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棍棒送身歿
劉文炤舔了舔嘴唇,眸子在眼前的美人和佳肴上掃了掃,只是笑笑,而后端起酒杯淺嘗一番。
“大人,不必拘謹(jǐn),此間事,無人知?!?p> 任宿嘿嘿一笑,露出一副你我都懂的神色,而后以筷子點了點桌上安靜躺好的美人:“這女子曾是秦淮八艷之一,被下官出資三千兩銀子買來,還未曾享用過,今晚特意召來服侍大人!五爺您一路辛苦,舟車勞頓,也該放松放松了!”
“如此排場,”劉文炤輕輕放下酒杯,抬眼看著任宿:“任大人有什么事最好提前說!”
“啊,哈哈哈!!”任宿好似被人戳破了心事,抬手輕輕在自己臉上拍了拍,諂笑道:“下官是不是過于直白了?”
任宿說著臉上的笑容更濃,身子稍微前傾,低聲道:“五爺,您身為陛下表親,又一路拼死護(hù)持圣上南遷,而今又得了劉總兵一員虎將,同時又是南京戶部尚書家的女婿,如此身份,到了南京必定受到重用!一年半載,做一個部堂侍郎官想必不在話下!”
任宿說著,端著酒壺繞了半個桌子,躬身為劉文炤斟滿酒水:“五爺,到時候圣上那里,還需要您美言幾句,不求侍郎官,一個湖廣地界的知府,就足夠了!”
任宿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而后才緩緩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此事你應(yīng)該找南京各部大人,史可法等人?。俊眲⑽臑菘吭谝巫由希骸罢椅??有點拜錯山頭了啊?!?p> “不瞞大人說,下官原本找的就是操江提督,誠意伯劉孔昭......”任宿咧了咧嘴:“可是,今日之事,誠意伯一去不復(fù)返,下官心中已經(jīng)明白該投靠誰,具體該怎么做了!”
劉文炤輕輕哦了一聲,而后用筷子一掃桌上家宴:“就憑這般?”
“大人果然豪杰人物,說話爽快非常,”任宿見劉文炤開始松口,當(dāng)即大喜,又伸手拍了拍。
只見不一會,七八大漢抬著三個木箱走了進(jìn)來。
咚咚咚??!
木箱落地有聲,想必裝滿了物事。
“打開吧!”
隨著三個木箱被掀開蓋子,嘩啦啦,無數(shù)耀眼的金銀珠寶閃爍不定,一時間將整個堂屋都照耀的有些令人目眩,燭火發(fā)出的微末毫光也變得耀眼無比。
“折合下來,足足三萬兩黃金!”任宿盯著劉文炤變幻不定的表情,自以為已經(jīng)將其拿捏住了:“此為定金,若事成,下官還有好處奉上!”
呼??!
劉文炤輕輕呼了一口氣,語氣帶了些許疑惑:“大人在青州府任職多久了?”
“額,”雖然不知道劉文炤這話是什么意思,但是任宿還是開口回道:“不多不少,整整十年,若不是兵禍朝夕而至,下官還真的舍不得此處呢!”
“十年光景,出手如此闊綽,”劉文炤嘖嘖稱奇:“想必大人已經(jīng)是身家巨富,不下百萬了?!?p> 始終眉眼帶笑的任宿聽到劉文炤此話,先是一愣,而后眸子斂去笑意,反問道:“大人何意?這些金子,看不上眼?”
“三萬太少,”劉文炤搖搖頭。
見過不要臉的,沒有見過劉文炤這樣連吃帶拿臉都不紅一下的,任宿心頭大罵,但也只能強(qiáng)忍著怒意道:“五萬兩黃金!下官一時間也只能拿出這么多了!”
將酒杯輕輕放回到原處,劉文炤抬頭靜靜的看著任宿,并不開口。
任宿皺著眉頭剛要開口。
“老爺!”屋外,老管家急匆匆的跑了進(jìn)來。
管家?guī)е碳?,跑到任宿耳邊說了什么。
一旁的劉文自顧自的品茶,怡然自得。
桌邊,聽到老管家的耳語之后,任宿雙眸猛地一瞪,而后看向劉文炤:
“劉老五!”
砰的一聲,任宿將手中茶盞摔碎在地,怒火已極:“我有什么地方對你不住,要帶兵包圍我府衙?”
屋外,李封和牛國忠聽到動靜,立刻帶刀而去,護(hù)持在劉文炤身側(cè)。
而任府的護(hù)院家丁此時也都手持棍棒跑了進(jìn)來,兩方人馬已然成了對峙之勢。
風(fēng)暴中心的劉文炤沒有絲毫緊張,只是緩緩抬起頭,沒有去看任宿,而是對著眾家丁掃視一圈:“今日我奉圣諭辦事,只拿任宿一人,與之無關(guān)的,速速離去!”
圣諭?
那就是皇上的旨意。
就算是崇禎十七年,北京城已經(jīng)失陷,但是皇帝這個稱號無論在何地都有著莫大的效用。
天子之名,聲威赫赫。
一眾護(hù)院家丁聽到皇帝的名頭,一時間皆是躊躇。
“你們干什么?養(yǎng)你們吃干飯的?把他們?nèi)齻€給我打殺了!”任宿此時怒火中燒,他不知道皇帝為何要處置自己,更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劉文炤,此時的青州知州只能指著地上的財寶大喝:“殺了他們仨個,三萬兩金子,你們的!”
“府外全是官兵,殺了我,你們走的了嗎?”劉文炤整了整衣袖,而后反手指了指任宿:“本官查三個數(shù),你們誰把任宿給我拿下,本官賞他一千兩金子!”
一!
“混蛋!那是我的銀子!”任宿此時已經(jīng)在慌亂中準(zhǔn)備跑路,一邊罵一邊后退。
二!
“無恥!奸邪!劉老五,你不得好死!”
三......
劉文炤的第三個數(shù)還未說完,只聽嘣的一聲,一悶棍已經(jīng)落在了任宿的腦袋上,而后便是蹦蹦蹦?。?!
無數(shù)棍棒望其身上招呼而去。
生前嗜財如豺狼,到頭來,分文帶不走,棍棒送身歿。
任宿被自家家丁活活打死了,那一灘血跡留在地上異常刺眼。
拿了些許銀錢將那些家丁打發(fā)走,劉文炤依舊坐在廳中,他的事情還沒有辦完。
“你走吧,我可沒有動你,”劉文炤看著一旁近乎赤裸的妖艷女子,語氣有些冷漠。
“奴家......奴家愿意留下來伺候大爺,”那女子不知從哪里扯了一塊綢子披在身上:“兵荒馬亂,奴家一個弱女子,不論去哪里都是一死......求老爺收留!”
女子趴在地上,渾圓的屁股翹起,聲音嬌滴滴的柔媚酥骨,聽之讓人不忍拒絕。
“我多少沒有耐心,趕緊滾!”劉文炤還有正事要辦,可沒有閑工夫和一個風(fēng)塵女子扯淡。
“大人,要不,賞給小的吧?”一旁的牛國忠見劉文炤確實是沒有興趣,立刻諂笑上前:“小的還未娶親!”
牛國忠這話一出,不止是劉文炤,就連一旁的李封都露出鄙夷的神色:你倒是真的不挑食??!
“去拿上一百兩銀子傍身,”劉文炤對著那女子道:“這位牛大人愿意要你,你就好好伺候著,不要有什么別的心思!”
“奴家謝謝恩公,謝謝恩公??!”那豐腴女子向著劉文炤不住的磕頭,已經(jīng)帶著哭腔,風(fēng)塵女子,亂世之中,能遇到一個好人家,能安穩(wěn)的活下去,已經(jīng)是莫大的福分了......至于什么名分,就不要奢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