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蝕種清除計劃

第6章 霧巡

蝕種清除計劃 鹿枕泉 4681 2022-06-25 23:47:00

  凌晨,臥室。

  蘇北卒然間睜開雙眼,白熾燈的光束射入剛剛綻開的眼眶中,熾熱的灼燒感刺痛神經(jīng)。

  昨晚他回到房間后就昏沉地睡去,忘記了還要關燈這回事。

  往常他都是夜貓子的習性,未至午夜絕不會有想去睡覺的念頭。

  昨天大抵是經(jīng)歷的事情太多,難以抵抗的疲困與萎靡使得他僅是沾床,就不由自主地墜入了沉睡的宮殿中。

  自床上坐起,麻木的右胳膊,攜帶著痙攣的感覺瞬間傳遍了四肢百骸,疼痛急劇涌入腦葉。

  他向來習慣枕著右胳膊睡覺,而右胳膊又往往肩負著諸多“使命”與“責任”,所以這般抽搐的痛覺早已伴隨生活左右苦久。

  緩和片刻,不適終歸消散于無,他才發(fā)現(xiàn)窗外依舊是無法看破的黑暗,天色仍然昏沉若水。

  他的手在被褥里胡亂翻找摸索,找到了被壓在身下的手機,點亮屏幕,發(fā)現(xiàn)時間才至凌晨四點。

  不規(guī)律的作息,會在不經(jīng)意間導致睡眠時間的缺失,常常熬夜“修仙”的蘇北很清楚這樣的道理。

  而且過早亦或過晚的自然醒轉,即使并沒有睡去多久,也難以再繼續(xù)入睡。

  他打開通訊錄,找到那個昨晚最后通過話的手機號碼,點開信息界面,猶豫思量,在內心打定腹稿,手指快速輸入:

  “我已經(jīng)睡醒,等你可以來接我的時候,麻煩提前發(fā)個短信吧。”

  重讀一遍,確認語氣與措辭并無不妥,發(fā)送。

  他熄滅手機屏幕,打算下床去衣柜里找身衣服換上,然后再去冰箱里找點吃的。

  他有點餓了。

  昨晚的咖喱飯是小份的,大概梁淼是按照尋常女孩的飯量訂餐,并未考慮到蘇北的食量。

  然而,手機還沒來得及放下,本被按滅的屏幕忽又亮起,一條未讀信息的提示通知框彈出。

  對方回信了。

  如果去除通訊運營商傳送這條信息所花費的時間,那么幾乎可以算是對方在接受到消息的同時就回了信。

  她一晚上都沒睡?是在等我的消息,還是......或許只是在上夜班吧......蘇北邊想著,邊打開信息閱讀。

  信息的內容僅是寥寥幾字:“十分鐘后,樓下見,記得準時?!?p>  讓對方這樣的女孩大半夜來接自己,蘇北雖然覺得不妥,但想到這也都是對方昨天主動的提議,便也不再多想。

  他沒有回復信息,而是按照剛才自我既定的安排行事,動作不自覺地加快。

  失約并不合適。

  他在衣柜里找了件白色短袖與牛仔褲換上,躡手躡腳地推開房間門,來到洗漱間洗了把臉。

  洗手池里還灑著徐歆用后未清洗干凈的氨基酸洗發(fā)水,臉盆里浸泡著或粉或黃的私密內衣,鼻尖充斥著少女所獨有的體香,還有化妝品及洗衣液的混合氤氳。

  換做平時,蘇北還可能會順手擦拭打理,順便提醒徐歆盡快洗凈衣物,但眼下顯然沒有那樣的時間。

  他拿起架子上的純棉毛巾擦干面部,看了一眼鏡子里的臉,轉身走出了洗漱間,來到冰箱旁。

  冰箱里貯存著種類繁多的零食,大多是徐歆平日所購。

  這妮子從搬進來的那天開始就打起減肥的旗號,然而冰箱里的零食卻也從未斷絕。

  未有猶豫地拿起一條全麥面包和一盒草莓味的酸奶,再掏出口袋里的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七分鐘。

  要盡快了。

  他把酸奶揣到兜里,拆開面包塞進嘴里,打開防盜門,下樓。

  幽暗的樓道,回環(huán)向下,寂靜無比,彷如通向極淵處的地獄。

  聲控燈業(yè)已毀壞,他只得摸黑向下走去,由于嘴里嚼著全麥面包,也實在懶得再拿出手機打開閃光燈。

  若同于黑暗中墜落,身體似是在死水中潛行,直至眼前出現(xiàn)了晦暗的光明,那是樓前戰(zhàn)栗的路燈所施舍下的光亮。

  一樓,到了。

  站在單元門前,視線所及處并無半跡人蹤,蘇北低頭看向手機,屏幕上的時間表明,已經(jīng)過去了八分鐘。

  嚼完最后一口全麥面包,囫圇地吞下草莓味的酸奶,將包裝丟進門口的垃圾箱里。

  時間已去九分。

  樓側遠處的拐角,有黃白色的車燈橫亙照射,而后隨著車輛轉向,燈光照到了蘇北的臉上。

  他微微斜著頭,瞇眼,看著來車駛到近前,???。

  下意識地低頭看向手機屏幕所顯示的時間,九分鐘剛好跳至十分鐘。

  還挺準時。

  蘇北深吸一口氣,打算從頭部繞過這輛mini轎車,坐上副駕駛座,卻在走到車前的瞬間,發(fā)現(xiàn)了異常。

  他如漆附著在腳底般,駐足在車前,借由熏黑車燈的光線反射,不可思議地看著車內的景象。

  駕駛座上,沒有人。

  他再三確認,在視線可及的車內,的確并沒有“人”這種生物的存在。

  后退。

  人在遭遇不知名的恐懼襲來時,第一時間潛意識里想要做的,往往都是逃離與畏縮。

  這輛mini轎車卻仿佛看透了他那恐懼的心思般,車體幾乎沒有任何加速過程地驟然前駛,撞向蘇北。

  這一切到來得太快,雖然“鬼車”撞人不算是什么稀奇的設定。

  但在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此物此人,他的腦袋里一片空白,只是木訥地呆站在原地,真如死人般看著死神揮舞鐮刀襲來。

  人與車離得極近,鋼鐵與血肉的交鋒,蘇北該是觸之即碎的那個。

  然而,就在兩者即將親密接觸的剎那,mini轎車卻繃緊琴弦般生硬制動,僵直著停了下來。

  就像是死神殺氣騰騰地奔至近前,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嘿,兄弟,最近過得好嗎?”

  可笑而諷刺。

  蘇北咽了一口唾沫,神經(jīng)緊繃地注視著空蕩的車內,仿若連呼吸都在這一刻停滯。

  驀然,少女的聲音響起,帶著勝利者的腔調,還夾雜著傲嬌與自得:“愣著干嘛,能上車嗎?我很忙的?!?p>  聲色是那個名為霧巡的少女。

  蘇北沒有四處張望以尋求聲音的來源與出處,因為他清楚地察覺到了,那聲音就來自車內。

  “你......在哪里?”

  可是車內并沒有人。

  除非她如經(jīng)惡作劇般躺倒在后座,但若果真如此,那實在是滑稽且無聊。

  “你先上車嘛,你坐上來了,我就告訴你。”

  就像是夜半的書生挑燈時遇到女鬼,而后者窮極了魅惑與妖冶,哀求著書生肆意地凌辱與侵占她的身體,充斥她的深淵。

  蘇北深吸了一口氣,繞著車體,朝副駕駛座的方向走去。

  “等等等,你去駕駛座,男士在場的情況下,哪有讓女士開車的道理。”少女的聲音似是不悅。

  “我,我科三沒過?!碧K北夷猶過后說出了真相。

  “沒事啦,男人是天生就會開車的動物啊?!鄙倥當x掇道,“也許你坐在那里,突然間就學會怎么開車了呢?!?p>  他倒不至于真的開不了車,畢竟也算是在駕校學完了整套教程,只是沒有駕駛證而已。

  猶豫,繼而果決,情緒的翻轉極快,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來得及反應。

  似是存有絲線牽連四肢,而他就像是提線木偶,機械地順著車身,繞過車屁股走到駕駛座外。

  車門詭異地自動開啟,他探身鉆了進去,反手關門。

  駕駛座上,后背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他如坐針氈。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坐進來,就像是那聲音有一股魔力般,綁架了他的思緒,操控著他的身體。

  “車,車鑰匙呢?”蘇北極力想要平息呼吸。

  “逗你玩的啦,車是自動駕駛的。”

  少女言畢,引擎的發(fā)動聲轟鳴而起,mini轎車緩緩駛動。

  此刻置身于車內,蘇北才發(fā)現(xiàn)她的聲音來源于車內環(huán)繞分布的音響,似乎少女在隔著音響與他對話,并操控這輛mini轎車。

  “根據(jù)瀏覽器記錄顯示,你的xp偏向于可愛系女生,但是卻有一個御姐系的女友,不錯嘛,吃得挺開?!鄙倥ρ缘?。

  單憑這笑吟吟的腔調,蘇北甚至能幻想出她眉目含笑的神色。

  “你們......還能查瀏覽器記錄?”蘇北面色有點慘白。

  雖然在這個時代,瀏覽器記錄這種東西確實已經(jīng)不算是什么“隱私”,但是作為一家公司而不是政府層面的存在,卻有能夠隨意查看公民瀏覽器記錄的權限,也算是足夠地駭人聽聞。

  “公司與世界政府有著合作,所以我所擁有的權限,確實足夠令人恐懼?!鄙倥唤?jīng)心地回答道。

  此刻,mini轎車駛出了河岸小區(qū),行進在大學城的柏油馬路上,遠處污天行將魚肚白,路上的行人卻依舊稀少。

  讓大學生們早起這種事,其惡劣程度不亞于讓他們早睡。

  “好久沒有遇到不經(jīng)過我的安排,而獲得‘基準意識’的新員工了呢?!膘F巡似是不悅道。

  “呃,什么叫基準意識?”

  夏語嫣提到過意識,也曾經(jīng)親身演示,但也僅說得只言片語,并沒有詳細訴諸。

  “我想你應該先清楚地明白‘意識’是什么,畢竟這是神明所賜予的權柄,也正是它使清除者們成為了超越普通人類的存在。”

  蘇北點點頭,這確實也是他所想知道的事。

  “意識,簡單來說就是清除者們所擁有的超能力,類型千奇百怪,有的意識可以操控草木生長,進行攻擊與防御;又或者可以操縱氣流,祭起狂風與驟瀾;再或者是控制土壤,筑起高墻與建筑,還有太多太多,操控重力,磁力,乃至于空氣,等等。”

  “當然,這都是比較基礎的意識,被稱為邊緣意識,或者叫元素意識,這也是大多數(shù)清除者所擁有的意識?!?p>  “對了,蘿莉控,你知道人的虹膜基色有哪些嗎?”霧巡突然詢問道。

  蘿莉控是什么鬼?說的不是我吧......蘇北像是被嗆到般劇烈咳嗽了一聲,道:

  “喜歡可愛系女生,不能算是蘿莉控吧?”

  “虹膜的基色,我記得沒錯的話,應該有三種。”

  他高中時代最喜歡的科目就是生物,所以有些知識點雖然在考上大學后都還給了老師,但終歸還是有所留存。

  虹膜的基色只有三種:褐色,藍色,綠色,其他顏色的虹膜則可以算是這三種的衍化變體。

  “啊對對對,但我說的和這些沒關系?!膘F巡似是在故意拉長嗓音。

  蘇北:“......”

  她繼續(xù)解釋:

  “清除者催動意識時,除了會引發(fā)環(huán)境等等外界介質產(chǎn)生變化外,最為直觀的改變就在于他們的虹膜,會散發(fā)出以三基色為主導的各種有色‘瞳光’?!?p>  “不同意識的瞳光是有規(guī)律可尋的,例如藍色大多代表著與水相關的意識,紅色表征著火的意識,再如黃色屬土,綠色則更多與植物還有自然相關聯(lián),等等,可以說有多少種色彩,就代表著有多少不同的意識種類。”

  蘇北想起昨天夏語嫣在使用她那個名為“星流”的意識時,眼睛中確實散發(fā)出了海藍色的光暈,而且那個意識也確實與水相關。

  “所以,是不是還有更加牛逼的意識?畢竟這些只是‘邊緣意識’?!碧K北詢問。

  “嗯~不錯,我就喜歡善于動用上半身的小男生,而不是那些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膘F巡嘖嘖地贊賞道,

  “所有意識的集合可以組成一個巨大的圓圈,那么環(huán)繞于圓圈中央的意識群,被稱中心意識,或者叫做,創(chuàng)始意識。”

  “創(chuàng)始意識分為三類:時間,空間,物質,很少有清除者可以獲得這三種意識,同時相比于元素意識種類繁雜,瞳光色系眾多,創(chuàng)始意識的瞳色只有固定的三種?!?p>  “白色系代表時間,黑色系代表空間,灰色系代表物質。”

  “在本世紀內覺醒創(chuàng)始意識的清除者,記錄在案的也僅有寥寥幾十位而已?!?p>  霧巡的話止住,蘇北得以消化這些概念,并發(fā)散思維,在其中提取出他所疑惑的點。

  “意識,是靠自己覺醒的嗎?”

  霧巡繼而解釋道:

  “是,也不是。做個比喻吧,意識的覺醒過程可以看作是在‘開鎖’?!?p>  “第一次進入溯界并活著走出來的人,必定會獲得一把‘鎖’,本來公司的新員工都是在老員工的帶領下進出溯界,但由于你意外地被拉入溯界并成功回到現(xiàn)實,所以你的身體中已經(jīng)存在了那把‘鎖’?!?p>  話畢,蘇北的右手邊,中央儲物柜的皮革蓋子忽地彈開。

  一如昨天夏語嫣那般操作,儲物柜內也有實驗室用的塑料柵格架子,但這里面只有一管藥劑,是透明的,色質近乎于白開水的液體。

  “開‘鎖’的‘鑰匙’就是這瓶藥劑,我們稱之為‘啟明之水’,喝下去,‘鎖’就會被打開,你也就獲得了‘鎖’所對應的意識?!?p>  “哦,對了,現(xiàn)在就可以解釋什么是‘基準意識’,其實就是清除者第一次所覺醒的意識的種類,這也同時代表著以后所可接受的意識類型。”

  “例如覺醒的是藍色系瞳,那往往表征著水或者冰相關的意識,以后所能接受的意識大多也只能與其相關,極難逾越,當然,也不是沒有例外。”

  蘇北頭如搗蒜地點頭,世界觀在昨天就已經(jīng)崩塌繼而重建,所以此刻聽到這些,并沒有產(chǎn)生抽離現(xiàn)實的異樣,反而更多了向往與期待。

  “清除者是不是還分等級?”

  蘇北想到了夏語嫣的自我介紹里提到,她是二級清除者,并且擁有兩個意識。

  霧巡的話似乎從來不經(jīng)過思考即可回答,脫口道:

  “是的,意識被劃分為了五個深度,大量的歷史與實踐已經(jīng)證明,隨著深度遞增,清除者的識海容度卻不一定能夠承載對應增長的力量,而一旦超限,則很可能會失去自我,甚至陷入失控的漩渦,瀕臨瘋狂的邊緣?!?p>  “所以我量化了意識的強度與適體,你可以理解為是公司里的職稱,共劃分為了10個等級,每個等級,清除者可以選擇探尋更深的意識,或者領悟新的意識?!?p>  “而你作為新的清除者,是0級,隨著你獲得第一個意識,就將晉升為1級,而之后,只有當你晉升了等級,才能被允許開啟更加深層的意識,或者更為新性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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