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長貴只是坐了一會兒就走了,不過事情他也大概說了一下。
養(yǎng)豬場必須在兩個月之內動工,他和陳景山一人出五萬塊錢合伙干,至于屠宰場的事兒可以先不著急,等豬場開始運作了再建造也不遲。
陳景山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兩個月內開工是什么意思,五萬塊錢不是個小數(shù)目,他需要一定的時間來籌錢。
王長貴也不是傻子,也相當于是在考驗自己,想看看自己到底能不能兩個月之內搞到五萬塊錢。
“景山,你真要和王長貴合伙養(yǎng)豬?”
身體還沒恢復好,陳宇的臉色有些蒼白,不過他眼里有些擔憂。
五萬塊錢不是個小數(shù)目,老一輩有的人或許一輩子也沒賺到過這么多錢,要是虧了換做其他人估計會想不開跳河。
“養(yǎng)豬這個行當也挺賺錢的,屠宰場給你管理,到時候油水也夠夠的,你放心吧。”
陳景山拍了拍大哥的肩膀,言語間有些得意。
雖然三人之間的具體分成還沒討論,但王長貴也知道陳宇的條件,哪怕是分的少一些也沒事兒,大不了他出技術股。
陳宇沒再說話,悶著腦袋抽煙,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陳景山什么事兒也沒打算做,而是選擇出門轉悠,朝著村口小賣部走去。
其實他并不需要買什么,而是為了刻意“路過”趙二娘家,然后和她打招呼,引誘她主動開口找事做,自己再“勉為其難”的讓她去自己店里上班。
對于人性,陳景山雖然沒有什么大師級理解,但對于趙二娘這種人卻見過不少,要是自己興匆匆的跑去讓她給幫自己干活兒,去店里賣衣服。
那以后她在村里估計能仰著頭走路,要是真飄了,和各種網(wǎng)絡小說里狗眼看人低的服裝店員距離也不遠了。
“景山,這么早就去買東西???”
孫寡婦端著一盆洗臉水出來倒水,看到陳景山從自家院子門前路過,她立馬笑著打招呼道。
“嗯,買包煙,二叔呢?還沒起床啊?”
陳景山笑著回應,心里卻是一陣無語,自己都來回走了兩趟了才碰到,這都早上八點了才起床洗臉,和村里人均起床時間比起來,她也算晚的了。
“你二叔又在練習他的篾匠活兒呢?!?p> “二叔這手藝都多少年沒做了,又撿起來了???”
陳景山眼里露出一抹驚訝,村里的篾匠(用竹條編制的手藝人)手藝都快失傳了,要背簍籮筐什么的還得去鎮(zhèn)上找別的篾匠買。
“還不是現(xiàn)在沒啥活兒干,他想著賺點錢?!?p> 趙二娘見陳景山并沒有立馬走,心里也是一喜,覺得陳景山肯定是不生自己氣了,要是他生氣估計會敷衍一句立馬就走。
想到這兒,趙二娘又開口道:“要不進來坐坐吧,”
“行,我看看二叔的手藝咋樣了。”
陳景山也不帶猶豫的,推開小院子的門走了進去。
堂屋里面,張海松正拿著一捆處理好的竹條在編制簸箕,只不過手藝生疏了,弄出來的形狀有點兒像雞蛋,不圓……
“景山來啦?”
早就聽到自家媳婦兒在和陳景山搭話,張海松還以為他不會進來,看到陳景山進來了,他心里也是一陣高興。
“二叔,你這手藝還行,明天幫我家里弄個裝菜的筐子吧,我花錢買。”
陳景山掏出煙給張海松發(fā),同時又看了一眼無自理的其他東西。
基本上都是陳舊的家具、干農活兒的工具和幾件舊衣服,還有一家人換鞋都沒來得及洗的鞋襪。
確實挺不容易。
“景山,你要是看得上二叔的手藝,明天我給你弄過來,別提什么錢不錢的?!?p> 張海松擺了擺手,表情很是痛快。
“景山,和我們你就別客氣了,你二叔這手藝能有人愿意用他的東西都不錯了?!壁w二娘在一旁幫腔道。
“這怎么好意思呢?!?p> 陳景山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收起了之前的沉穩(wěn),露出了年輕人不知道怎么回話的樣子。
看到陳景山不好意思了,趙二娘臉色也苦了下來,誠心說道:“不瞞你說,咱們都是鄉(xiāng)下人,每年除了幾顆陳芝麻爛谷子沒啥別的收入。
二娘現(xiàn)在只想著你以后要是哪兒需要用人,用得上你二叔二娘的,讓我們去幫你干活兒,你也知道,小虎上學要花不少錢?!?p> 言語間,趙二娘眼神有些濕潤,張海松也沉著臉沒有說話。
陳景山能看出來他們說的都是掏心窩子的話,也不再藏著掖著了,開口道:
“二娘,以前就你和我們家走得近,以后我發(fā)達了肯定會想著你們的,現(xiàn)在我雖然有點兒活兒,但是又怕你看不上?!?p> 陳景山欲言又止,露出了一副為難的表情。
“什么活兒?只要是能賺錢的,別管多少二娘都跟著你干!”
聽到有活兒干,趙二娘立馬信誓旦旦的開口保證道。
“其實長貴叔想讓我和他一起養(yǎng)豬,我那服裝店和長貴叔沒得比啊,所以現(xiàn)在有點兒忙不過來了,我就想著請個人幫忙賣衣服。”
“景山,這事兒二娘雖然想干,但我一個人賣衣服我可不干啊,以后要是錢多了少了,賣貴了便宜了,這可是個大麻煩,”
聽到是賣衣服,趙二娘立馬說出了自己的底線,話一出口,她拍了一下嘴,補救道:“除非你叫上你媽和我一起,她只負責收錢,我其余的都給我干,
這樣我也能抬得起頭,你給我多少工資我就拿多少,清清白白做人。”
趙二娘目光炙熱的看著陳景山,一旁的張海松則是抽著煙沒有插話。
他也覺得自家媳婦兒今天開竅了,當著陳景山的面斷了全部有可能藏私的后路,以證清白。
“二娘,工資我給你一天開十塊錢,每賣出一件兒衣服,我給你按照提成一塊錢算,一天賣三五十件,我就給你提三五十塊錢,這樣你看行嗎?”
陳景山臨時改變了想法,與其拿固定工資,還不如按照最流行的業(yè)績來構成工資,這樣她上班也有勁兒。
趙二娘臉色變了變,討好道:“景山,你給二娘說實話,生意最差的一天能賣多少件衣服啊?”
“我開店那天下雨,人少,再加上第一次開店別人也沒見過,但那天我賣出去了二十件,這段時間目前還沒低于過二十件衣服?!?p> “那行,可說好了啊,我只負責賣衣服,秀芝妹子負責來收錢?。 ?p> “行,十一號我過來叫你?!?p> ………………
趙二娘強烈挽留陳景山留在家里吃早飯,陳景山拒絕了,朝著自家走去,同時感覺心里也一陣輕松。
只要把趙二娘和老媽帶上路,讓她們可以單獨管理服裝店了,自己就算是輕松了很多,也能有把精力放在彭城去。
單憑這鄉(xiāng)下的兩家服裝的,兩個月想要賺五萬塊錢……完全是做夢!
回去后陳景山便找到了正在做飯的趙秀芝。
對于趙二娘答應這事兒,趙秀芝也絲毫不覺得意外,不過她心疼的是工資。
趙秀芝曾親眼見證了陳景山能一天賣出去四五十件衣服,真要給出去這么多錢,她還是心疼的。
雖然心里有些覺得虧,但趙秀芝也沒開口反對。
她也覺得自家兒子說的什么提成的方法,能讓趙二娘有干勁兒,真要是一個月給她算多少錢,估計就是混日子了。
“大哥,這段時間你先別去殺豬了吧,先把身體調養(yǎng)好,你現(xiàn)在殺豬那點兒錢,以后當屠宰場老大了,一天就能賺回來?!?p> 陳景山走進大哥的房間,對著他安慰道。
聽到這話,陳宇咧嘴笑了笑,可覺得自己現(xiàn)在啥事兒不干留在家里吃白食也不好意思。
他掙扎著起身,從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摸出四百多塊錢,可剛拿出來又被陳景山摁下去了。
“景山,大娘這些天做飯都是買的菜,我吃白食也不好意思?!标愑畛林槪那橛行┑吐?。
聽到這話,陳景山頓時就板起了臉,生氣道:“你是為我才受傷的,況且這些年你在蘇家過得不好,還不是因為你暗地里幫襯我們家里,在這吃住一陣子算什么?
等咱哥倆賺了錢,就去村口那邊的平地,一人修一棟大房子,想吃啥買啥!”
陳景山笑著對大哥談起了遠大的目標,卻沒得到回應。
他低頭一看,卻看見大哥紅著眼睛,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大男人的,這就不像話了,”陳景山抬頭看了一眼屋頂,眨了眨眼睛才再次看向大哥。
“景山,你給我開店,帶我賣黃鱔,我知道你是希望我也過好日子,這些事兒大哥都記在心里了。”
陳宇擦了擦眼睛,或許是覺得掉眼淚有些丟臉,將視線放在了屋頂上。
陳景山也沒再打擾他,叮囑他在家好好養(yǎng)傷該吃啥就吃啥,然后才離開房間。
房間外面,陳靈燕正在進進出出的收拾衣服和書本。
今天是周日,她要去縣城上晚自習,周日下午到學校也是好多年的規(guī)定了。
陳景山掏出三十塊錢遞給陳靈燕,說道:“錢該省就省,不該省的就不省,想吃啥買啥?!?p> “哥,媽已經給我十五塊錢了,我不要,上個星期還留了四塊錢呢?!?p> “拿著!”
強行把錢塞到她手里,陳景山去院子里開始發(fā)動摩托車準備送她去鎮(zhèn)上。
半路上,陳靈燕小聲的說道:“哥,我感覺我們班主任對我不一樣?!?p> “怎么了?”
陳景山心里一緊,連忙問道。
“她每次下課都會問我聽懂了沒,我不懂的話她就叫我去辦公室補課?!?p> 陳靈燕言語中有些疑惑,她想不通全班大部分都是鄉(xiāng)下孩子,為什么老師對自己這么特殊。
要是沒有補課二字,陳景山還真會覺得妹妹受到了差別對待,他也是松了口氣。
但是去辦公室補課可就不一樣了,相當于是給陳靈燕開小灶了,出了學校要花錢才能得到的待遇。
“那是老師喜歡你覺得你能有出息才給你補課,上課認真點……還有別和那些男生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