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倆坐在桌子邊上,桌子正中間擺著兩個盆子,一個稍小的盆子里擺的是鹵,另外一個盆子里擺的是過水的面條。
“洋蔥燒的有點過了,土豆粒也不夠脆生,牛肉粒太小……”。
章武一邊大口大口的刨著面,騰出嘴來便會評價一下堂弟的鹵做的是一沓糊涂,用章武的話這玩意連豬都不太樂意吃,堂弟這手藝真是差了去了。
味道其實不錯,但章武的心情不好,就是要刺撓一下堂弟,不挑刺不舒服斯基。
章馳在一旁笑瞇瞇,堂哥說什么他都點頭,不敢反駁一句,生怕自己沒伺候好這位爺,這位給自己撂挑子,下午的活不干了,那他可就沒地方哭了。
“您批評的是,小的以后一定注意,再來一碗?”
章馳拿起了勺子沖著堂哥的碗里示意一下。
“再來一碗,我也是真餓了,要不然這玩意打死我也不吃”章武自己又來了一大碗面,然后把碗伸到鹵盆子旁邊,示意堂弟給自己加鹵。
面不好吃還硬吃了三大碗?
這不是扯淡么。
“鵪鶉蛋不行,煮在沒入味,白蛋!下一次做的時候也鹵一下,蛋要入點味,你看,現在吃起來一點味道都沒有,這叫什么事兒?”
章武夾了一個鳥蛋放到嘴里,一邊嚼一邊又開始吐糟。
“好咧!我注意,我注意”。
章馳沒好意思說這不是鵪鶉蛋,是自己上午向鳥兒們收的鳥蛋稅。
只要堂哥下午肯繼續(xù)給他割草,現在的章馳就沒什么節(jié)操,反正你說就說唄,身上又不掉肉。
章馳正聽著呢,突然間見章武彎腰,伸手在桌子下面捋了幾下,直接把二狗從桌子底下給撈到了桌子上。
夾了一個蛋給二狗,二狗便歪頭斜腦的吃起了蛋。
“你看,貓不太樂意吃這蛋”章武說道。
章馳很想沖著堂哥說你給我把貓扔桌底下去,一直上桌子吃飯吃慣了,這玩意兒天天就要上桌那還不是鬧反了天!
不過現在他不敢,怕失去了堂哥這么優(yōu)良的苦力,最主要是不花錢,不花錢是重點。
“是,是,我的錯”章馳回道。
正聽著堂哥嘮叨呢,手機救了章馳一命。
拿起手機,章馳沖著堂哥來了一句:“我接個電話”。
說完便跑到了屋子外面,坐到了廊架的沙發(fā)上。
電話是坎農打過來的。
“章,什么事情,剛才我在工作手機沒在身邊”坎農說道。
章馳道:“你那邊的活怎么樣,我這邊想找個牛仔過來幫忙,你要是空閑的話不如來我這邊試試,我現在能出的價是一個月八百美金,吃什么的還是按著正常來”。
這邊的牛仔如果不是美國人或者有美國簽證的話,一個月的工錢就是七八百美元,就算有的話,像是一個美國牛仔,一個月也就在九百到一千,牧場活兒多的時候,牧場主可能加上一兩百美元,但是這事一般都發(fā)生在冬日,牧場的活相當多的時候。
平常像是現在,牧草豐美的時候,大多數臨時牛仔九百正常,駐場牛仔可能會高一些,但也高不到哪里去。
章馳說出了自己的條件。
不是章馳不想給一千,而是他給了,那別的牧場主心里會怎么想,這是破壞周圍的安定團結,拉高市場價格,這種人是最不受人家待見的。
章馳可不想當這出頭鳥,原本他一個中國人在這邊就已經挺出挑了,辦事還出挑,那你不是招人恨么。
牛仔恨你通常無所謂,因為大家都給這價,也不是章馳一個人要給的,但作為牧場主的一員,牧場主們恨你那可不好。
還是那句話,影響團結,像是這種大局觀,章馳一百個樂意遵守。
坎農聽了說道:“那還真是太巧了,我這邊的活還有一周就完了,正想著找個活呢,你那邊就要找人手了”。
對于坎農來說這是個好消息,作為沒工作簽證的黑戶牛仔來說,八百美金一個月著實是不低了,別說八百美金,現在牧場的活兒不多,像他這樣的黑戶牛仔,一個月六百的活兒都難找。
如果想找到八九百的工作,那要到十月份,因為那時候這邊牧場里的牲口都要進棚,一直到開春,所有的牛仔一天幾乎就是十二小時的工作,從頭忙到尾。
冬天如果是美國牛仔的話,這時候一個月的收入大約是一千二左右,這是駐場牛仔,不是他們這些過來打黑工的人可以拿的到的價格。
現在章馳這八百一個月,對于坎農這樣的牛仔吸引力相當大。
“那咱們就說定了”。
章馳也不多話,坎農這邊既然答應來了,那這事就定下了。
坎農道:“好的,BOSS!”
坎農角色轉換相當快。
就這么著,把這事給定了下來,又和坎農聊了幾句,章馳掛了電話回到屋里,這時候章武已經吃好了,碗一推哼著小曲兒,自在的跟個神仙似的。
“大爺吃好了?”章馳笑瞇瞇不像個好東西。
“吃好了,把碗筷收拾一下,爺我要小睡一會兒”。
“您休息,這事雜事我來就行了”章馳也不管堂哥睡到幾點,反正只要他肯干活那就沒問題。
把碗筷收拾了一下,章馳便準備出去大采購,干活的大爺想吃的東西可不少,都得一一列出來,要是不讓大爺滿意了,章馳哪里去找這樣的苦力去?
再說家里的大冰箱也有了,不把冰箱塞足一周的吃食,章馳還不得費油再跑一趟?所以這采購肯定少不了。
抓耳撓腮的列出個單子,章馳揣著單子開上皮卡出了門。
先去伯娘家里轉轉,看看家里有什么秋風好打,同時把堂哥回來的消息嗅告訴他們一聲。
到了餐館,發(fā)現大伯和伯娘兩人正在休息,旁邊不遠的桌上還有一個年青的白人,約二十歲左右。
一開始章馳還以為是客人呢。
“大伯,伯娘!”
“大馳來了啊,快點坐”。
見到章馳兩人很開心,招呼章馳坐下來便問了一下牧場的事情。
“挺好的,小武哥回來了,現在正住在我的牧場里,我過來和你們說一聲”章馳說道。
章友良聽了一點也不奇怪說道:“我知道了,你大哥跟我說他回來了,我們一猜就住你那邊去了”。
“這孩子,也不回來,生怕我們讓他干活,現在不用他了,我們請了一個小伙子幫忙”伯娘伸手指了一下旁邊的白人青年。
這下章馳才知道大伯家里雇了新人手。
這小伙還是個高中生,過來干活是賺點零花錢,屬于小時工,也就是放學的時候過來干活,到了上課的時候就去上課。
這種事情在這邊算是很正常的。
很多牧場主的孩子也都會在外面干點兼職賺點零花錢。
不是說這些孩子家沒錢,而是有錢的家庭中也有不少樂意讓孩子出來鍛煉一下,他們更希望自己的孩子去別人家干活,這樣的話更早接觸到社會,體會到生活的艱辛。
當然了,也有的家庭孩子是完全不工作的,標準的富二代,只不過小鎮(zhèn)上這類家庭比較少見一些。
沖著這位笑了笑,章馳便把自己的事情說了一下。
“去園子里摘,想吃什么摘什么”伯娘說道。
有了伯娘的話,章馳去了農場摘了一大包東西,放到車廂里再去華人超市。
這一通大采購,等回來的時候,章馳發(fā)現堂哥已經開始干活了。
雖然兄弟倆扯來扯去的,平常也沒個正形,但是論幫忙這事其實都是盡力的,章武也就是拿話刺一下堂弟,但是幫著干活那是真賣力氣,也沒有像平常那樣,床上一躺兩三個小時,今天只睡了半個小時,消消乏便開始干起活來。
按著堂哥的要求,章馳晚上做了一大桌的菜,兄弟倆吃飯自然少不了磨嘴皮子。
晚上,章馳上了機器,開了燈繼續(xù)割草,章武則是休息,第二天白天,章武干活,章馳負責后勤工作,晚上的時候又輪到章馳。
在兄弟倆的努力下,花了幾天時間終于把幾百英畝的草場給收拾了一遍。
割下來打成捆的草,還是青草,不能收到庫里,等放在地里曬干然后才能進庫,不過這事兒就不是章武可以幫上忙的了。
還機器,付了錢,章武也到了要走的時候。
“真是虧大了,原本來你這里是躲清閑的,沒想到被你小子給逮住了,白干了這么多天的活”。
章馳送章武回大伯餐館的路上,章武還不住提這事兒。
現在章馳可不怕他了,活都干完了,還擔心他撂挑子?
“就當你健身了,平常都不怎么運動,現在干點活,算起來還是你占了便宜”章馳說道。
這話把章武給干愣住了。
“這還算我占了便宜?”
“啊,怎么不算啊,你到健身房還要交錢,我這邊不光不收你錢,還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你當然占便宜了”。
章武一聽伸出手卡住了弟弟的脖子:“我掐死你!”
“別鬧,開車呢”章馳笑著說道。
“欠我工錢”
“一百塊錢,多了沒有”章馳道。
章武一聽:“算了,不夠丟人的”。
“又省一百塊”章馳美滋滋。
章武道:“你也就適合賺點小錢”。
正說著呢,手機響了,章馳掏出來一看,不由愣了一下。
“誰啊?”
“梅麗卡這小娘們”章馳說道。
章武想了一下,這才想起來梅麗卡是誰,好奇問道:“你們什么時候勾搭上的?”
“誰知道她抽什么瘋”章馳也奇怪。
“找你拍廣告?”
“我那點熱度,早就不知道消散到哪去了,拍個毛線廣告”章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