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驚不驚喜
“是?!?p> 江虞按捺住不斷從心底涌上來的緊張,低頭雙手遞上信封,“這便是家父要晚輩帶給仙尊的東西?!?p> 宋會只是微微抬了抬手,便有靈力從他手心涌現(xiàn),沖江虞而來,裹挾著她手心的信封將它帶給殿上的人。
隨著江虞一顆心提到喉嚨處,宋會伸手穩(wěn)穩(wěn)接住了信,迫不及待地打開了信封。
“……”
江虞一顆心簡直要跳出來,直罵山上那幾個給她的東西不靠譜,這么久了,宋會依舊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卣驹谠亍?p> 信紙打開,江虞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出一口,視線落在對方帶著老繭的手上,分毫不敢往上瞟。
衣袖下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時刻準(zhǔn)備喚出素寧劍與之一戰(zhàn)。
據(jù)她娘所說,這封信寫的盡是對宋會的嘲諷,配上玉佩一起用,正好能在對方身體上受到重傷后又對他的心理產(chǎn)生攻擊。
可如今,她剛才根本就沒有將附有陣法的玉佩遞上去。
如今被攻擊的對象,怕是只有她一個人了。
江虞閉了閉眼睛,卻遲遲沒聽見宋會的動靜。
她深吸了口氣,視線上移,只見宋會死死抓住信紙,力度之大,幾乎要將薄弱的信紙抓破。
方才還正常的眼睛,如今已經(jīng)微微瞪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眼眶還泛著紅,應(yīng)當(dāng)是被氣紅了。
“!”
江虞倒退一步,緩慢地吞了吞口水。
這……這么恨嗎?
她退一步的動作引起宋會的注意,他猛地抬頭,江虞正好他如有實(shí)質(zhì)的眼神。
“??!”
吾命休矣!
“素——”
江虞正要喚出素寧,卻見對方向她走了半步,忽然一口血噴出來,痛苦地彎下腰去,腳步虛浮地后退幾步,脫力般地跌坐在地。
江虞:“!??!”
江虞:“要死?。 ?p> 她娘怎么不告訴她信上也有陣法??!
她被這變故一驚,咬牙之下只得按原計劃行事,匆匆往門口逃。
一道兇猛的靈力壓制住了她。
“江虞——”
背后傳來宋會的聲音,“我記得,你是說你叫江虞?!?p> 江虞無法動彈,但這道靈力也沒傷害她,只是讓她留在原地?zé)o法動彈,她深知對方心底此時的怒氣,連忙溫順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
她咬牙:“我知仙尊如今定然十分生氣,我自然是任憑仙尊處置,但外面那個,他是實(shí)打?qū)嵅恢榈?,我——?p> 她一邊拖時間,一邊預(yù)備喚出素寧。
橫豎都要落他手里,不如干脆打上一架,也不失了她魔族公主的志氣。
“別動?!?p> 一只手驀然抓住她的手腕。
“!”
江虞渾身一個激靈,斗志一滯,明顯感到對方的靈力探入自己的身體。
“仙,仙尊?”
江虞試著動了動腦袋,驚喜發(fā)現(xiàn)對方順勢解了對她的壓制。
她偏頭腦袋去看他,看見他唇上的鮮紅血跡,嚇得又后退了兩步。
她的手腕還被他握住在手里,但他似乎對她并沒有什么敵意。
“你——”宋會聞著熟悉的梔子花香,視線在她的臉上流連,一貫平穩(wěn)的聲線微顫,“你的生辰應(yīng)當(dāng)是興安四百九十五年五月左右?!?p> 江虞被他抓著手腕,先是一臉驚奇的盯著他,搞不懂事情的走向。
她沒問他為什么知道自己的生辰,視線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移動到宋會臉上,從她看遍人界各種離奇狗血的話本子的經(jīng)驗(yàn)來看——
江虞沉默了一瞬,想起她那不像普通人的娘,又想起她那早死的爹。
“你是我爹的故人……”她微頓,“還是,你就是我爹?”
“我……”宋會的唇瓣蠕動,眼眶泛紅,神色無措,不似之前的清冷模樣,他似乎是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糾結(jié)片刻,直接將手里捏得皺皺巴巴的信交給她。
江虞還是第一次看這封信,她出發(fā)之前,她娘再三叮囑她不能因?yàn)楹闷婢碗S便打開這封信,她見她娘模樣認(rèn)真,便也從未對這封信動過心思。
如今,竟是收信人自己直接將信交到她手中了。
她一低頭,看見信的第一句話:
驚不驚喜,你面前這個漂亮姑娘,是你親生女兒!
字跡龍飛鳳舞,是她娘的親筆。
江虞的手指猛地收緊,險些將好不容易從宋會手里存活下來的信紙捏破。
真是——好、大、的、驚、喜、啊!
她憋著口氣往下看,下面的內(nèi)容就簡單多了,無非是說她真的是他女兒,讓他自己探查,再說了些她兒時的事和她告訴她的“任務(wù)”,要他庇護(hù)她在外平安,又讓他告訴她先不必急著回虛云,跟著元衡他們歷練一段時間再說。
最后一句話是:京墨不亡,不入虛云。
她低著頭一個字一個字地看信的同時,宋會也在小心翼翼地打量她。
他摸了摸嘴角的鮮血,眼底不可抑制地浮起笑意。
不久之前,他還在為江虞是蒼梧的女兒而有些發(fā)酸,如今,天大的驚喜砸下來,他的心上人親自寫信告訴他,這是他的女兒。
這是他的女兒。
他癡癡地看著江虞。
他缺席她的人生二十余年,甚至在此之前并不知曉她的存在,他對不起她,好在她在江挽的庇護(hù)下平平安安地長大了。
她鮮活漂亮,明媚靈動,就站在他眼前。
欣喜的同時,他又不可自抑地感到鋪天滿地的酸澀與愧疚。
他對不起江虞,更對不起江挽。
江虞從信里抬起頭,一臉憤懣,卻驀然對上宋會一雙含著熱淚的眼睛。
江虞:“……”
江虞想起這人才好的眼睛,臉上的怒意退了些,順利進(jìn)入現(xiàn)在的角色,干巴巴道:“父親,當(dāng)——”心你的眼睛……
她話還沒說完,便被宋會一把擁入懷里,他溫?zé)岬臏I水滴落在江虞手背,激得她渾身一僵,半分不敢動彈。
“對不起?!彼穆曇綦[隱含了哭腔,“都是我的錯?!?p> “……”江虞頓了頓,思考了片刻,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又迅速放下,“你因傷閉關(guān)了二十年,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不是嗎?”
她知道他因?yàn)榕c京墨的一戰(zhàn)受傷,不得不閉關(guān)二十年,總不能因?yàn)橛辛怂齻€女兒,就不要自己的命了吧。
江虞感受不大。
宋會愣了片刻,才閉了閉眼睛:“謝謝你?!彼宋行┒碌谋亲?,猝不及防吸進(jìn)一口十分濃郁的梔子花香,濃郁的花香里還夾雜了絲絲藥香。
這就不是單純的沾染上花香了。
宋會沉默一瞬,紅著眼睛放開了江虞:“你身上這香,是什么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