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清秋院。
竇燕堂正在給他的奇花異草澆水,邊澆水邊哼曲兒,看起來十分愉悅。
冷颼颼的秋季,他的院子卻五顏六色的,仿佛異世界,美麗又詭異。
云湘來到院子外,她躊躇地看著里面,腳始終邁不進去。
竇燕堂注意到她,放下花灑,走到院門口,笑著說:“大小姐找我何事?”
云湘不敢看他的陰陽眼,感覺他像個怪物,可她已經(jīng)好久沒看到母親了,十分擔心她。
云湘低著頭,如花似玉的臉上透著緊張和戒備,她輕聲問:“我母親的病情還好嗎?”
竇燕堂笑的疏離而玩魅,語氣也毫不在意:“不太好,她病的很重,需要繼續(xù)治療?!?p> 云湘一下感到心揪,她下意識抬眼問到:“都快治了一年為何越來越嚴重,你不是神醫(yī)嗎?”
竇燕堂嘴角突然落下,他冷聲說:“神醫(yī)是你們給我蓋的帽子,你居然拿這個質疑我?!?p> 云湘嚇了一跳,微微后退一步。
素云和碧月顯然也挺害怕的,誰知道這個神醫(yī)會不會用什么古怪東西毒死她們。
她們護在云湘前邊,警惕地看著竇燕堂。
竇燕堂又笑了,他笑的很假,帶著職業(yè)性。
他讓到一邊,說:“大小姐要是擔心,大可以進去看望一下夫人,我相信她會很開心的?!?p> 院子里巨大而妖艷的花仿佛在朝云湘露出詭異的笑容,她捏緊帕子,想起許久未見的母親,艱難的朝里走去,走的很慢很慢。
素云和碧月護著她,心都要提到嗓子眼里。
竇燕堂還站在院門口,溫和地說:“提醒大小姐一句,夫人的病會傳染,不要在里面待太久?!?p> 云湘一下白了臉,不敢再往里走。
她還沒有嫁人,不能像母親一樣臥床不起。
此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如果現(xiàn)在離開,可能會被外人說不孝。
碧月眼睛一轉,說:“大小姐,今日我們什么都沒準備,也幫不上什么忙。不如改天小姐親自熬湯帶來,也好給夫人補補身體?!?p> “碧月說得對?!彼卦七B忙附和。
云湘心里松了口氣,面上卻露出惋惜的表情,柔聲說:“是我的不對,來了也不帶些吃食,那便下次再來吧?!?p> 云湘一身精致羅裳,裊裊婷婷出了院子,對竇燕堂說:“剛剛一時心切,說了失禮的話,請神醫(yī)不要怪罪,我改日再來看望母親?!?p> 竇燕堂微微點頭,算作回應。
云湘帶著兩個丫鬟,快步離開了。
竇燕堂露出嘲諷的笑容,回去繼續(xù)給大寶貝們澆水,感覺澆的差不多了,才放下花灑,來到主屋。
主屋里養(yǎng)著很多盆栽,它們受不得冷,全被竇燕堂挪到這里。
有的盆栽很是放肆,它只在盆子里扎了根,藤蔓卻爬滿了整個墻壁。
綠綠紫紫的,甚是詭異。
被竇燕堂觸碰,還會小小的蠕動一下,整個房間都會發(fā)出駭人的摩擦聲。
竇燕堂似乎很享受這樣的聲音,他閉眼欣賞了一會兒,朝左側最里面的房間走去。
這房間被他改造,安了厚厚的鐵門。
他用鑰匙打開門,走到臥床不起的趙婷玉面前。
趙婷玉形容枯槁,身上插滿了各式各樣的輸液管,說是體無完膚也不為過。
這是竇燕堂的新實驗,他一直好奇如果直接將藥物輸入人的血管會是什么樣的效果。
趙婷玉聽到聲音,緩緩睜開眼,見到竇燕堂,她立刻抖如篩糠,用力往后退,卻因為被綁住而紋絲未動。
竇燕堂可不會因為區(qū)區(qū)一個花園滿足,趙婷玉就是另一個籌碼。
只要留在相府,他可以在趙婷玉身上盡情做實驗,前提是不能讓她死。
不過這個前提今天也沒了。
竇燕堂笑的溫柔,看趙婷玉的眼神就像看自己的盆栽。
他輕聲說:“你知道嗎?世人都以為我二十幾歲,但其實我已經(jīng)兩百歲了?!?p> 趙婷玉根本無法思考他的話,她害怕的整張臉都在抽搐,眼眶都在抖。
竇燕堂接著說:“我耗費將近百年時間,做出了一種能將人類潛能發(fā)揮到最大的藥丸。我不斷地實驗改良,實驗改良,可至今仍然沒人可以承受它?!?p> “因為害死太多人,我差點被官兵燒死,此后我意識到不能任意妄為,便隱居山林,約束自己?!?p> “也正是因此,你才能活到今天。”
忽而她拔掉趙婷玉身上許多針管,她流出些許紫紅色的古怪血液,而后又凝固,只留下一片孔洞。
趙婷玉顫顫巍巍地說:“你...要干...什么?”
竇燕堂高興地說:“就在昨天,相爺終于親口說,你死了也沒關系,所以我要把你養(yǎng)好,來為我試藥。”
趙婷玉聽到相爺兩個字,恢復了一點意識,她難以置信地說:“不可能的,我那么...愛他,我救過他的命,他怎能...如此對我?”
竇燕堂嘲諷地說:“你變成這副鬼樣子還能說出這種話,我也是佩服。要怪就怪你讓他的親女兒受了苦吧。”
趙婷玉想起那柳氏生下來的小女娃,抖得更厲害了,她努力讓自己咬字清晰:“我的...湘兒呢?”
竇燕堂撇撇嘴,淡定地說:“我只能說,你好好配合我,把身體養(yǎng)好了。你要是受得住我的藥,出去就能見到大小姐?!?p> “否則,她永遠不會踏入這個院子。”
趙婷玉哪里知道女兒不敢見她,只以為是竇燕堂過于狠毒,不讓母女相見。
她已經(jīng)待在這不見天日的房間快一年了,唯一支撐她的信念就是肚子里掉出來的那塊肉。
她的湘兒。
趙婷玉咬咬牙,決定最后在掙扎一次,心里居然生出一分希望。
或許她真的活下去了呢?
另一邊,書房里。
云夕把云湘云還兩姐弟全叫來了。
自打云湘記事起,這是第二次進入父親的書房,還是被主動叫過來的。
不知道父親要說什么重要的事情。
云夕剛剛看了很多文書,神色蒼白中帶著疲憊,他請咳兩聲,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水。
緊接著,他不徐不緩地將云遙和云還的身世講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