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送客
楚言衍終于知道怕了，慌亂的求饒聲在地下車庫里分外刺耳，然而保鏢并沒有給他機會，再次用同樣的方式，廢了他的另一只手。
“楚言梟！”楚言衍慘叫一聲，隨即這聲音戛然而止，人已經(jīng)是疼暈過去。
“丟出去?！背詶n微微側(cè)頭，眼神冷漠，沒有一絲感情。
季語掐緊手心，有些心慌，要是有一朝身份敗露，他會不會也這么對自己？
“怕了？”楚言梟語調(diào)微微上揚，推著輪椅緩緩接近她。
季語掩蓋好自己的小情緒，搖了搖頭，“不是，我只是在想這件事該怎么收場?！?p> “你瞧見什么了？”楚言梟側(cè)頭看著她，目光諱莫如深。
季語立時會意，“我剛剛什么也沒瞧見?！?p> 楚言梟示意她跟上，“走吧?！?p> …………
翌日，蘇月一大早便出現(xiàn)在別墅里，眼睛紅腫，一看就是剛哭過。
季語正要下樓，猛然看到沙發(fā)上的那道身影，剛要轉(zhuǎn)身就被叫住。
“季菀，你老實跟我說，言衍被打成那樣，是不是阿梟動的手？”
季語有點后悔下這個臺階了，一時退也不是，進(jìn)也不是。
“你下來，我有話問你?！?p> 季語只能硬著頭皮下樓。
從她下樓到坐到沙發(fā)上這段時間，婦人的視線根本沒離開過。
“季菀，言衍現(xiàn)在都還在醫(yī)院里躺著，你和言梟今天必須給我個說法……”
季語訕訕一笑，“媽，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她的目光越澄澈，蘇月心里就越發(fā)氣悶，“季菀！你別在這里和我裝傻！是不是你挑撥他們兄弟的關(guān)系？”
季語輕輕一笑，“言梟做事一向隨心，怎么能是因為我？”
“不是你勾引言衍，又為了錢嫁給言梟？！故意讓他們兄弟二人生隙”
季語暫時不能得罪蘇月，這么大頂帽子她可戴不起，自己兒子做過什么心里沒點數(shù)嗎？“這件事我真的不清楚……”
蘇月氣得柳眉倒豎，“你知不知道他傷得多重？再晚一點去醫(yī)院恐怕手就真的廢了！難道他還會為了栽贓你們說謊不成？今日你們必須給我一個說法……”
季語微微低頭作眼觀鼻鼻觀心狀，委婉提醒，“許是事出有因……”
她的話音剛落，蘇月就氣得一把拍在了桌子上，“季菀！我看你是不想在楚家繼續(xù)待下去了……”
“好大的威風(fēng)。”
季語轉(zhuǎn)頭看去，熟悉的身影赫然出現(xiàn)。
管家推著楚言梟從屋外進(jìn)來，兩人的褲腳均有一些露水的痕跡，顯然是剛從花園散心回來。
季語心下一跳，她剛剛說的話，這人在外面聽見了多少？
男人穿著居家睡衣，斜倚在輪椅上，姿態(tài)卻是一派閑散自如，而周身的氣勢未少半分。
蘇月一時啞然，但想起自己來的原因，瞬間又挺起腰板來。
“言梟，言衍他怎么說也是你弟弟啊，你怎么能這么對他？你竟讓人廢了他的雙手，醫(yī)生說要是晚去，可就截肢了！他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躺著！”
楚言梟的眼底露出幾分寒意，他輕勾唇角，“是嗎？”
蘇月怔了怔，“言梟，你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說也是家中的大哥，就算言衍他真有做的不對之處，你也不至于下這樣的狠手吧？”
季語在一旁安靜地當(dāng)透明人，聽見這句話時才抬抬頭看了看兩人，心下已然明了，她這婆婆過來的目的哪里是要說法那么簡單，分明是想要權(quán)呀。
只見楚言梟冷冷一笑，卻道:“依蘇姨之見，怎么處理？”
蘇月輕哼一聲，想著老夫人到底站在她這邊，言衍這頓打不能白挨，“回頭我會去和老爺子說，這件事情，你必須得給言衍一個說法。我看你狀態(tài)也不好，容易動怒就不要勉強自己忙活公司的事情了，我和老爺子說說，你就當(dāng)給自己放個假?！?p> 楚言梟眼角微挑，“他羞辱長兄，調(diào)戲長嫂，怕是不能服眾?！?p> 聽出他的諷刺，蘇月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言梟，你這是什么意思？”
他顯然沒有什么耐心，“回去告訴他，要是再有下次，可不就是斷手那么簡單了?！?p> 不等蘇月開口，楚言梟就微微轉(zhuǎn)過頭去，對著一旁默立的管家冷聲道：“送客?！?p> 管家點點頭，隨即走到婦人身前，“夫人，請吧?！?p> 蘇月幾欲咬碎了一口銀牙，最終還是只能憤然起身，“老夫人最忌手足相殘，言梟這件事是你過分了?！碧K月說完這句話，冷冷看了一眼送客的管家轉(zhuǎn)頭離開。
屋里終于落了個安靜，季語偷偷看向楚言梟，就見他微微閉著眼睛，眼睫下一團青影，似有些疲乏。
不得不說，閉上眼睛的他少了幾分凌厲，五官的輪廓甚至有些出乎意料的好看。
“推我去吃早餐?！?p> 驀地，男人忽然出聲，打斷季語的遐思。
屋里沒有其他人，季語忙站起身抓住椅柄，推著他往餐桌走去，心中對于蘇月的話仍有些擔(dān)憂。
他的處境也不比她好多少，看似強大，母親是繼母，父親不聞不問，奶奶也心向著外人。
似乎注意到她眼底的情緒復(fù)雜，楚言梟閉著眼出聲警告，“收起你不該有的心思?！?p> 無聲的威嚴(yán)散開，季語抿了抿唇，想要出口的話，也堵在喉嚨里。
氣氛一時有些沉寂，季語的神思又逐漸飄遠(yuǎn)，想起昨天在療養(yǎng)院，那道背影，在腦海中一閃而過，而這道背影又逐漸與楚言梟的面相融合在一起。
她輕輕甩了甩頭，才把心中不切實際的想法都拋了出去，卻還是有些好奇。
她換了一種問法，“楚言衍怎么會出現(xiàn)在療養(yǎng)院？”
楚言梟扯了扯嘴角，眉眼間露出一絲諷刺，在深邃的瞳孔里，格外驚心動魄。
季語心臟隱約有些起伏。
楚言梟慢慢睜開眼睛，正好撞上她小鹿一般的視線，淡淡道：“你是想問我為什么會出現(xiàn)？”
季語被識破心思，立時收聲，搖搖頭，把視線轉(zhuǎn)向一邊。
一直到吃完飯，季語都沒再開口說話。
看她還算識趣，楚言梟沒再繼續(xù)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