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子離開李沐處，徑直走進了鐘鈴的房門。
“師父？”鐘鈴正在打坐，目現詫異之色。
“還叫我?guī)煾福俊痹浦凶哟笫忠粨]，房門順勢緊閉。他肆意打量著鐘鈴，眼中掩藏不住火熱之色。見鐘鈴毫無反應，他略顯不滿，暗中吟誦，施展出清風術。于是一縷怪風卷起，就像是剝開嫩蒜，鐘鈴衣衫滑落，只留下一件火色肚兜，嬌嫩白皙的肌膚展露無疑。
鐘鈴略顯慌亂，雙手抱住峰巒，忙道：“師父，鈴兒近幾日有些不舒服，還請師父體諒。”
云中子早已經走近，宛如枯枝的大手撫摸著鐘鈴嫩滑的肩膀，不滿道：“既然如此，那便算了。明日還有要緊事，早些休息?！?p> 只不過，他并沒有離開的意思，大手依舊肆無忌憚地撫摸著。忽然，他抬起鐘鈴的下巴，冷聲道：“鐘鈴，不要忘了是誰賜給你這個名字。當初散功，何等凄慘，別忘了是誰救你于水火，又是誰讓你保住了這份姿色！”
云中子摩挲著鐘鈴半露的后背，就像是撫摸一塊上好的皮革。
“你出汗了。”云中子收回粗糙的大手，冷冷地說道。
鐘鈴內心驚恐，忙俯首跪下，道：“師父在上，鈴兒絕無逆反之心。我的人，我的心，我的一切都是師父的！只是近幾日，鈴兒的身子真的不太舒服，還請師父體諒。”
云中子笑道：“你這是做什么，我難道還能不相信你嗎？你既然這樣說了，就好好休息，別想太多，免得嚇著自己?！?p> 云中子走了，鐘鈴癱軟在地，神色木然。
“采陰補陽，只納不出……連云中子都沒看出來，他是如何看出來的？”
鐘鈴腦中，回響著李沐的話。她的采補之術，只有她自己知曉。身為大師兄的鐘鳴，至今被他蒙在鼓中，以為是十六歲的師妹傾心，實則不過是自己采補的對象。自己的過往，鐘鳴一概不知，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真實年齡。
可今日面對修為更高的云中子，自己竟退縮了，為什么？鐘鈴低頭，飽滿的峰巒呼之欲出，這是一副男人無法抗拒的美妙身軀，自己的立身之本，費盡千辛萬苦，不就是為了維持這份身段？
可面對絕好良機，自己竟有些厭倦和惡心。這是她選擇的路，如今卻陷入了兩難。
她忽然驚悚地發(fā)現，李沐的那段話，竟輕而易舉擊穿了自己的道心。自己選擇的、信奉的、不惜一切的路，在自己眼中早已變得泥濘不堪。
“可是，我已經回不去了……”
鐘鈴面色幾變，內心翻涌不休。
挨到夜深，鐘鈴穿好衣衫，出了房門。院落不大，右首是鐘鳴和云中子的房間。鐘鈴向左轉入墻根下，輕輕一躍，跳到墻外，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響。繞開二者住處，她沿著墻面悄悄前進。觀外野草叢生，她輕輕撥開及腰的野草，月夜之下，雪白的肌膚染上了一絲蒼白。
“就是這里了！”鐘鈴看見了李沐的屋子，于是翻身過墻，輕輕落在了地上。
她小心避開月光，黑暗仿佛是一塊遮羞布，只有身在其中，才有片刻安心。
就在這時，她竟聽到了一個粗重至極的呼吸聲，她瞬時捂住了口鼻，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響。
“這是什么？”
她側耳傾聽，這呼吸聲卻時有時無。
“墻壁太厚，聽不真切。”鐘鈴眉頭一皺，沿著墻面摸索向前，走到了一面窗戶下方。奇怪的聲音清晰入耳，竟像是一頭兇獸的呼吸。
聽了片刻，她強止住自己的驚恐，側身向內看去。
“鐘姑娘，你在看什么呢？”
沒想到，自己剛一抬頭，就看到李沐雙手倚著窗臺，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鐘鈴驟然色變，強笑道：“沒，沒看什么！”
“鐘姑娘睡不著嗎？”
鐘鈴正要回答，卻發(fā)現李沐已經不在。她正疑惑時，李沐已經打開房門，走了出來。鐘鈴有些詫異地看著李沐，見他快步走來，坐在了自己身邊。
“嗯，睡不著?！辩娾彑o奈，她早就過了煩憂的年紀，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保持著十六歲身體的緣故，竟有一縷少女之愁，消解不去。
李沐大概猜到了鐘鈴的來意，于是笑了笑，說：“你有什么話就說罷，明日以后，你我再也不會相見?！?p> “你真是無情無趣?！辩娾徠财沧?，自己一介柔弱少女，深夜來尋，也不安慰兩句。
李沐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鐘鈴認真端詳著眼前這個男人，不過十七八歲，卻總是一副盡在掌握的樣子；模樣倒是好生俊俏，一副書卷氣，皮膚又很白，真是個小白臉呢！她忽地內心一動，于是朝著李沐吹出一口香氣。
李沐只覺得香馨撲鼻，不過這點媚術對他無用，卻讓他不自禁地想起了那個絕美之人。
“白露?！?p> 他在心頭默念，卻見鐘鈴抓住自己右手，就要往她的胸口按去。
鐘鈴目露溫柔之色，只是下一刻就變得僵硬。只因李沐的右手懸在空中，她再也不能挪動半分。她哪里還不知道李沐并未中計，可她目露狠色，將身前傾，眼看著就要觸碰，李沐卻驀地起身，讓她撲了個空。
她頓時目露悲戚，李沐不受誘惑，就破不了功。他的那句話就成了一根刺，永遠扎在心頭，如陰霾一般，將她無情地籠罩。
“你放棄吧，我是不會中套的?！崩钽宓氐?。
“難道，我真的該換一條路？”鐘鈴臉色慘白，她想到了云中子，此人就像是一座山，橫亙在她的面前。換一條路？有云中子，她永遠擺脫不了玩物的命運，失去姿色，無異于自毀。她已經三十多歲了，年華衰老不可避免，只有采陰補陽之道，可讓她永葆青春。
“你是嫌棄我殘花敗柳，糟踐了你嗎？”鐘鈴問出口，立刻就后悔了。如李沐一般高高在上，怎么可能不嫌棄自己，真是自取其辱。
不料，李沐卻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或者不得不選擇。在這樣一個世界上，你有你的苦衷，我不會看不起你。實際上我不如你遠甚，很長的時間里，我連做出選擇的勇氣都沒有?！?p> 鐘鈴目露異色，卻難以置信，她向前一步，挑眉道：“我不信，除非你做出點行動。”
她也不知道為何，面對云中子時，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出一點錯。可面對同樣甚至更高修為的李沐，卻可以毫無保留，以至于放肆。
李沐無奈地聳了聳肩，“你要什么行動？”
鐘鈴臉頰一紅，竟有一絲羞意，卻毫不猶豫地指了指房門。這羞意莫名其妙，卻絕非偽裝。李沐點頭不言，走在前方，她便跟著李沐亦步亦趨，內心砰砰。忽地，只聽“砰”地一聲，自己就被關在了門外，碰了一鼻子灰。
“好了，我按你所說，關了這扇門，這下你該相信了吧?！?p> 聽著李沐遠去的腳步聲，鐘鈴一臉發(fā)懵地轉過身，但下一刻，卻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不知為何，她的心情已經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