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同行者與分歧者（求追讀）
永順二十年。仙祖弟子江緣，任東周煉氣司司長，背離仙祖理念，改煉氣司為私有，謂之仙門，稱宗做祖，收門徒，逼迫官吏上貢，官吏轉(zhuǎn)之于民，使民不聊生。仙祖聞，氣致咳血，與弟子仲至東州，見東州煉氣士，不興水利，不驅(qū)云降雨，反而高臥千仞仙峰，終日珍饈玉盤，美酒佳肴，左右仙侍。緣曰：高臥九重云，萬凡共敬仰，此乃真神仙。仙祖大怒，戰(zhàn)起。緣遁月照。仙祖?zhèn)?，帶弟子仲回仙始之地，五日方出?p> ——《煉氣士傳·背道者篇》
……
永順二十年。緣與其師理念不合，此后不同行，為分歧者。理念之爭，并無對錯，緣至月照，奉為國師，領(lǐng)月照煉氣士，建東門道，傳殺伐術(shù)，斬妖除魔，天下大靖。
此記為錦隆三十年，緣口述。
——《散仙列傳·江緣篇十一》
……
《地脈水經(jīng)注》，周悟還是有記憶的，好像是出自火云宮三圣地皇神農(nóng)門下一弟子，至于那弟子具體叫什么名字，周悟卻是忘了。
這《地脈水經(jīng)注》，修行后，可勘測地脈，也可改道河流，所謂民生利器。
大致一算張仲生平，周悟便知為何這仙緣萬千，張仲獨(dú)獨(dú)悟到了《地脈水經(jīng)注》，是他選擇了《地脈水經(jīng)注》，亦是《地脈水經(jīng)注》選擇了張仲。
“仙緣，就是這般玄妙！”
周悟感慨一聲。
此時張仲已經(jīng)從悟道中清醒過來，他臉上閃過一絲喜色，便要跪拜真靈世界中的巨樹，但膝蓋往下一彎，他便看見有流光向自己照來，再一睜眼，卻是回到了現(xiàn)實(shí)世界。
“張仲，你出來了！”王景看見張仲出來，察言觀色，便知張仲已得仙緣，心中頗為他高興。
張仲對師父王景頷首，卻是沒忘了，對樹仙跪拜致謝：“張仲多謝樹仙賜下仙緣?！?p> 周悟視線落在王景師徒身上，道：“既已獲得仙緣，那便去行內(nèi)心之念吧，我要繼續(xù)沉睡了。希望再見你時，你能靠著這仙法合道成仙。”
王景張仲聞言，立即躬身離去。
等王景離去后，周悟又看見百靈鳥在咄咄咄啄自己樹身，連忙看向它揮著的紙板：“仙，幫我解除禁錮吧？求求了！”
周悟真靈一動，只是祛除了它喉間橫骨，可以發(fā)出鳥叫聲了，而一日十句話的禁錮，卻是沒有解除。
而后，他直接陷入沉睡，專心恢復(fù)修為去了。
這一次，是感念王景之舊情，才從沉睡狀態(tài)蘇醒。
此時再度沉睡，他打算五百年后再醒來了。
五百年，對周悟來說，只是一剎那，但對凡人而言，太久！
若是不給百靈鳥設(shè)下禁錮，它定然不會安心修煉，待五百年他醒來后，或許就再也見不到百靈鳥了。
……
大溪村村口。
十里外。
王景師徒站在馬車前，眺望那高聳入云的千年古樹，神色激動。
王景收回目光，看向張仲道：“張仲，樹仙之事，莫要傳出去，樹仙不喜凡俗打擾。”
張仲一聽，登時正色道：“請師父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他心道，原來樹仙是不喜凡俗打擾，難怪師父不透露仙之源頭，乃是出自樹仙。
王景道：“走吧，去寰州九煉司總司，出了這么大的事，總要處理好后續(xù)之事?！?p> 張仲聽出師父語氣中還帶著蕭索，顯然對于師弟江緣之事，還是沒有徹底放下，他道：
“師父，你并不孤單，雖然你失去了江師弟，但你還有我們。我們，都是你的同行者?！?p> “這一次，自樹仙那里，弟子獲得了仙法《地脈水經(jīng)注》，此仙法可改道河流，勘測地脈，對于民生之事，利處極多?！?p> “弟子打算，將這《地脈水經(jīng)注》傳于其他煉氣士?！?p> 王景釋懷道：“張仲，你說的不錯。你們，都是我的同行者。”
“為師有你們，是為師之福，亦是天下百姓之福。”
“但經(jīng)過這件事之后，為師總在想，這是我們的理念，我們可以放棄榮華富貴，放棄世俗享樂，但其他的煉氣士呢？”
“他們也能做到這一點(diǎn)嗎？”
“還是我致使他們一定要做到這一點(diǎn)的？”
“若是為師不喜歡這樣，而被人逼迫成這樣，那么，為師肯定是不喜的。所做出的選擇，或許也如江緣那般?！?p> “煉氣士，終究不是仙，說到底還是人，就會有人的七情六欲?！?p> “既然有同行者，那就必須要有分歧者的出現(xiàn)?！?p> “為師不能替別人選擇?！?p> “就像之前練武，誰不想在江湖中搏出一個名聲，誰不想出人頭地，出將入仕。更何況比武者還要尊崇的煉氣士呢……”
“現(xiàn)在的事實(shí)是，基于為師的威望，他們在心里憋屈著，但長此以往憋屈下去，會有更多的江緣出現(xiàn)。”
“所以，這其實(shí)是，煉氣士往后要走怎樣的路？就如同歷朝歷代，不真正走下去，誰有知道結(jié)局會怎樣呢？”
“滾滾大勢，僅憑我們之力，是不能阻攔的。”
張仲亦是聰慧之人，師父的話，他也明白，師父說的是對的，煉氣士未來的路，絕對不是靠師父，靠他，就可以決定。
“師父，若是這樣的話，凡人會過得更辛苦?！睆堉賾n心道。
王景搖頭道：“我們不可能長生不老，不可能永遠(yuǎn)護(hù)佑凡人，凡人要改變某種境況，必須要靠他們自己啊……”
師徒的對話，就此告一段落。
回到寰州九煉司總司的時候，王景將他的想法告知于眾。
煉氣士嘩然。
有的憂心。
有的欣喜。
此后。
陸續(xù)有煉氣士退出煉氣司，他們有的占據(jù)名山，開宗立派。有的進(jìn)入朝堂，成為護(hù)國煉氣士。
煉氣士的局面，似乎一下子就改變了。
這種改變，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現(xiàn)在誰也說不清楚。
但現(xiàn)在，還是煉氣司一家獨(dú)大，這些離開煉氣司的煉氣士，似乎并沒有在人間翻起什么浪花來。
……
永順三十年。
大溪村村口。
這一日，百靈鳥從百靈宮醒來，忽然覺得有些無聊。
它在這里待了十年了，每日只能說十句話，它想要出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想到這里，百靈鳥飛出百靈宮，飛出大溪村。
半年后，它飛到了荒州。
它飛過黃崖嶺，忽見下方有一大蟲在獵殺一只白狐貍，那白狐貍逃竄恐懼的狼狽模樣，讓它感念往昔的自己也是這般被青隼追殺。
遂施展法術(shù)，將白狐貍救下。
又想起王景跟他說過山大王的故事，百靈鳥徒然來了興趣，便將這黃崖嶺占據(jù)了下來，統(tǒng)領(lǐng)百獸，還傳下《青冥扶搖經(jīng)》。
但它的《青冥扶搖經(jīng)》還沒有修煉到家，又不懂灌頂之法，只是將這《青冥扶搖經(jīng)》傳的似是而非，那些妖獸也沒有開啟靈智，胡亂練一通，變得妖不妖，獸不獸。
百靈鳥大感挫敗。
只是一年，百靈鳥便覺得膩了，自辭黃崖嶺大王一職，飛回大溪村周悟身邊，專心修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