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依話說了半截，又停了下來，有些猶豫。
背后說別人不好，更何況被提起的人還去世了，就更不合適了。
看出了她的顧慮，余榮偉勸她：“你別有心理負擔，我們警方也是為了死者負責，你了解多少，就說多少好了?！?p> 楊柳依還有些遲疑，石磊見狀，開口道：“誰人背后無人說？誰人背后不說人？你但說無妨?！?p> 余榮偉看了他一眼，有些驚訝。
黑戶沒辦法上學，可這個王小磊居然能說出這么有哲理的話？
聽到石磊的話后，楊柳依才點頭說：“我對潘慧了解其實并不多，因為我從剛開學那會兒就沒去過學校了。
不過我或多或少也聽說過她的一些事，畢竟她在學校里，也算是有點名氣…”
她將自己了解的潘慧描述了一遍，余榮偉一邊聽著，一邊和已經(jīng)了解到的資料進行比對，大致拼湊出了潘慧的形象。
根據(jù)他了解到的這些情況，死者潘慧平日里在學校也算是個風云人物，有個自己的小團體，類似于校園大姐頭的存在，不過沒有影視劇里那么夸張。
她們并沒有向同學收過什么保護費，也沒參與過惡性打架事件。
不過類似于化妝、逃課、傳八卦、說同學壞話的事兒，她們也沒少干。
但這種表現(xiàn)，根本不像是被詭異附身的樣子。
被詭異附身的人，性格絕對要極端得多，暴力沖突絕對是少不了的，根本不會像這樣小打小鬧。
傳八卦，說同學壞話，普通學生也經(jīng)常這么搞。
聽楊柳依講完，余榮偉問：“那她有沒有和誰有過比較激烈的沖突？或者有沒有欺負過誰？得罪過誰？”
楊柳依想了想，忽然神色一動：“應該有一個人，蘇小妹?！?p> “蘇小妹？”
余榮偉又聽到了這個名字，剛才楊柳依第一次開口詢問，就問了這個名字。
他看了眼資料，班級的花名冊上有她的名字，但后面標注的信息卻赫然顯示：該生于一周前墜樓，醫(yī)生宣布已經(jīng)成為植物人，目前在市醫(yī)院住院。
墜樓？植物人？
他頓時警覺，趕忙問：“這個蘇小妹是什么情況？”
楊柳依想了想，才開口說：“蘇小妹以前是潘慧的同桌，但潘慧很討厭她，好像是因為她是從鄉(xiāng)下來的，而且人比較胖，潘慧就經(jīng)常說她身上有臭味，不愿意和她坐在一起。
所以后來老師安排蘇小妹和我坐了同桌，讓我和她結(jié)對學習，幫她提高成績。
不過后來我因為受傷住院，在家養(yǎng)傷，沒去學校，今天第一天回學校，就聽說蘇小妹一周前跳樓了…”
說到這里，楊柳依眼中閃過一絲惋惜：“蘇小妹人很老實，也很善良，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很孝順。
她經(jīng)常跟我說，她爸媽辛苦掙錢供她念書不容易，像她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會跳樓呢？”
楊柳依說不下去了，神色不忍。
余榮偉在手機上記著信息，隨即點頭：“好的，情況我大概了解了，不好意思啊！這么晚還打擾你們休息?！?p> “不打擾，倒是警官你這么晚還在忙工作，辛苦啦！”
阿婆熱情招呼：“警官你餓了沒？要不我下碗面給你吃？”
“不了不了，我還有幾家要跑，得先走了。”
余榮偉起身告辭。
阿婆將他送到了門口，還不忘叮囑：“警官，你別忘了幫我問問我這外孫落戶的事?！?p> “好，我回頭就讓同事聯(lián)系您?！?p> 余榮偉連連保證，這才下樓離開。
目送他下樓而去，阿婆關上了房門。
石磊坐在餐桌旁，光頭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他看著阿婆，微微搖頭：“你不該冒險為我開口討求戶籍的，畢竟我過段日子就要走了。”
“你一沒錢，二沒身份，能走哪兒去？”
自從看到在石磊的診治下，站起身的楊柳依后后，阿婆就已經(jīng)把石磊當成是半個親人了，所以說話間也親近了許多：“你沒聽人家警官說嗎？現(xiàn)在沒有戶籍，無論去哪兒都不方便，要是能花點錢搞定，也算是幫你解決了個大麻煩不是？”
說著，她狐疑的看了石磊一眼，問：“你該不會真是在老家犯了什么事兒，才跑來這里的吧？”
“笑話！”
石磊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石磊一生人如其名，光明磊落，怎么可能為非作歹？”
“那就好?！?p> 阿婆笑道：“看你也不像個壞人，你費心費力的幫依依治腿，我都不知道怎么感激你好了，能幫你解決戶口的問題，也算是有一個報答你的機會嘛！”
聽她這么說，石磊也不再多說什么了。
他看向楊柳依，問：“你和那個蘇小妹，關系很好嗎？”
楊柳依想了想，點頭說：“還蠻好的，她有什么話都會和我說，有時候從家里帶來好吃的，也會分給我吃。
不過她因為身材的原因，不好意思在同學面前吃東西，我們就經(jīng)常在放學以后去學校小禮堂的后面偷偷吃，她媽媽的手藝很好…”
楊柳依說著和蘇小妹的過往友誼，頗為開心。
但像是想起了蘇小妹的現(xiàn)狀，她又不由得黯然了起來：“我們都說好了，要考同一所大學的，沒想到她會出這么大的事…”
聽完了她的講述，石磊看了眼窗外的夜空，忽然起身：“我要出去一趟。”
……
樓下，黑色的越野車里，余榮偉按著啟動鍵，聽著車子發(fā)動機吭哧吭哧的憋火聲，無奈的嘆了口氣。
異人使用魂力是要付出代價的。
就比如御魂人想要駕馭詭異，就需要時刻保持強烈的情緒波動，或者高昂的欲望，這些是詭異所需要的養(yǎng)料。
但被詭異吸收了情感波動和欲望后，御魂人往往會顯得生無可戀。
這就會讓他們心中熱情似火，但表面無精打采，看上去十分違和。
窺運者的代價相對要簡單一些，就是時不時出現(xiàn)的霉運。
雖然聽上去簡單，但這種代價有時候卻是很致命的。
余榮偉已經(jīng)記不清自己躲過多少塊從天而降的磚頭、花盆甚至是腳手架了。
而窺運者也向來保持著異人戰(zhàn)損比排行榜前三的位置，地位牢固。
拿出手機，余榮偉撥了個號碼出去。
沒一會兒，電話就接通了，駱思明懶洋洋的聲音從那頭傳來：“怎么了？頭兒？”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先聽哪一個？”
“你一個窺運者，身上能有什么好消息？”
駱思明懶得配合他：“你直接說吧！又有什么工作安排？”
“好吧！壞消息是我的車趴窩了，需要你來接我，好消息是案子有進展了，說不定今晚咱們就能遭遇那只詭異了?！?p> “就這？還以為真有什么好消息呢！”
駱思明切了聲，才懶聲說：“我這倒是真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咱們的大隊長要調(diào)走了，職位空出來了。
但壞消息是，就算空出來也沒你的份兒，上面要安排人空降，空降的人選還是老熟人，宋輕眉?！?p> “是她？”
余榮偉瞬間頭疼了起來，忍不住吐槽：“日子不好過了啊！”
“誰說不是呢？”
駱思明嗤笑了聲，才懶洋洋的說：“沒辦法，誰讓上面定她呢？算了！不聊她了，你在哪兒？我去接你?！?p> 余榮偉告訴了他地址，沒一會兒，駱思明就叼著煙，開著車來到了這里。
一個甩尾停在了余榮偉的面前，駱思明捋了下一頭的白毛，叼著煙招呼：“上車！”
余榮偉拉門上車，剛坐下，余光就忽然掃到了后視鏡中，車尾處有一個黑影一閃而逝。
“什么東西？”
他疑惑的向后看去，但車后卻空無一物。
“你別一驚一乍的好么？我的詭異都要給你嚇死了?！?p> 駱思明吐槽：“車門關好，被甩出去了可別怪我??！”
說罷，他就一腳油門開了出去，直奔市醫(yī)院。
如果此時有人趴在車底，就能看到一個光頭男子，正牢牢的抓著底盤，像是一只健碩的八爪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