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腥風血雨希夷城
陳過聽了大吃一驚,連忙追問到底怎么回事?連海生再也不說,只是指指門上三陽教的貼紙。
回程的路上,陳過一直低頭思考。
落日大如斗,像個大鵝蛋黃一樣懸停在兩江交匯處的寶塔角上,那寶塔是先人為了鎮(zhèn)住江里妖獸而建,平時又有香火祈禱風調(diào)雨順。
陳過邊走邊思考,也無心看風景。
這個時候應該是鳩茲城最虛弱的時候,道士們的戰(zhàn)斗力嚴重削弱,府軍在封鎖邊界,城里只有部分鐵戟軍。
封鎖這么長時間,希夷城與外界的各項生意都停了,好多人維持不了生計。
有心人做了很多年的準備,就在等這個點。
……。
“陳過好好走路,別跌跤了,在想什么呢?”崔行芷看他有點失魂落魄樣子,也不知道剛才連海生說了什么。
一行人回到守備府。陳過卻拉著崔行芷和寶丹童子來到自己房間,關上門,崔行芷和寶丹童子很詫異的看著他。
“剛才臨走之時,我的那個發(fā)小他提醒我要想辦法盡快離開守備府?!标愡^組織了一下語言。
“怎么了?”
“為什么?”兩人都很詫異。
“他可能是三陽教的人。”陳過道:
崔行芷一聽三陽教,就知道這里面大有問題,回想起這段時間三陽教的擴張。
“我去告訴叔父,你們等我消息。”崔行芷轉身就走。
“崔師姐,你不要說我朋友說的,行嗎?”陳過用祈求的眼神望著她。崔行芷心軟了。
“嗯!”
很快,崔執(zhí)事請他們過去,讓他詳細說說情況,當場的還有不對道長和王太子。
“我的一個朋友得到一個消息,讓我盡快離開守備府,他說這事跟三陽教有關,再也沒敢別的話了。我覺得可能有大事發(fā)生,所以,特來稟告道長和太子?!?p> “三陽教?他是三陽教的人嗎?”崔執(zhí)事又問。
“應該指的是三陽教,但是我不確定他是不是三陽教的人。”
不對道長從椅子上蹦起來,指著陳過,道:
“不對不對,陳過,你想清楚,這個時候你是站在上清派和趙國一邊,還是什么朋友一邊!”
崔執(zhí)事和太子互相望了一眼,表情十分凝重,這和上次在三陽教多種消息聯(lián)系起來,就顯得非常真實了。歷史上三陽教屢次掀起顛覆國家的大動亂,導致人口銳減,元氣大傷,一旦發(fā)動那就是天大的事情。
王太子看不慣不對道長有意針對陳過,也站起來,對不對道長說:
“黃道長,陳過今天稟告這件事,本身就說明了他的立場!我們還是商量著怎么來應對吧!”
崔執(zhí)事也點點頭,示意陳過他們先出去。
“現(xiàn)在守備府已經(jīng)不安全了,我們不知道還能信任什么人!”太子嘆了口氣
“搶先得到這個消息,意味著我們拿到了先手,他們雖然在暗處,但是只要我們小心從事還是可以翻盤?!贝迗?zhí)事倒是很有信心。
“太子在城外還有多少衛(wèi)兵?”
“目前府里只有五百人,而城外還有一支兩個千人隊鐵戟軍騎兵,武器裝備好,絕對服從我?!碧右裁靼走€不到最后時刻,如果讓三陽教的人占據(jù)了辛夷城,那天下震動,加持“瘟病”的影響,就不好收拾了。
“太子帶的隨從和官員里,哪些可信?
“錦衣衛(wèi)副指揮使肖同歡?!?p> “那么本地官員呢?”
……。
就在兩人商議如何對付三陽教陰謀大事的時候,陳過、崔行芷和寶丹童子回到陳過房間。
“不對道長太惡心了,就是要針對陳過師弟?!贝扌熊茪夂鹾醯摹?p> “這個不對道長我也挺煩他的!”寶丹童子也吐槽。
……。
到了晚間,不斷有人進出守備府,防衛(wèi)也變得森嚴了,護府的陣法已經(jīng)灌入靈石,啟動了。府里被捕了好些人,有衛(wèi)兵、廚子、丫鬟、還有清掃的大嫂。
午夜子時,大批的馬隊出動,那是太子的衛(wèi)隊——鐵戟軍,跟隨錦衣衛(wèi)、黃庭衛(wèi)的情報由可信的差役帶隊,抓捕三陽教的信徒,雖然遭遇反抗,但那里是武裝到牙齒騎兵的對手,當即被誅殺。
一時整個希夷城陷入一片腥風血雨之中。
陳過整晚都在擔心發(fā)小連海生的一家,畢竟他們一家都是三陽教的,而且可能因為自己的原因而被捕甚至被殺。
在南門靠近長虹門附近寶興坊,主要居住著是凡人中的赤貧階層,坊內(nèi)建筑要不年久失修,要不干脆不修,稍好點的墻壁完整草頂木門,自封閉隔離以來,凡人生活更加艱難。
寶興坊的東北角一戶普通的民宅里,聚集了不少的人,房子的周圍隱隱約約,或明或暗隱藏不少人。屋內(nèi)的正堂,靠南的墻壁上掛著三陽祖師行善圖,供案上左觀世音寶座鵝頸瓶,中間供奉著瓜果,右邊是個鐘,八仙桌緊貼著供案。
八仙桌左右手各坐著一個人,左手坐著一個美艷的夫人,正是教主特使唐三姐。
右手坐著的是個衣著樸素的中年漢子,是三陽教鳩茲城分壇香主,李士杰,憨憨如老農(nóng),褲腿半卷,草鞋帶著泥巴,一臉的嚴肅表情,聽手下人匯報。
下面大堂上站著一群人,場面肅然。
“特使、香主:目前鐵戟軍已經(jīng)出動拿了我們?nèi)柦痰暮芏嘟瘫?,由于鐵騎厲害,我們又沒有什么準備,所以損失慘重。四水坊、百水坊已經(jīng)被攻破,大批教眾被屠殺。怎么辦……?還請?zhí)厥购拖阒髂弥饕獍?!?p> 手下的頭目正緊張的報告收集到的信息,說到教眾被屠殺,忍不住哭出來。
“殺他娘的!”
“跟他們拼了!”
“這些狗娘養(yǎng)的,干死他們……?!币粫r群情激昂。
香主李士杰站起身來,走上前揮手一巴掌打的匯報的小頭目一個踉蹌,他沒敢出聲,旁邊的其他頭目都沒了聲音,只有風吹過堂前的聲音。
“嚎什么嚎?俺和特使還在呢,你們還好好的,說明他們沒有摸到俺們的命門,慌什么慌?慌個屁?。≤妿?,你來說道說道俺們該怎么辦?”
一位身著道袍的男子尖嘴猴腮,八字胡,消瘦的身材如同竹竿一樣家伙飄過來,微一躬身,道:
“在下有上、中、下三策,請香主、特使聽我細細道來,這個情況就好比當年……。”
旁邊很多頭目一聽軍師開口就想笑,因為軍師遇事獻三策,沒有三策也要湊,教里人稱“三策鼠”,話多啰嗦出名。
“廢話就不要多講,講三策?!毕阒鬟B忙打斷,都什么時候了?
“下策乃是攻打鐵戟軍,吃掉它,我們就能穩(wěn)穩(wěn)的站住鳩茲城。
中策:按計劃攻打守備府,擒賊先擒王,有太子有上清派特使,那天下震動。
上策乃是走為上,長虹門衛(wèi)兵基本都是我們的人,燒了這里,斬殺了都尉,就沒有問題,出城就有船接應?!?p> “為什么中策攻打守備府不是上策?”
“雖然守備府守衛(wèi)調(diào)離,但是里面的耳目都被抓了,有多少防衛(wèi)我們現(xiàn)在并不清楚,上清派陸陸續(xù)續(xù)又來了不少道士,另外守備府有防御陣法,這是一個很難啃的骨頭,搞不好會崩壞我們的牙齒。而下策中的鐵戟軍更是實力超強,我們碰都不敢碰?!?p> “我們城外還有不少教眾,在邊界封鎖的府軍很多是我們的人,現(xiàn)在派人給他們送信,立刻趕到城里,占領希夷城。再派一路攻打城外的上清院?!?p> 三策鼠搖頭晃腦。
李香主轉過來,問道:
“特使,你咋說?”
唐三姐站起身來,朱唇親啟,聲音婉轉嬌媚卻令在場每個人都能聽見。
“奴家辭別教主之際,教主他老人家說:希夷城的教眾個個都是頂天立地的漢子,能打拼能廝殺,對教忠誠?!彼⑽⒁活D,目光橫掃在場諸人,下面的人都覺得,她是在看我,不自覺挺起胸膛。
“現(xiàn)在,狗糧養(yǎng)的朝廷正在大肆屠殺我們的兄弟姐妹,各位好漢,你們說,我們能忍嗎?”
“不能!”
“殺他狗糧養(yǎng)的”
一時,原來恐慌的情緒沒有了,卻而代之的熊熊地仇恨。
“奴家作為女人,也不懂什么,還是要仰仗各位英雄好漢,仰仗李香主?!?p> 李香主點點頭,大聲道:
“我們就殺進守備府,宰了那些狗糧養(yǎng)的?!?p> “對!”
“殺!”
……。
群情激奮。李香主與唐三姐互望了一眼,覺得軍心可用,等到聲音弱下來后,唐三姐道:
“我來稟告彌勒佛爺,看看他老人家怎么說?!?p> 唐三姐與李香主起身,有教眾抬開八仙桌,有人送上水,唐三姐凈手,然后抽出三支香,香頭朝下,用火折子點燃,雙手捏住香角,朝中堂的燃燈佛、彌勒佛、摩尼佛拜三拜,口中輕聲念道“真空家鄉(xiāng)、無生老母。”然后上香。
然后退下,對著佛像又三拜,口中默念所稟告之事。
那三炷香的上升的煙氣繚繞,慢慢變化,糾集在一起,又慢慢散開,居然在空中凝結成一個“可”字。
下面大小頭目都眼睜大如牛眼,恨不得撕開眼睛要看清楚,有人還揉揉眼,再看,青煙散去。
“你們剛才都看到了:佛祖準許起事,我們得到佛祖的保佑就一定會成功?!碧迫锟粗旅娴念^目,個個興奮起來,滿臉紅光。
“好!我們就按我們之前的計劃攻打守備府,把這些個平時高高在上的仙人,拉下來,用刀剁了喂狗!”李香主惡狠狠地道。
“殺!殺!殺!”
“對,剁了喂狗!”
……。
原本,三陽教要等到端午起事,諸事都在準備中。多年來,特別是前三年,江南一帶洪水滔天,民不聊生,給三陽教很大的發(fā)展機會。無論是鳩茲城府軍、還是衙役、農(nóng)民、漁民、城市居民都有很多信眾。
起事準備的武器、糧草就在鳩茲城附近,雖然還不夠完備。這次鐵戟軍突然行動,突然打亂了三陽教的部署,逼不得已,只能提前起事。
集會散后,三陽教兵分五路。一路去通知城外的府軍教眾乃至各縣的教眾傳達起事的命令;
第二路控制長虹門。
第三路攻打軍械庫。
第四路去城中各坊放火,召集教眾參加起事。
第五路圍困上清院。
第六路由李香主、唐三姐親自帶主力,攻打守備府。
“黃天已死、黑夜降臨”“信三陽,得永生?!?p> “殺!”
到了寅時末,城外突然殺聲連連,城內(nèi)多個坊燃起熊熊大火,隱隱傳來“黃天已死、黑夜降臨”“信三陽,得永生”……。喊殺聲沖天,火焰沖天照亮了鳩茲城的夜空。
守備府的人早被通知做好作戰(zhàn)準備,不對道長親自分配好戰(zhàn)斗小組,劃定防守區(qū)域,各位師兄弟帶上兵器符咒分組都上屋頂和圍墻頂,進行守衛(wèi)。
由于不能隨便動用靈氣,各道士的戰(zhàn)斗力陡降,只能當武者使用,能使用符咒,不過大部分符咒特別是中級以上符咒也是需要靠大量的靈氣來激發(fā)的,越厲害的符咒所需要的靈氣越多。
好在從昆侖上清派下來的道士很幸運,大部分沒有得上,少部分輕狀。大伙兒暗暗感激崔執(zhí)事——領導干事太認真,一落地就要工作,我們都沒有時間打坐練功,也就暫時沒得上“瘟病”。
陳過和崔行芷分到一組,不是分,是崔行芷為了照顧他,拖他到一個組。城主府的衛(wèi)士不多,加上太子的貼身衛(wèi)士,這兩批人主力,上清派的師兄弟被分拆到衛(wèi)士組合里,有一劍士,一弓手、兩盾刀手,再加上兩個道士。
要是在以前,兩個道士的強大是讓然不敢仰視,可現(xiàn)在這兩道士還需要護衛(wèi)。好在守護陣法,激發(fā)以后正式運轉起來。
“殺……!”
陳過和崔行芷登上守衛(wèi)的院墻,深夜,月光照亮著的城市,顯得美好安詳。
就著片刻的寧靜,被一聲哨聲打破,緊接著四處都響起哨聲,遠處傳來喊殺聲音,頓時整個希夷城如沸騰的開水,煙火四起,殺聲不斷。
一聲箭嘯,一支粗大的箭射到守備府上空,接著,無數(shù)支箭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