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湖不是最初的名字,早在300多年前它叫“人魚湖”。
相傳天心湖里有人魚,但從沒人見過,后來一位年約40歲的相術(shù)師于黑石山山頂觀察此湖被湖中成千上百座島嶼分割成“心”字狀,因此得名,天心湖的名字自此沿用至今。
從天心湖最南端的一座無名小島一直往南40里到湖岸,這里星羅棋布散落著十幾個村落,其中最出名的就數(shù)周家村。
周家村,全村百戶人家,多半姓周,村民平日多以種田、打魚、打獵為生。
對于世代以打魚為生的村民而言,他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捕到七尾魚,哪怕一次也好。
七尾魚,顧名思義就是有七條尾巴的魚,實際上,這種魚并無食用價值,但價格昂貴。
近10年來,周家村村民捕到最大的一條七尾魚,長約一尺,整個魚尾呈七彩色。
更奇特的是七尾魚的尾巴在不同季節(jié)能呈現(xiàn)不同色彩,極具觀賞性,而且它壽命極長,可達10年之久,所以它又有“長壽魚”之稱。
周家村往東10里外的大集市上明碼標(biāo)價收購一條七尾魚可得一金,收購者再將其轉(zhuǎn)售至達官貴人或富家公子,至少可得十金,甚至百金。(1金=100銀=10000錢)
以當(dāng)下物價來說,1金抵得上普通村民半年收入,因此,七尾魚是漁民們朝思暮想之物,但就在三天前周家村的周天翔捕到過七尾魚,并以此獲利。
周天翔沒捕到七尾魚之前,一家五口人僅靠妻子平日做針線活和他打魚換來的微薄收入勉強度日。
對周天翔而言,三天前的那一幕是他年近40歲中最奇遇的一天。
那天早上天氣大好,天空蔚藍而高遠。
跟往常一樣,天剛亮,周天翔就開始準(zhǔn)備打魚之事。
天朗氣清。周天翔心情很好,他正忙著收拾漁網(wǎng)、魚叉之類的捕魚工具。他心想著如此好天氣想必會多打些魚。
周天翔的妻子張蕙蘭正在打掃院子,大女兒芯瑤在喂他前幾天從集市上買來的十只小雞。
周天翔收拾好漁網(wǎng)向妻子告別出行,妻子對丈夫道:“家里吃的沒剩多少了,估計還夠兩三天。”說罷,她面色憂郁地看著他。
起初,周天翔看著妻子一言不發(fā),隨后道:“我知道了,但愿今日老天眷顧我,多打些魚去賣?!?p> “你打魚這么多年,其實也賺不了幾個錢,要不你跟鄰居家的大強去龍山金礦干活怎樣?我聽鄰居張嫂說,她說他家大強過幾天就去龍山金礦淘金了。張嫂說去那里淘金掙得比在家種地打魚還多呢?!逼拮诱f道。
“龍山金礦?那么遠,坐馬車要半個多月的路程,你說的這個我知道,我也在考慮是否要去淘金,昨天我碰到大強他也建議我和他一起淘金。去也行,不過我擔(dān)心你一人在家照顧三個孩子太辛苦,忙不過來?!彼P(guān)心地說。
“那沒事,再說老大老二年齡不小了,在家能幫我干點活?!?p> “那好,等我打魚回來就去大強家問他何時出發(fā)?!?p> 說完,他拉著木車動身出門。
周天翔剛一出門,他四歲的兒子小星“突”的一下跑到他跟前抱住他的大腿不放手,嘴里嘟囔著:“爹爹,爹爹,我要跟你一起去打魚,打很多很多魚?!?p> 周天翔松開木車,抱起可愛的兒子道:“小星,爹要去打魚了,跟你娘在家里玩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要跟爹打魚,打大魚。”小星在爹的懷里淘氣地說。
小星嚷著要跟爹打魚,這時妻子走過來道:“小星,別鬧了,快下來。你爹打魚很快就回來了?!?p> 周天翔見兒子絲毫不肯從他懷里下來,說道:“等爹回來給你買你愛吃的燒雞好不好?”
小家伙一聽有燒雞吃一臉興奮地問:“爹說話算數(shù)么?”
“爹說話向來都算數(shù),放心吧?!敝芴煜枵Z氣堅定地說。
說罷,他就有些后悔了,他擔(dān)心萬一沒打到魚可怎么辦呢?他對家人的承諾從來都是言行一致,不過,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解決一家五口人的溫飽問題。
一想到一家人兩個多月沒吃過燒雞了,周天翔心里不斷自責(zé),怪自己無能。但他也沒辦法,連續(xù)五日打不到大魚,打到的僅僅就是一些小魚蝦,也換不幾個錢,再這樣下去溫飽真成問題了。
周天翔回過神來,在家人面前依舊自信滿滿,好像他今天打魚必定收獲豐厚似的。
小星見爹答應(yīng)給他買燒雞,然后歡快地跑向大姐,跟她喂雞去了。
周天翔一路上想著家里快要斷糧的事,憂心忡忡。
他理解妻子的辛苦,她在家一邊做些針線活賺點零用錢,一邊還要照顧三個孩子。
他一想到家人連續(xù)十天沒吃一過頓飽飯,半年沒添過一件新衣服,心中愧疚難耐。他心中默默向上天祈求:“老天爺??!求您行行好吧!可憐可憐我一家五口人,讓我今天多打些魚吧!”
周天翔一番默默祈禱后,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他最近連續(xù)五天都沒打到一條大魚,都是些小魚小蝦,在集市上賣不到好價錢。
在此之前,他每天至少還能捕到一條大魚,到大集市賣得50錢,運氣好的時候能打上來五六條大魚,賣得兩三百錢,能改善一家人一個月的伙食。
但最近感覺好像中邪一樣,連續(xù)幾天換了好幾個地方一條大魚都沒打上來。周天翔默想著:可能是自己運氣不佳吧。
約摸半個時辰后,周天翔推著木車終于來到了天心湖平日常去的打魚之處。
年輕時的周天翔就有一個愿望:將來有朝一日富裕了,買十只好船,雇二十個伙計給他打魚,然后在大集市上開兩間最大的魚檔,自產(chǎn)自銷,自己當(dāng)老板,多神氣啊。
周天翔每想起年輕時的愿望,嘴角總是微微上揚,面帶微笑,好像他的美夢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似的。
一陣涼風(fēng)吹來,中斷了他的幻想。
他走近湖邊,碧綠的湖水,隨風(fēng)泛起陣陣漣漪,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fā)光。
他準(zhǔn)備好漁網(wǎng),開始打魚。
瞬間一個嫻熟漂亮的轉(zhuǎn)身,周天翔將一張縫縫補補好幾回的大網(wǎng)干凈利落的甩出,整張漁網(wǎng)在湖面上空呈現(xiàn)完美的圓弧很快墜入湖里。
周天翔等了一會兒后,準(zhǔn)備開始收網(wǎng)。他此時的心情興奮同時又有些不安。
他開始緩緩拉網(wǎng),發(fā)現(xiàn)越拉越沉,用很大力氣才將網(wǎng)拖上岸。
第一網(wǎng),他打上來一只大的破瓷器。
周天翔很失望,本以為第一網(wǎng)那么重至少得打上兩條大魚,不料卻是一只破花瓶,還將他的漁網(wǎng)劃斷了兩根線。
“難怪最近一直打不到大魚,漁網(wǎng)該換新的了,太舊了。”周天翔看了看他破舊的漁網(wǎng),自言自語道。
周天翔將斷線處補好后開始撒第二網(wǎng)。
于是,他朝左邊走了七八步停下,同樣又是一個漂亮利落的轉(zhuǎn)身,第二網(wǎng)在空中劃了一個完美的弧面落入湖中。
他再次開始收網(wǎng)。
他在收網(wǎng)的過程中越來越覺得這次比上一網(wǎng)還要沉。
周天翔心情甚悅,心想這次肯定得有三四條大魚入網(wǎng)。他想象著即將打上來的大魚,興奮不已。
“這下好了,一家人的口糧有了,四條大魚換成錢最起碼能頂上一陣子?!闭f吧,他用力將網(wǎng)拉回岸上。
漁網(wǎng)快拉上岸時,周天翔看見網(wǎng)里有一大坨黑乎乎的東西,原來是一頭野豬仔。
“老天啊,別這樣對我啊!是哪個缺德的玩意把野豬仔扔進湖里,害得我用盡力氣,結(jié)果竹籃打水一場空,白忙活了?!?p> 周天翔本打算將那頭野豬仔扔回湖里,轉(zhuǎn)念一想若是下次再打到它就麻煩了。好在野豬仔沒有腐尸氣味,隨后他將它埋在湖邊的一棵柳樹下,然后坐在樹下休息。
多年來,周家村漁民打魚一直有個習(xí)慣,每天不論何時何處只撒三網(wǎng),就算沒打到魚,也絕不多撒一網(wǎng)。
這是周家村村長嚴令禁止的規(guī)定,村長當(dāng)著大伙的面說過,可具體原因也沒人知道為何每天只準(zhǔn)撒三網(wǎng),連村長也不知道。
村民只曉得這是老祖宗定下的規(guī)矩,人人必須遵守,若有違背,必受懲處。
天心湖湖邊每隔百步的柳樹上掛著每日只準(zhǔn)撒三網(wǎng)的警告牌,一百年來,村民只管遵守這個規(guī)定,卻無人知曉其中緣故。
不到午時,周天翔的肚子已咕咕叫了,可這次他沒帶干糧,不是不想帶,家里已快揭不開鍋了。
周天翔出門臨走時,妻子給他準(zhǔn)備了兩張大餅,但他沒拿,他對妻子說他不餓,留給孩子們吃吧,今天肯定能打到魚,很快就回來了,中午給他留點飯。
已撒兩網(wǎng)了,除了打上來一些蝦米小魚外,一無所獲。周天翔心急如焚,若再打不到大魚,那只能開口向張大強借干糧了。
這時,周天翔雙手合十,嘴里念叨著如同和尚念經(jīng)似的,他只能寄希望于最后一網(wǎng)了。
開始撒第三網(wǎng)。
他又往前走了數(shù)十步,期望換個地方能為他帶來好運。
只見他使勁一甩,整個漁網(wǎng)瞬間在空中鋪展開來,隨后很快墜入湖中。
這次,他并不急于收網(wǎng)。
默默等待一會兒后,他的心就像涼風(fēng)吹過的湖面那般起伏不定。打魚這么多年,他從沒這般心情焦慮浮躁過。
收網(wǎng)過程中,他先將網(wǎng)繩緩緩?fù)乩?,但讓他驚奇的是最后一網(wǎng)比前兩網(wǎng)還沉。
周天翔又驚又恐,他猜想這一網(wǎng)很可能打上來四五條大魚,他預(yù)感是。
但他轉(zhuǎn)念一想最后一網(wǎng)老天不會再戲弄他吧。
他擔(dān)心最后一網(wǎng)的收獲很可能跟前兩次一樣,不是破瓷器就是死豬之類的東西。
網(wǎng)收到一半時,周天翔覺得漁網(wǎng)越來越沉重,而且湖里泛起了巨大的浪花,一條彩色的大魚尾巴露了出來,瞬間又消失了。
周天翔此時心情異常興奮。
他打魚多年來的直覺告訴他這次他走大運了,網(wǎng)中的魚至少有一百斤。
就在去年五月底,周天翔的好友石頭,打上來一條九十斤重的紅花魚,此魚因鱗呈紅色似花狀,村民稱之為紅花魚。石頭打上來的那條紅花魚是村里近五年來打到最大的一條。
周天翔心想這次他要破紀錄了,于是用盡全身力氣終于將漁網(wǎng)拖上了岸。
最后一網(wǎng),耗盡了他所有力氣,他急不可耐地想看看漁網(wǎng)里究竟是怎樣的一條魚讓他精疲力盡。
只見一大團翠綠的水草將漁網(wǎng)死死纏住,一條彩色魚尾露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