲雷動，皇帝贊了一聲：“好曲?！?p>　　皇帝的一聲贊，讓嚴江流一眾學子們臉上露出興奮的紅色，做為這一組的領隊，二皇子燕云更是得意地看了一眼大皇子。

　　后者在人前一派淡定，實則袖中的手已我握緊。

　　站在邱雪崖身后的女學子們更加的緊張，有人甚至已經(jīng)開始說了：“完了，我們肯定是要輸了?！?p>　　邱雪崖回頭，正欲鼓勵一番，卻聽到燕染兒比平時淡冷的聲音：“若是怕，便退下吧?！?p>　　那女學子一呆，跟著猛地搖頭：“對不起，公主，我會好好表現(xiàn)的。”

　　邱雪崖愣了一下，看向六公主，后者朝她露出了一抹淡雅的笑容，甚至還安慰她：“邱公子放心，本宮與大家定會全力以赴?！?p>　　這段插曲過去，之后上臺的隊伍難免被之前嚴江流那一組打擊了士氣，最后都是平平淡淡，眼看嚴江流那一組勝利已成定局。

　　最后，只余下燕靈兒與邱雪峰這一組。

　　皇帝并未對燕靈兒抱多大希望，當初同意，只不過是想給邱雪崖施些壓力，看她是不是還是抱持己見。

　　但最后燕靈的兒的表現(xiàn)，卻讓他有些意外，曲子是為了紀念太祖皇帝與皇后嵬崖溝之役定情這一事。

　　身為太祖皇帝的后代，他不能直接否定了太祖皇后的功德，但也必須讓邱雪崖明白女子不可能凌駕于男子之上，若是讓她那種歪理邪說造成影響，那么這綱理倫常豈不是亂了套？

　　所以他選擇了嵬崖溝之役這個事件，讓邱雪崖明白，女子便是女子，她們在失去自己心愛的男人面前，再強的女子也會軟弱流淚。

　　但很意外，四公主的這首曲子倒是完全符合了他的想法，曲子凄惻纏綿，絲弦之間仿佛纏繞著萬縷情絲，聽之入耳，仿佛女子婉轉凄清的不舍之語，特別是詩歌最后那句“無你不可獨活”，更是把太祖皇后對太祖皇帝的依戀之情表達得淋漓盡致。

　　可雖然意境上滿意，但燕萬塵卻也只是點點頭，問了一句：“曲子奏得和諧，看來是下過功夫的?！?p>　　四公主自得地笑道：“兒臣確實是日夜苦練，而且還研究出一些新的演奏方法來?！?p>　　燕萬塵笑了笑，并沒有再說話，直接看向已準備上臺的邱雪崖一組。

　　而他的態(tài)度，以及四周反應平淡的大臣的態(tài)度，讓邱雪峰有些不安起來，按說這曲子經(jīng)過他改良，就算是達不到剛才嚴江流所造成的反響，但也不應該這么平淡啊？

　　但轉念一想，剛剛他分明在皇上臉上看到了滿意的神色，只要皇上滿意，其他人的態(tài)度其實也不是問題。

　　想到這，他安下心來，與正上臺的邱雪崖擦肩而過，虛偽地說了一句：“祝二弟馬到成功啊?！?p>　　邱雪崖笑：“借兄長吉言。”

　　臺上，每個人拿出自己準備的小架子，然后將一張紙釘上架上。

　　臺下之下疑惑地看著他們的舉動，不解那張紙上寫的是什么東西。

　　邱雪峰見此，得意地笑了，他已經(jīng)猜到那是什么了，這簡直是老天給他的機會。

　　所有人準備就緒，邱雪崖與燕染兒對視一眼，古箏沉厚古樸的音色隨著燕染兒的動作流淌而去，如同梵音入心，剎那間將所有人拉入一個空靈寂靜，如仙似幻的境界。

　　緊接著，簫音揚起，將這一片仙境注入一縷靈動，跟著，八音四起，原本飄渺隔云的仙境漸漸清晰，神樹，仙花，瑤池……

　　漸漸靈動飄渺的聲音變得厚重，莊穆，一片仙境中若隱若現(xiàn)間一尊飄逸的影像漸入眼簾，箏音與簫音交錯忽轉，如同對話一般，一個虔誠，一個莊重，一個祈求，一個諾然。

　　背景八音與之應和，臺上的人仿佛看到了一個凡人夢入神界，正在向上天的神祇祈求著什么，而神已然應允了他。

　　嗆！

　　箏音戛然而止，仿若夢醒時分，眾人依然茫然地或坐或站在那里，久久未有回神。

　　邱雪崖收起簫，再與燕染兒對視一眼，曲子是她從現(xiàn)代曲目當中選的，但最后的改編卻是出自燕染兒之手。

　　不得不說，這位公主的確聰明多才，竟然跟她學了幾天的現(xiàn)代版五線譜與簡譜，便能依此改譜了。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鼓起掌來，緊接著掌聲雷動，久久轟鳴，不絕于耳。

　　嚴江流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著臺上揚首執(zhí)簫的少年，這怎么可能，這曲子——

　　這曲子簡直是前所未聞，難道是他自創(chuàng)的？

　　可怎么可能？連先生所教的最簡單的曲子，都彈不完整的人，怎么可能自創(chuàng)如此人間難聞的曲子？

　　其他國子監(jiān)的學子差不多是此想法，他們這些人當中甚至有很多當初嘲笑邱雪崖與女子為伍，只會弄出些軟媚之音，可剛才，他們自己卻聽得神魂俱忘，根本忘了臺上表演的就是一群他們曾看不起的女學子們。

　　等他們回過神來，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張張臉上突然都變得極別扭，似不敢去看臺上上張張青春美麗的臉龐。

　　此時的邱雪峰更是嫉妒得發(fā)瘋，他將手指放在牙齒下狠狠地磨著，不斷地告訴自己：不要急，不要急，先生他得意一會兒，等一下絕對要讓他嘗到從在堂跌落地獄的滋味。

　　他沒看到此時也同樣剛剛回神的周處余無言地掃了他一眼。

　　嗡！

　　燕染兒的手指輕輕勾挑了一下箏弦，掌聲緩緩而落。

　　邱雪崖轉身再向皇帝行禮：“皇上，下一曲就是學生為太祖皇帝與皇后所做的曲，名為胭脂刃。”

　　燕萬塵感覺自己的神魂此時才從神界落回人間，看著邱雪崖的目光變得復雜：“好，希望你能奏出讓朕滿意的曲子?！?p>　　他一語雙關的看著邱雪崖，既期待再聽到一次那如神降臨般的音律，卻不想聽到違背自己意愿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