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感到眼前的一切都有些陌生，很快適應(yīng)了過來。是臥室。
“黎安？早上好？”這才過了沒多久，臥室的房間門就探出了一個腦袋，聲音小心翼翼的。夏露昨晚沒去自己那屋，就是在沙發(fā)上過的夜。
“早?！崩璋颤c點頭起身換衣，不一會兒就站在了客廳里。
伊卡洛斯已經(jīng)給夏露發(fā)過了信息，兩人匆匆收拾收拾就向著訓(xùn)練場門口小跑過去。
這次的測試略有不同，主要針對黎安的異能進行評定。這種待遇自然是不常有的，除了伊卡洛斯個人的堅持之外還有黎安的異能連續(xù)兩次躲過異能檢測器的特性，要知道上一個擁有這種特性異能的人已經(jīng)是國寶級異能者了，具有極大的研究價值和開發(fā)空間。
夏露和黎安都沒有記住地圖，只跟著伊卡洛斯七繞八拐來到了地面一層的走廊。
“黎安，你得自己進去了，”已經(jīng)與兩人熟絡(luò)了一些的伊卡洛斯開始直呼其名，指了指面前的門，“不必緊張，這個流程只是確定你擁有異能而已。夏露的異能波動時高時低的問題也有待商討，我會親自帶她去另一個評定處?！?p> 口中答應(yīng)著，黎安隨手推門就走了進去。不等她站定，一股強勁的風瞬間將門關(guān)上，發(fā)出的巨響實在不能讓黎安感到一絲半點善意。
“柳長清，你這是做什么?！币粋€略顯慍怒的女聲傳來，緊接著是一聲冷哼。
這是一個略顯得空曠的房間，角落里擺放幾臺落了灰的機器。說話的聲音來自場地靠邊的位置，一共三把長椅。兩名女子一名男子。坐在中央的那名男子看上去有些瘦削，雙目卻炯炯有神，鼻梁挺拔，看上去年紀輕輕相貌英俊，也給人一種安如泰山的穩(wěn)重感。
“治療系異能有什么好測的。”那男子冷冷地瞥了一眼黎安，“還是個孩子，信息上報了嗎?！?p> “還沒?！庇覀?cè)的女子低眉將手中的文件拆開順手遞給柳長清，“我也這么覺得，但我想還是該測的。假若真有特性，決策權(quán)就交給孩子自己吧。”
黎安是從進來之后就感受到了一股威壓的，此刻身上的威壓終于輕了一些。她立正，毫不避諱地與前方那三人中央的柳長清對視著。
“姓名。”
“黎安。”
“年齡。”
“17?！?p> 一番簡單的訊問之后，柳長清干脆利落地站起身走到黎安面前，垂眼對視，“那幾臺機器有幾年沒用過了，啟動還需要半個小時。力量級別我來測，往這兒打一拳。”他攤開手掌，象征性地擋在自己身前。
眼看這人站得如此近又毫無躲閃之意，黎安倒是沒怎么猶豫，后退半步蓄力，全力出拳。在黎安的拳將要碰到自己的下一刻，柳長清身體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旁邊一側(cè)，反手就是一掌往黎安后肩拍去。
有了昨天的練習經(jīng)驗，黎安對第一拳落空的無力感適應(yīng)得很快，轉(zhuǎn)身擋下一拳就往柳長清的胸口擊去。是左胸。
這下可躲不掉了，柳長清眼神中流露出些許的意外之色，周身的空氣迅速涌動，生生接住了這一拳。一股巨力傳來，柳長清剛松口氣便駭然發(fā)現(xiàn)自己胸口形成風墻的幾縷風在與黎安的拳接觸的下一秒就迅速溶解消失，那已經(jīng)被卸了一層力的拳頭就這么轟在了他心口處。
整個過程不超過三秒，可柳長清卻是實實在在地后退了一步有余。靠后位置的兩位年輕女子面露驚訝。
“給副屬性加一項，虛弱敵方異能?！绷L清面不改色地轉(zhuǎn)身示意二人，又向黎安道，“這種程度的增幅能不能體現(xiàn)在速度上？”
“能?！?p> 話題一轉(zhuǎn)，柳長清問道，“你有什么親人還活著嗎?！边@種問法也是很直接了。
猶豫了一下，黎安大概能猜出幾分柳長清的目的，搖了搖頭。對一個治療系異能者測試的卻是力量和反應(yīng)速度這類能力，顯然只是看上了不被異能探測器發(fā)現(xiàn)這一特點，而這一特點能夠用來做什么實在是不言而喻了。
“那好，你看看這個協(xié)同。順帶一提，你是目前為止第二個收到這東西的?！绷L清面無表情地伸手，幾縷風裹夾著一個女子手中的資料飄了過來，落在黎安手上。協(xié)同的大意是黎安的異能具有極大的開發(fā)潛力，政府會派發(fā)頂尖的研究專家和團隊幫助她開發(fā)異能，會提供資源和裝備……只要能參加秘密任務(wù)。
“謝謝。只需要把資料上的錯誤修正就夠了，我還有個朋友等我?！崩璋矊⑽募砹死磉€給柳長清。
幾聲掌聲響起，柳長清嘴角微微上揚，“異能等級就按力量算，記四階。我能知道你要加入作戰(zhàn)部門的原因嗎。”
“作戰(zhàn)部門對一些任務(wù)會有外界異能者不知道的情報，為了出任務(wù)時的安全著想?！崩璋泊鸬?，“我有一個請求?！?p> “說。”
“申請一個固定搭檔，是江老師和瑞林老師那樣的固定搭檔?！?p> 老師？
柳長清嘴角輕微地抽搐了一下，緊接著就聽到了和很久以前如出一轍的話語。
“不行就算了，備戰(zhàn)部是可以退出的對吧。我們會一起退出?！崩璋舱Z速不快，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太陽穴微微發(fā)疼，柳長清算是知道了六年前的那個教官是什么感受了。不論別的，治療系異能者本身就少之又少，而且聽她的意思是退出的時候還能再帶走一個異能者。能一起和她走的是什么異能者柳長清大概也能猜到。
就是瑞林那混蛋一次性送來兩份記錄資料的另一份吧。一個最難提升的元素異能者，一個月的時間就從沒有異能到三階異能，這種天賦實在是有著無限可能。但要論固定搭檔的話必須要有能力上的共通才行，即使這條規(guī)則也是繼江煙和瑞林·伊卡洛斯之后才立起的。
巧了，他就是個不喜歡規(guī)則的人。
柳長清點點頭，“如果在合作任務(wù)中有什么出色之處的話，會考慮讓你們長期搭檔?！毖韵轮猓和?，但沒完全同意。
“謝謝。”
雙方各退一步。黎安關(guān)門離開。柳長清點開通訊器。
“喂？”臉色如霜的男人走向室內(nèi)的一個角落，輸入密碼，一扇暗門打開。
“她沒同意……說什么屁話，沒同意就是最好的情況了。你們倆的徒弟和你們倒是像，我同意讓她和那孩子固定搭檔一陣子試試?！?p> 伊卡洛斯的聲音傳了過來，很認真，“那是意料之外的。不過這邊也拒絕合同了，搭檔應(yīng)該行。依云還在這兒測評冰元素級別，你要來看看她嗎？”
柳長清的步子一頓，直接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好?！?p> 另一邊。與黎安分開后的夏露僅僅多走了一個彎道就進入了那個空曠的房間。與黎安不同的是三把椅子只有中央端坐著一個年輕的女子。從外貌上看與柳長清有幾分相似，卻多了一種柔弱的美感。
那女子手中拿著一疊資料，目光中流露出幾分冷意。
夏露有個秘密。她身邊有一只幽靈，一只和她有著幾乎相同容顏的幽靈。那幽靈最先自稱夏露安，后來卻是怎樣都要用和夏露一樣的名字，被她嚴詞拒絕了。
眼看著黎安離開自己的視線，夏露身邊緩緩凝聚出一個白發(fā)女人。
?。劾璋灿挚床坏侥?，為什么要躲著她突然出現(xiàn)啊。］夏露有些疑惑，［這么突然出現(xiàn)，雖然別人看不到，但對我來說還是很恐怖的。］
?。蹮o論如何，待會兒的合同不要簽。］夏露安沒有理會夏露的問題，叮囑了一句又消失了。
“好的。”夏露同時回答著伊卡洛斯和夏露安的叮囑，推門走了進去，與那端坐的女子正好對上目光。
“前輩好，”夏露選了個稱謂就鞠躬道，“我叫夏露，十七歲，異能是冰元素。”
“你好，我叫柳依云，是備戰(zhàn)部負責人。”女人勾唇微笑著，笑容中滿是人畜無害的純真之色，眼中也盡是柔和，“好巧，我也是冰元素異能呢?？促Y料上記錄，你的異能是一個月之前獲得的，元素異能者用一個月時間升到三階的情況這可是第一例啊，有什么感想要分享一下嗎？”
夏露一愣。確實，一個多月以前她還是在校園里上課的一個學生，那時候的她應(yīng)該是絕不相信異能的存在的，而如今她已經(jīng)成了三階異能者，時間確實有點短……不過這種情況很罕見嗎？
她有點猶豫的開口，“很抱歉，但我實在沒有什么秘訣能分享，也許只是我的適應(yīng)能力比別人好一點?！?p> “也是，天賦異稟在哪里都會引人羨慕的呢。你是三階了，應(yīng)該知道冰元素的本質(zhì)是溫度控制，展示給我看你的能耐吧，千萬別留什么余力。”柳依云盈盈的笑著，伸出左手，一點點冰藍色光華隨著左手一個推送的動作布滿整個房間。
溫度在迅速下降！
夏露略有駭然地察覺到在這小小的空間里竟然已經(jīng)有淡淡的雪花出現(xiàn)……那是空氣中的水分。自從獲得異能之后她很少感覺到冷，而此時是她第一次再次感到寒冷。夏露伸出的手有些顫抖。這飄飛的雪花沒一片愿意聽從于她，而在她周身彌漫的寒流與柳依云的一相比簡直算是溫暖了。指尖的知覺最先麻木，呼出的氣迅速變成冰碴。
這才僅僅不到半分鐘啊。
“冰！”顧不得什么禮節(jié)和測評了，夏露直覺到面前這女人不會停止，降溫冰藍光彩閃爍，幾支冰錐被飛速甩了過去，夾雜著飛雪和冷風直撲柳依云面門。
柳依云僅一揮手，那冰錐就原路刺了回去，甚至還多了刺耳的破風聲。這動作太快，夏露只得拼盡全力向右側(cè)躲閃過去，而反擊回的冰錐依然毫不費力地她的衣袖瞬間撕裂。
地面很冰涼，甚至有冰霜已經(jīng)在地板上蔓延了。夏露重重地摔在地面上，飛速起身時卻感到一陣劇痛。地面的冰霜粘掉了她左臂下側(cè)的一層皮膚。
這算什么測評？欺負人嗎？
她咬牙站穩(wěn)，左右手中迅速凝聚出兩抹藍光，以最快的速度從側(cè)面沖向端坐著的柳依云。在夏露靠近柳依云的一瞬間，藍色冰刺如同兩道激光般脫手而出――方向是反的！
“還等什么呢。”柳依云微微地撅嘴，把手中的資料隨手扔在地上。那資料上寫得清楚極了，異能波動最高達到八階，但是只在非正常情況下。資料庫中也不是沒有這種異能者，在被逼入絕境后異能往往會爆發(fā)出更強的威力，但這種直接跨了五個階級還是第一次見――聯(lián)想到這人可是一個月提升三階的元素異能者也就沒有那么不可置信了。
八階？
柳依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往夏露的方向掃了一眼。避開心臟了，嗯，那就死不了。
夏露感到有一股暖流在順著自己的脊骨向四肢百骸蔓延，不是異能，是一股自己從沒見過的能量體、很美的瑩藍色。好像在什么地方見過這種色系……是姜銘。
涼城那天，姜銘全身脈絡(luò)散發(fā)暗紅色光彩的一幕突然在眼前浮現(xiàn)。
什么啊，雷電能劈進這個破房間嗎。
神思不清的夏露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幾分，左右手同時毫不猶豫地將刺入左右雙肩的冰刺拔了出來。極度寒冷的一個好處大概就是不會失血過多，生命力流失的無力感也沒能阻止她站起來。
站起來、站起來有什么用。夏露垂著腦袋，頭一次體會到了一種深刻的絕望，面對著強敵無能為力的絕望。
?。矍闆r有變，他們想讓我出手。］夏露安冷冷地看著柳依云的動作，［把控制權(quán)給我。］不等她說完，就聽到了夏露的聲音。
夏露的思緒幾乎溺死在可怖的寒意中，眼前除了紛飛的雪花什么也看不到，她突然地吼出聲，“我不需要！”噩夢她不是沒做過，她夢到過自己溺死在一條長長的冰河里，夢到過黎安的心口有過一個空空的血洞，夢中的記憶和現(xiàn)實的重疊起來，夏露眼前又瞬間浮現(xiàn)出黎安之前中槍的場面。
再也不要被別人保護了，死也不！
這一擊的冰刺脫手之后就帶走了全部的力量，夏露再一次跌在地上，全身都沒有再動的力氣。
冰藍色的光華在這極短的距離中依然形成了一道虹光，以煊赫的氣勢刺向柳依云。隨著自己指令的失效，柳依云面上的笑容有些僵住。
這冰怎么回事？！這是冰嗎？
同樣躲閃不及，然而那光華卻在刺中柳依云的下一瞬間擴散，將柳依云整個人凍在了冰中。這冰凍住的不止是人，還有人的部分血液。此時的柳依云就連動動手指都有爆體而亡的危險，更別說動用異能了。
房間的溫度開始回暖，夏露左右肩頭的傷口也再也維持不住凝結(jié)的狀態(tài)，血液著開始滲透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