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鴉鬼人

鴉鬼人

牧羊的大衛(wèi) 著

  • 奇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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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7-01上架
  • 54013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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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命定之死

鴉鬼人 牧羊的大衛(wèi) 2932 2022-07-01 00:54:05

  蘇牧盯著胖子拍在桌上的BB機(jī)愣住了。

  胖子一面拉著晾衣架上洗到發(fā)白的牛仔褲,一面得意的說:“這可是我從指頭縫兒里省出來的玩意,夠有誠意吧?!?p>  “誠意個屁,又不是給我買的,”蘇牧說,“為了搞個對象,把自己弄得心力交瘁的,每天只能吃一頓飯,我看是不值得。”

  “誰跟你似的,”胖子翻了個白眼,道:“不過兄弟我還是建議你考慮考慮禮物的事情,雖然人家嘴上不說,但是女孩子一定會喜歡的。畢竟世紀(jì)之交這么特殊的日子,還是重視一下為妙?!?p>  正如每個宿舍里都要有個外號為胖子的家伙一樣,胖子本人也對此毫不在意。蘇牧曾與他蹲在墻根下抽煙時探討過這個問題。而他只是說,“名字也好,外號也罷,無非是讓人記住你的代碼?!遍L此以往,名為田明哲的人被遺忘了,留在蘇牧記憶里的只有胖子的光影。

  蘇牧不再作答,思忖著禮物的麻煩事。

  新世紀(jì),會是什么樣的呢,未來的日子可真就一定會變得美好起來?蘇牧想不出,他是那種走一步算一步的家伙。走了這么多步,不知不覺繞出了學(xué)校,一個聲音叫住了他。

  “喂,你,就是你。”

  蘇牧看到路邊作著個盲眼的乞丐,盤起的雙腿前的破碗里,空空如也。

  “說的就是你,小鬼。別走啊,有事情找你。”

  “你在和我說話?”

  “當(dāng)然,你看這大街上有其他人嗎?”

  蘇牧掃了一眼人來人往的十字路口,默不作聲地蹲下,說:“所以,找我有什么事嗎?大爺?”

  盲眼乞丐咯咯地笑了兩聲,說:“你這小鬼,如此年輕時就擁有了別人可能一生都得不到的愛和幸福,這樣還不滿意嗎?就這么不知感恩的活在世上,你還要怎樣報復(fù)我?

  你看看我!妻女離我而去,自己身染絕癥,眼睛也瞎了像個蛆蟲一般茍活在陰溝里。即便如此你還不滿足嗎?我知道,你現(xiàn)在一定是在遏制不住的狂笑吧。你,我要詛咒你!你將孤獨(dú)的死去,一無所有的死去,被世界遺忘在角落里一天一天的親眼看著自己的生命腐爛,誰都不會記得你的名字!”

  盲眼乞丐聲嘶力竭地吠叫著,仿佛將死之人的殃氣。蘇牧彈簧般立起,夾緊了衣服匆匆走去,對一切投來追問的眼神與詛咒都避而不及。他急急忙忙回到宿舍。胖子此時還在擺弄新玩具,見他兩手空空,于是再三追問出事情原委。

  “哦,那個瘋顛顛的乞丐啊,我最近經(jīng)??吹剿?,他對好多人都是在說這一番話。不必放在心上,你該不會因?yàn)檫@個直接跑回來了吧。”胖子將要擺出嘲弄的姿態(tài)。

  蘇牧瞥他一眼,想起了眼鏡蛇在攻擊前后仰的身體。但他沒心情理他,只頹圮的點(diǎn)點(diǎn)頭,爬上床將腦袋埋進(jìn)被里。

  “一生都得不到的愛和幸?!恢卸鳌?p>  雖然知道這并非針對自己,但蘇牧因此下定決心給方悅月在跨年的那晚一個驚喜。

  “雖然你好像還真的被說中了啊,'如此年輕時就擁有了別人一生都得不到的愛和幸福'?!痹谝庾R的朦朧間,他聽到胖子自言自語似的嘟囔。

  不知過了多久,蘇牧被濃重的黑暗壓醒。整棟宿舍樓成了具被掏空骨肉的空殼,如午夜驚醒發(fā)現(xiàn)自己浸泡在月光中那般靜謐,每每邁下步子都能聽到沉重回響。他拉下燈繩,見到自己桌上赫然躺著一本筆記,扉頁間夾著的紙片似乎是在勾引自己打開它一樣。筆記確是自己的,紙片也并非胖子所寫的留言,那是自己的熟悉字體,歪歪扭扭的記下:時間已至,遠(yuǎn)離方悅月。

  “我這是犯什么病,”蘇牧咧嘴笑著,“元宵節(jié)沒到就開始猜燈謎了?!?p>  隨手將紙條丟進(jìn)垃圾桶的時刻,窗外的夜空被璀璨的煙花綴成奇幻劇的幕布。隨著煙花末梢的消弭,他注意到時鐘的分針落在四十五分整的位置,于是提上大衣,拍上門,一口氣從空無一人的校園跑進(jìn)燈火下的人海里。

  蘇牧自信是了解她的,只是想著應(yīng)該能在千禧廣場上的鐘樓旁遇見她。禮物呢?冥冥中他也信一些迷信的,總之這是必要的??伤麉s兩手空空——不如說,自己當(dāng)真睡了一整天一整夜?就連胖子他們都叫不醒?

  自己的記憶確是像個年邁的老人始終在12月30日駐足徘徊,無論如何梳理也填不平這毫無印象的一日光陰。廣場外圍滿了推著三輪與擺地攤叫嚷的小商販,維護(hù)秩序的城管眼里擠滿了無序的人,還有幾個蘇牧一眼就看得出是赤鴉的家伙在駐守。

  沒辦法,他想,只能暫且買些東西糊弄過去了。只是,轉(zhuǎn)了一大圈,連一個能入眼的東西都沒有。這時,正好遠(yuǎn)遠(yuǎn)地和方悅月對上目光。她踮起腳來,笑著朝自己招手。

  蘇牧只得硬著頭皮過去,他也明白,自己臉上的肌肉有多僵硬。于是只得低下頭,壓低步調(diào),讓思緒盡可能追上前進(jìn)的速度。他避開幾撮人群,在迷宮般的回廊里打轉(zhuǎn),手指插進(jìn)衣兜里,細(xì)細(xì)一捻傳來牛皮紙一樣的觸感。仔細(xì)一瞧竟是個信封,里面包裹著一塊堅(jiān)硬的物體。

  由不得他思索。自己已然站到了方悅月的跟前。

  方悅月烏黑的長發(fā)輕輕攏著披散在肩頭,一件淺駝色的大衣仿佛緊貼著皮膚生長,腳上蹬一雙長靴。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直視著他,就像觀察洞穴里的小動物一樣好奇。灼人的視線看得他不自然,下意識地以為自己臉上有什么東西。

  “我這身,怎么樣?”方悅月終于開口。

  “反正也一定是沒撕標(biāo)簽吧。”

  “真掃興啊你,就評價一下怎么樣很難嗎——”

  蘇牧再度上下打量了她,旋即微微別過頭去,說:“好看。”

  “噯,奇怪?!狈綈傇逻M(jìn)一步湊近他,咯咯的壞笑著,“咱們相處十余年了,這是我第一次見你臉紅。今天的我當(dāng)真如此的有魅力嘍?”

  見蘇牧說不出話,她擺擺手一把將他拽過來,指著夜空中標(biāo)志性的鐘樓說:“時間已至?!?p>  人們屏住呼吸等待著,直到時針與分針精準(zhǔn)相扣,由粘稠的夜靜滯著的時間才緩緩流動。四綻開來的各色煙花油潑畫般一瞬間鋪滿了天空,赤紅、翠綠與湛藍(lán)的群青倒映著人們眼中過去的光影,無論過去的一年是喜是悲,瓜熟蒂落,迎接大家的都是金色的收獲。

  笑聲與祝福填滿了耳蝸,共情的浪潮鋪天蓋地的襲來,淹沒了蘇牧令其窒息。然而,他在揣口袋時下意識地捏住了謎一樣的信封,于是順勢遞給方悅月向她袒露一切。

  她側(cè)耳傾聽著,但嘈雜的外音吞沒了他的所有話語。

  他重復(fù)著那段話,又一遍。

  方悅月點(diǎn)點(diǎn)頭,接過信封顛了顛,又認(rèn)真的說了些什么。

  “你明明從沒送過我什么的。”蘇牧讀出她的唇語。

  “我以為是慣例,沒有禮物這一項(xiàng)的,所以沒給你準(zhǔn)備?!?p>  “我也只是心血來潮……”

  “沒什么可送你的,我們還是老樣子吧。”方悅月輕輕墊著腳,湊近他,合上雙眸靜待著,宛若一尊潔美的維納斯女神像。

  蘇牧搖曳的目光止不住地瞟著方悅月的綿軟雙唇。他就像是被黑洞吸引的氣態(tài)巨星,膚淺的皮囊被片片抽離,留下一顆躁動的靈魂。他們二人明明并沒聽到彼此說了什么,但受著各自的指引,踏上命運(yùn)的階梯。

  他吻了下去,同時捧起她的臉。他不知道為什么今天的自己如此的如饑似渴。他可以聽到自己與她劇烈的心跳,纏綿的厚重呼吸聲。方悅月在他的后背上亂抓,攥住腋下的衣角,鉆心的疼。他知道這是暫停的警示燈,在松開她的一剎那,從全身上下每個毛孔里,令人窒息的感情爆發(fā)出來。

  他露出狼一般的壞笑,隨即緊緊地?fù)碜∷谋澈退拇?。此時,他的身心哪怕遁入巖漿也能將其融化,可大腦卻清醒到令自己恐慌。為什么在一起淡然生活了十余年偏偏今天爆發(fā)出來,為什么今天的方悅月一言一行都能令自己臉紅心跳。滾燙的身體遏制著他的思緒,忙里偷閑的喘息讓這激吻不斷地持續(xù)下去。然而,仿佛一股熾烈的血刺入腦干,他僵硬不已。

  漸漸模糊的意識仿佛消失一日前那久久的酣眠,蘇牧感受著視角從高到低地滑落,直至仰望著方悅月人形的輪廓。失力的手掉落在胸前感受著自己奔涌而出的熱量,不再有一絲的思考,蘇牧就這樣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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