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褚家的飯
褚瑩瑩走進清河縣大牢看到江愁的時候,整個人呼吸陡然一滯。
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來的不是大牢,而是青樓。
作為一個監(jiān)牢,這里的燈光是不是太亮了些?
還有這一桌好酒好菜是怎么回事?
還有那些隔壁牢房里穿著囚衣又是跳舞又是唱曲的女囚是什么新型潮流嗎?
還有那些滿眼通紅、生無可戀的男囚,你們?yōu)槭裁匆桓贝嬖诘囊饬x被人毫不留情全部剝奪的表情?
“都是朋友?!苯罡糁F欄和褚瑩瑩相對而立,說道,“這里的人挺熱情的?!?p> 褚瑩瑩想到自己這一日差點跑斷了腿,尿都變成汗排掉,中午拿到君玦老道的研究成果后更是連飯都沒來得及吃,肚子到現(xiàn)在還在“咕咕”叫,結(jié)果你在這……你在這……
褚瑩瑩雙拳緊握,癟了癟嘴道:“江愁哥哥,我來救你來啦……”
好生氣,可是又舍不得發(fā)脾氣.jpg
聽到褚瑩瑩的話,江愁臉色嚴肅起來,后退一步,微微躬身禮貌道:“多謝褚姑娘?!?p> 你退后一步的動作認真的么……
小小的動作傷害卻那么大。
誰要聽你說謝謝啊……還褚姑娘褚姑娘的……
很快,相應(yīng)手續(xù)都辦妥,江愁走出大牢,清涼的晚風吹拂他身上的道袍,發(fā)絲清揚,身后的褚瑩瑩不由看癡了。
外面甚至還沒到亥時。
不得不說,褚瑩瑩在這一天里表現(xiàn)出了十二分的專業(yè)和效率。
“啪嘰”
身后傳來一聲輕響,江愁回頭,褚瑩瑩竟已累得暈倒在地。
……
褚半山打開門。
那一瞬間,昏暗的屋子里仿佛被照進光來,滋了褚半山一臉。
“小……小江道長?”
“嗯?!苯钫驹陂T外,微微側(cè)臉看向擱在自己肩頭的那張秀臉,解釋道,“我送褚姑娘回來。”
褚瑩瑩此時正趴在江愁背上,雙目緊閉,雙手勾著江愁的脖子,看著有些無力。
“瑩瑩……啊,是小江道長!”
褚母本來也從屋子里跑了出來,但看到江愁的一瞬間又連忙退了回去,靠在門后,粗糙不復(fù)緊致的雙手不安地在樸素布衣上擦了擦,略顯卑微的聲音從門后傳來:“賤妾年老色衰,恐小江道長不愛見……”
“褚夫人哪里話,我不過是一道士,入不得什么流?!苯顚χT后躬身行禮,非常認真地說道。
褚半山做了一輩子捕快,從沒為家里擔心過什么,褚瑩瑩也出落得如此標致,這些全是門后那位婦人的功勞……就像自己前世的媽媽。
江愁一直很尊敬這樣默默付出的女性。
褚半山心里也蠻感動的,讓開身體說道:“小江道長在牢里苦了一天,想必還沒吃飯吧?正好我媳婦剛做完飯菜,要是小江道長不嫌棄……”
“當家的說什么話?我這粗茶淡飯怎么能讓小江道長……”
“好。”江愁點頭說道。
且不說褚瑩瑩今日為自己奔波的辛勞,就是聽到褚母這番話,縱使江愁在牢里吃了一天,這次也要留下。
肩頭上褚瑩瑩緊閉的眼皮,不由抖了抖。
……
走進屋里,江愁來到床前準備把褚瑩瑩放下。
放了一下,沒能成功。
又放了一下,還是沒成功。
“咳咳……”褚半山小跑過來,湊到褚瑩瑩的耳朵旁輕聲說道,“都到這了,再裝下去就過分了啊……”
“啪嘰”
褚瑩瑩順滑地仰倒在床上,臉頰又紅又熱,糾結(jié)是現(xiàn)在醒來更尷尬還是一會兒再醒更尷尬。
想了想她覺得還是現(xiàn)在就醒更尷尬,于是繼續(xù)裝睡。
她發(fā)誓,剛才在監(jiān)牢門口真的是累暈了,只不過半路上又醒了。
至于為什么沒提醒江愁嘛……女孩子的心思你懂個屁!
……
褚家只是普通的民居,雖然褚半山是清河縣捕頭,但生活與普通人無異。
四四方方一張小桌子,中間點著一盞油燈,褚母在廚房和正房間來來回回,忙得不亦樂乎。
江愁靜靜坐在桌前,本來他還想幫忙端個菜什么的,但褚母說什么也不讓他動手,他就只能安安靜靜坐在桌前,嗅著桌上越來越滿的家常飯菜香,輕輕抿了抿唇,吸了吸鼻子。
離開前世的世界近二十年,這個世界的父母也死了十多年,江愁很少想家。
“菜齊了!”
“嚯,有肉有魚!小江道長,今日可是沾了你的光??!”
四方桌,四人各坐一方,褚半山非常高興,褚瑩瑩坐在江愁對面,有些忸怩,褚母卻最為緊張,擱在桌上的手指不自覺地捻著,微微發(fā)顫。
江愁看向桌上的菜,因為有他的緣故,褚母明顯臨時加了菜,要不然褚家的飯桌上怎么會如此奢侈地有肉又有魚?
“小江道長,快嘗嘗,不是褚老哥跟你吹,我媳婦這手剁椒魚頭,那可不比清月樓里的差!”褚半山眉開眼笑地說道,一臉期待地看著江愁。
“清月樓?那不是青樓么,爹你……”褚瑩瑩一愣,下意識道。
褚半山后背一涼,嘶……說禿嚕皮了!
他連忙看向江愁:兄弟,快救我!
江愁意味,伸出筷子夾起一塊熱氣騰騰的魚肉入嘴,嬌嫩的魚肉入口即化,辛辣充斥口腔。
他趕在褚母開口之前說道:“確實好吃。”
褚母笑了起來,右手不再顫抖,并不十分明亮的眸子里亮晶晶的。
江愁不是奉承,真得很好吃。
他又夾起一塊,細細咀嚼。
嗯,就是有點太辣了,嗆眼睛。
……
飯后,褚母和褚瑩瑩在收拾碗筷,江愁和褚半山坐在院子里。
涼風微襲。
褚半山仰頭看著夜空里的云和月,砸了咂嘴,長嘆一口氣,卻說不出是惆悵還是輕松。
“褚捕頭?!苯瞠q豫了下,還是決定說道,“我沒有看到你的刀?!?p> 褚半山是清河縣捕頭,就算在家不用佩刀,也不至于把刀藏起來才是,但江愁從剛才到現(xiàn)在都沒有看到他的刀,甚至就連那身大號的捕頭玄衣,也沒有如往常一樣晾在院中。
“發(fā)生什么了?”江愁問道。
褚半山一愣,撓了撓有些稀疏的頭頂,說道:“小江道長好眼力?!?p> “害,不瞞你說,老哥我啊,從今天開始,就不是這清河縣的捕頭啦?!?p> 男人說出這句話,拳頭下意識一緊,然后整個人又放松下來。
像是卸掉了某種力量。
江愁沉默片刻,緩緩道:“他們革了你的職?”
井幺
今天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