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殼仙

第三十章 告別

殼仙 白色桶子 3596 2022-07-17 12:04:06

  此日深夜,月入窗欞,撒下一片銀白。

  “我將傳你的道法,是明月鑄魂經(jīng)的子篇。子篇修者,修為性命,在母篇修者一念之間。且脫胎換骨,需千刀萬剮,神魂將會受損,你還要學(xué)嗎?”李沐盤膝端坐于蒲團(tuán),問道。

  子篇只是被母篇克制,但要做到完全掌控,必須吞下母篇修者的魂屑修行,李沐顯然有所隱瞞。

  鐘鈴輕輕撩起長發(fā),笑靨如花,問道:“我的生命,會因此不同嗎?”

  “會走上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李沐點頭。

  “那我學(xué)!”鐘鈴毫不猶豫地應(yīng)道。

  “待會我會用法力引導(dǎo),你需以全身法力跟隨,攢成一股熱流,遇山開山,不能有任何猶豫。你的法力將塑造你的魂魄,日后如何,皆仰賴于此,若不能一口氣堅持下去,則前功盡棄,明白了嗎?”李沐正色道。

  見鐘鈴鄭重點頭,李沐便道:“那就開始吧。明明如月,何時可掇……”

  明月鑄魂經(jīng)傳下,鐘鈴緊閉雙目,心中跟著默念。很快,她就聽不見任何經(jīng)文,卻又能流轉(zhuǎn)法力,分毫不差,仿佛這明月鑄魂經(jīng)已經(jīng)跟隨一呼一吸,烙印在靈魂深處。

  這感覺萬分神奇,鐘鈴興奮不已,但很快就冷靜下來,感受到了一縷極其微弱的法力存在,心頭微動:“原來如此,是他在指引我?!?p>  她心中一定,排除雜念,全心全意跟隨李沐,凝聚起一身法力,流轉(zhuǎn)起來。

  若她睜開妙目,就會發(fā)現(xiàn),此時月光被他二人吸引過來,裹在身上,化作銀色的披風(fēng),煞是好看。突然間,銀光沸騰起來,而同一時間,鐘鈴眉頭緊蹙,感受到了針攢一般的疼痛。

  “收緊心神!”李沐提醒道。

  鐘鈴頓時心神一驚,后背被冷汗打濕,忙運轉(zhuǎn)法力,不落于后。不曾想,這僅僅是一個開始,正如李沐所言,她資質(zhì)低下,若要將神魂雕刻成完美的形態(tài),就要經(jīng)歷千刀萬剮!

  “千刀萬剮又如何,這是我自己的路!”鐘鈴咬緊牙關(guān),心中的執(zhí)念隱隱瘋狂,緊閉的雙眼,早已經(jīng)充斥血色。

  不知過了多久,慘無人道的折磨之后,終于迎來一絲清涼,好似天堂的一束光亮,灑在沸騰的地獄之上。鐘鈴幾次差點疼死過去,可一想到暈過去,就再也無緣修行,心頭就激發(fā)一絲狠勁,咬牙堅持了下來。結(jié)束之后,她幾乎脫力,衣衫被汗水浸潤,隱隱暴露出美好的胴體,在銀色光華的包裹下,如夢似幻。

  “這些是你的魂魄碎屑,用月光祭煉,收好吧?!崩钽宓穆曇粼俣瘸霈F(xiàn),溫和道。

  鐘鈴驀地點頭,對李沐的話萬分信賴。揮手間,一粒粒銀沙落在手中,她略感驚詫,喃喃道:“這些就是我的魂魄,好漂亮……”

  她忽地覺察到了什么,遂驚訝萬分。

  “我運轉(zhuǎn)這法術(shù),竟無任何滯澀之感!”

  她再細(xì)細(xì)感受,回想以前許多不明白的地方,竟迎刃而解。吸收靈氣,也再無一絲困難。

  “恭喜?!崩钽宓鲁鰞蓚€字,還未等鐘鈴回話,就又說道,“你趁著月華,好好感受,我就不打擾你了?!?p>  說著,李沐推開房門,飄然離去。

  鐘鈴看著李沐遠(yuǎn)去的背影,摻雜著銀色的微光,一切都是那樣地不真實。她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一時之間,竟是癡了。

  翌日清晨,李沐躺在院中的老爺椅上,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自言自語道:“黑熊軀殼的傷勢,還有九天才能恢復(fù)。不僅不能切換,本尊也拿不到黑熊的妖元了,還得小心行事。如今境界又有松動,過不了幾日,應(yīng)該就能晉級練氣六層了。也該是時候找劉府臺了,那狼妖魂飛魄散,身軀只待枯死罷了。”

  正想著,鄭離已經(jīng)到了跟前,打著招呼。

  李沐心念一動,起身正要吩咐,身后大門吱呀一聲打開,鐘鈴緩緩走出,粉黛輕施,嘴角含笑,身著白裙曳地,恍若仙子下凡。

  “你出來得正好,我正好有事找你!”李沐笑道,遂將劉大人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公子的意思,是要借劉大人的方便,離開遙山國?”鐘鈴略有些黯然,她雖然明白區(qū)區(qū)遙山國,留不住李沐,卻不曾想,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

  鐘鈴稱呼李沐公子,顯然是避開了師父這一稱呼。

  鄭離盯著鐘鈴好一會,只覺得她與昨日相比,有些不一樣了。但哪里不同,又說不上來。

  李沐決定的事情,自然無可更改。三人離開玄月觀,很快到了劉允的落腳處。

  “不知仙長駕到,還望恕罪!”劉允誠惶誠恐,忙迎了出來。他的身邊只有個貼身侍衛(wèi)張靖明,此時也滿臉惶恐,恭立在劉允身后。

  劉允納悶道:“李仙長,怎么不見云中子他老人家?”

  “云中子真人云游四海,早已離開。他留下童子鐘鈴,將你的事情托付給了我?!崩钽骞啪徊ǎf道。

  “正是如此,師父他老人家神龍見首不見尾,不是我等可以揣摩的?!辩娾徯Φ?。

  “原來如此,那就有勞李仙長了?!眲⒃孰m有些遺憾,但既然云中子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且那日贈劍不成,他對李沐也有一絲敬畏。

  劉允歸心似箭,即刻啟程,李沐等人自無不可。車馬離開徐家鎮(zhèn)時,李沐還看到徐大奇與妹妹徐巧兒遙遙招手,心頭也是一暖。

  車馬一刻不停,只花了三日,就到了劉府。期間,李沐又傳了鄭離正氣訣,這功法廣為流傳,勝在中正平和,幾乎能與任何功法承接。李沐傳給鄭離的版本,自然是他李家修改過的,比起外面那些,不知高明了多少,只是二者一體同源,外人是絕對看不出來的。

  鄭離本就是純陽之身,資質(zhì)上乘,又吸收了云中子那一爐丹藥之力,陰陽調(diào)和,流轉(zhuǎn)不息,更是難得。他也不負(fù)所望,三天就已經(jīng)入門,感受到了第一縷靈氣。步入練氣一層,不過是時間問題。

  鐘鈴面露異色,但此時的她,已不再羨艷他人。明月鑄魂之后,自己的資質(zhì),也不見得比鄭離差多少。

  “李仙長,鐘姑娘,小道長,請!”劉允親自引眾人入府,誠意十足。

  李沐走進(jìn)院子,就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妖氣。這妖氣雖淡,卻騙不過同修妖元的李沐。

  “劉大人客氣了,這件事我已經(jīng)有了些頭緒,還請劉大人帶我去貴千金房間一觀?!崩钽逭f道。

  “這……好吧!既然李仙長發(fā)話了,我自當(dāng)盡全力配合!”劉允本覺得李沐一個血氣方剛的男子進(jìn)入閨房不妥,但下一刻,他就自罵糊涂。李沐乃是仙人,又是為了拔除妖邪,有何不妥?

  于是,劉允帶著眾人穿過幾處庭院,來到深閨之中。這是一處幽靜的庭院,小溪潺潺,繞行假山,別有一番趣味。眾人沿著走廊,卻見房間之外,一名中年美婦以淚洗面,兩只眼睛均已哭腫,成了桃子。

  “老爺!”婦人一見劉允,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下一刻,卻沒看見云中子真人,臉色刷的一下變?yōu)閼K白,話也不敢問下去了。

  “夫人,這是李仙長,本事不在云中子真人之下,是云中子他老人家親自推薦的。這位是鐘姑娘,是云中子坐下童子?!眲⒃饰兆D人的手,激動得微微發(fā)顫。

  “可憐天下父母心!”李沐暗自傷感,他穿越而來,也不知父母如何。在大城市打拼,與父母相隔千里,很少回家。自己又是節(jié)目主持人,節(jié)目里看不到自己,又聯(lián)系不上,他們該做何想?李沐不敢去想,只將來意向劉云夫婦道出。

  劉夫人有些遲疑,卻奈何不了女兒昏迷多日,終究是咬牙答應(yīng)。

  鄭離就在門外等著,李沐和鐘鈴隨劉氏夫婦進(jìn)了房間。

  “果然,這妖氣和那狼妖的,一模一樣!”李沐不方便進(jìn)到里間,不過他也只是為了驗證心中所想。

  鐘鈴跟隨劉夫人在里間轉(zhuǎn)了一圈,劉家小姐就躺在床上,身畔有兩個丫鬟照顧,見鐘鈴等人到來,連連行禮。

  “這妖氣,正如公子所說?!辩娾徯闹新远?,將看到的線索告知李沐。

  眾人退了出來,李沐讓劉允準(zhǔn)備三間客房,并允諾七日后必將斬去妖祟,喚醒劉家獨女。劉允詢問是否要準(zhǔn)備符紙、桃木劍等物事,被李沐一笑了之。

  不過一日,李沐就順藤摸瓜,找到了狼妖閉關(guān)之處,竟然就在深閨院落的假山之中,里面早已被挖空,狼妖就委身其中,施展邪術(shù)。此時,狼妖魂飛魄散,肉身已經(jīng)開始枯萎,被李沐一把火燒成了灰。

  到第七日上,劉允夫婦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卻又不敢詢問,生怕李沐惱怒。就在這時,李沐主動來尋,說道:“妖祟已被我斬殺,只是貴千金被妖法所迷,才尚未清醒。”

  “那該怎么辦?”劉夫人急道。

  “鐘鈴,你去將劉家小姐喚醒吧?!崩钽宸愿赖?。

  鐘鈴點頭稱是,進(jìn)了閨房,并屏退眾人。劉氏夫婦時不時向內(nèi)張望,心情不言自明。過不一會,鐘鈴果然扶著劉家小姐,走出了房門。劉夫人頓時抱著女兒嚎啕大哭起來,劉允浮現(xiàn)喜色,卻尤道:“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樣子!讓李仙長、鐘姑娘見笑了,兩位對我劉允恩重如山,實在無以為報!若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定在所不辭!”

  “我正好有事請托劉大人?!崩钽逭f道。

  劉允大喜,本以為仙人看不上自己,想不到真的有事所托。

  李沐所托的,自然就是西洲地圖和離開遙山國的事項了。

  這七日來,黑熊軀殼的傷勢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他也盡力指點了鄭離,并將自己對西洲的見聞告訴了他與鐘鈴二人。他二人驚訝之余,也暗自咋舌,才知道這天有多大,地有多寬。

  離開劉府,李沐三人站在街口,人群熙攘,見他三人不凡,皆偷偷投來視線。

  “西洲很大,但不過是九州大陸的一塊。我不是西洲之人,如今也到了離開的時候?!崩钽逭f道。

  “公子……”鐘鈴貝齒輕咬紅唇,目中隱隱泛著淚光。雖然兩人相處時日不長,但鐘鈴已經(jīng)把李沐視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這本冊子,記錄一些法術(shù),還有些低階靈符的繪制方法,你且收好?!崩钽褰唤o鐘鈴,又對鄭離說道,“鄭離,你資質(zhì)優(yōu)秀,以后就跟著鐘鈴。等你練氣圓滿,就可以離開遙山國,拜入西洲宗門了?!?p>  “我聽先生的!”鄭離眼中同樣不舍,學(xué)到了夢寐以求的仙術(shù),卻高興不起來。

  “我將東去,若是有緣,自會相見!”李沐揮手,遂消失在了兩人的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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