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瞬間,陸云的腦海一片空白。
從抓住救命稻草到如墜深淵,他不禁想到了最壞的那種可能。
所有人,都變成了喬治?
不,媽還是正常的,還有希望!
陸云取回思考的能力,直起身體,緊盯著面前的兩個歌詠者,開始慢慢地后退。
“請問,是您讓喬治去拜訪寫詩的喬治的嗎?”
那名歌詠者用平靜的禮貌口吻向陸云提問,沒有任何情感上的波動。
而陸云的選擇非常簡單。
跑!
陸云沒有任何猶豫,他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直接轉(zhuǎn)身沖向了街道另一邊的公用撥號亭。
路上,從恐懼中稍稍緩和的陸云不由得開始擔(dān)心起了自己的親人和朋友。
他慶幸母親尚且安全,陸云家的安保防盜系統(tǒng)由于他失蹤老爹的關(guān)系,全部都是市區(qū)配置,尋常方式根本無法強行進入。
但其他人…可能就沒有那么幸運了。
咬緊牙關(guān),陸云在心中默默地為他們祈禱。
不遠處,一個由以太合金組成,看上起能容納兩個人的銀白色亭子正孤獨地立在路旁,和郊區(qū)破落的街道相比,它是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在它的門上,有一顆被交錯的雙翼纏繞著的水滴,那是以太公司的標(biāo)志,證明了撥號亭的歸屬。
在郊區(qū),就算是最兇殘的“清潔工“,也不敢隨意損壞以太公司的財產(chǎn),因為那意味著以太公司外勤部門的探訪。
沒有人會覺得,自己比那些戰(zhàn)后異常更難對付。
隨著離目標(biāo)越來越近,陸云也終于回頭望了一眼,確認那兩名歌詠者是否跟來。
答案是肯定的,而且不止于此,陸云發(fā)現(xiàn)越來越多的居民正從街邊的居民樓里走出來,向他這邊不斷靠近,人數(shù)很快就從個位數(shù)變成了十幾,又變成幾十。
他們面無表情,平靜如死水般的眼睛一同盯著陸云的方向。
陸云在里面看到了非常多自己熟悉的面孔,不論他們曾經(jīng)叫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nèi)缃穸汲闪恕皢讨巍薄?p> “草!”
怒罵一聲,陸云用自己最快的速度鉆進了以太公司的公用撥號亭。
他痛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將希望寄托于以太公司的人,而誰都知道,在戰(zhàn)后異常面前,郊區(qū)人的命,并不值錢。
用力地將撥號亭的門關(guān)上并反鎖,陸云用自己能夠做到的最快速度按下了內(nèi)部唯一的緊急聯(lián)絡(luò)按鈕。
幾乎是一瞬間,對面就有了回應(yīng)。
“您好,這里是以太公司,請問您需要幫助嗎?”
溫和的女聲響起,竟使陸云的心稍稍平靜,讓他注意到了撥號亭中的淡淡茉莉花香。
“這里是N區(qū)2號街3棟2樓的住戶,這里…”
說到這里,陸云咽了口唾沫,他想起了過去曾有人誤把從市區(qū)偷運過來的某種以太科技產(chǎn)物錯當(dāng)成戰(zhàn)后異常,而后跳過屬地組織直接撥號給以太公司的事。
那一筆巨大的罰款讓本來有希望從南區(qū)搬到北區(qū)的那人,直接淪落到了緊靠廢墟的街區(qū)。
“這里…”陸云還在猶豫,但外面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讓他沒時間再遲疑了,“這里有戰(zhàn)后異常!請幫幫我們!”
“收到,我已經(jīng)將您的位置發(fā)送給了最近的外勤巡邏員,請您待在撥號亭,無論發(fā)生任何事都不要離開。”
“請您描述一下您遇到的戰(zhàn)后異常特征,這會幫助巡邏員更好地處理事件?!?p> 柔和的女聲沒什么波動,溫和地安撫著陸云的情緒。
陸云思考了一會兒,在腦海里整理了一下情報后便開口道:
“具體是什么樣我不清楚,但他自稱‘喬治’,似乎可以通過某種手段讓別人也認為自己是‘喬治’,整個2號街已經(jīng)有很多戶人家變成了喬治!”
撥號亭外的腳步聲越來越密,越來越近了。
“他們現(xiàn)在在往撥號亭走!我該怎么辦?!”
陸云不知道號稱堅不可摧的以太合金,是否真的能擋住那么多人的沖擊。
“不用驚慌,請待在撥號亭中不要離開,撥號亭中是安全的。”
通訊機那頭的女聲仍舊沒有什么情緒波動,只是她對撥號亭安全性的強調(diào)確實讓陸云稍稍冷靜了些。
“好的,好的,請盡快過來!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在這段時間里影響更多人!”
“巡邏員正在趕來。”女聲看來十分擅長應(yīng)對撥號者驚慌失措的情況。
“另外先生,請記住,不論您說的那個或那些喬治,曾經(jīng)試圖給您或者與您交換某些東西,都請您務(wù)必不要收取,若收取了也務(wù)必不要查看?!?p> 女聲在很短地停頓后,將她的忠告告訴了陸云。
“東西?”陸云心頭猛地一抽,他想起了自己褲子口袋里現(xiàn)在正裝著某些東西,“我…我知道了。”
陸云的后背逐漸冒出冷汗,他主動掛斷了與以太公司的通話。
他用顫抖的手逐漸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疊好的紙片,娟秀的字體從背面也隱約可見。
那是喬治的詩,是陸云從寫詩的喬治那里拿到的東西。
而他早就在10號樓下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驚恐的陸云猛地抬頭,看向了撥號亭門的方向。
不知不覺間,腳步聲已經(jīng)停了。
“您好請開門,我是喬治。”
陸云已經(jīng)沒有閑心去分辨這是誰的聲音,他又是否認得了,他只能盡可能地保持安靜,寄希望于這扇一人高的小門的牢固程度。
嘭!嘭!嘭!
“您好請開門,我是喬治。”
喬治開始撞門,不知是多少人一起,陸云只感覺他們撞得很重,很重,但聲音卻仍舊如死一般平靜。
甚至讓人懷疑他們究竟是否還需要呼吸。
嘭!嘭!嘭!
“您好請開門,我是喬治?!?p> 不知是否是陸云的錯覺,他好像聽到了什么東西裂開的聲音,但他似乎并沒有看到以太合金構(gòu)成的門上出現(xiàn)任何的凸起或裂痕。
嘭!嘭!嘭!
持續(xù)了數(shù)分鐘的撞擊聲在陸云的耳中足有數(shù)個世紀(jì)般漫長,他因緊張而睜大的雙眼在這期間都未曾合上過哪怕一瞬。
突然,撞擊聲停止了。
正當(dāng)陸云疑惑時,他聽到了有什么重物落到了撥號亭上方的聲音。
隨后,一陣不似人類能夠發(fā)出的,清脆的悅耳聲音響起。
與之而來的,是接連不斷的倒地聲。
陸云被這突如起來的變故搞得有些懵,他不知道此時此刻的外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又是否已經(jīng)安全。
這時,原本緊鎖的撥號亭的門被解開了。
陸云的神經(jīng)瞬間繃緊,他不知道為什么這門能開,按他曾被科普的常識,以太公司的公用撥號亭是絕不可能從外部被打開的,除非…
隨著門被打開的幅度越來越大,陸云看到來的是一個頭頂深棕色的雜亂短發(fā),有著很深黑眼圈的精壯男人,看上去就價格不菲的上衣胸口還別著一個精致的徽章。
那是一顆被交錯的雙翼纏繞著的水滴,以太公司的標(biāo)志。
“沒事了,出來吧?!?p> 男人的聲音陸云并不熟悉,但他的樣貌卻讓陸云有著不淺的印象。
他記得齊杰給他介紹過,這個人是以太公司外勤部的——
封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