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人已經走了……”
城外亭舍之內,似乎辦完了什么事,道人提著一壺酒,給靜坐的盧延年滿上了一杯。
說著,又看了看幾個不遠處的亭舍小吏,輕哼一聲,有些不屑,隨即,喚來幾個道眾,取了錢財,吩咐著讓亭舍里宰殺幾只雞,備上幾個菜。
“……這雞都是私養(yǎng)的,只怕他們不肯?!庇械辣娝坪趿私膺@里,言語之間,頗為猶豫。
一般而言,亭舍里,只有在遇到了上官路過,才會考慮備上好酒好肉招待,像他們,好聽點,鄉(xiāng)里民間,威望很大,不好聽,就是鄉(xiāng)野神棍之屬,人家愿意與否,就很難說了。
道人一聽,笑罵道:“那就錢給足,叫他們去買,亭舍里又不是沒有馬,還能欠幾只雞?”
“是……”
道眾無奈,但還是起身奔著亭舍小吏去問了。
道人見此一曬,轉過身,借著眼睛余光偷瞧了幾眼,這才對著飲酒的的盧延年小聲說道:“家小能安置的,都安置了……家里沒人的,也托著安撫在了陰土的道場,日后不失一個鬼神的修行……”
說罷,看著盧延年淡漠的表情,道人心里一陣肉疼,他可是知道,這鬼神的資格,都已經是千難萬難之下,才摳出來的。
仙道自古難成,人仙都是萬中無一,哪怕是退后一步的鬼仙,也是絕大多數修行人難以企及的存在。
至于鬼神,更是如此,這世間鬼神之道,有自修而成就者,也有香火供奉而成就者,但不論那種,也是艱難困苦方可成者。
而在方仙道之中,一般只有立下大功的道人才有資格無緣仙道之后,受封鬼神。
而這次,沿河方仙道的道觀被水府和妖怪攻擊,損失慘重,也就是盧延年念及自家布局已深,不愿放棄,這才許諾了重賞,這鬼神的名額就是其中之一。
這才在現在,使得東郡周遭的方仙道修士仍能鎮(zhèn)定自若。
盧延年聽了,輕輕的‘嗯’了一聲,稍后,抬起頭來,面上似乎恢復了幾分神采。
但道人卻是皺眉,他看得明白,自家?guī)熜炙坪跏莿佑昧耸裁疵匦g,強撐到現在,看這氣色,很明顯是傷了些元氣,使得自己這會兒精神懨懨,面色發(fā)白。
遠遠看去,就像個久治不愈的病患,也幸虧這會兒遮掩住了,不然,被外邊那群斗食小吏看出了破綻,便不妙了。
道人辦事之時,可是知道,郡守那邊似乎一直在探聽自家的師兄的姿態(tài)。
良久,長呼出一口濁氣,盧延年似乎緩了過來,看著師弟,微微嘆息道:“多虧師弟一番奔走……為兄這邊感激不盡!”
道人聽著,酒杯捏在空中,沉聲道:“自家人,如何說兩家話?!?p> 聽著這一言語,盧延年露出幾分釋然,看著遠方,不由得說道:“這大漢,已然不如當年……可想不到,這人道官氣的反噬,仍然是這般厲害!”
“什么!咳咳……”
聽到這話,道人呆住了,一時劇烈的咳嗽起來,險些嗆住了。
緊接著,又隨著幾聲咳嗽聲,頓時將亭舍里正在忙活的小吏驚動了,不由得,紛紛將目光投放過來。
好在,眾人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失去了興趣。
道人見此,不由得壓下嗓音,悄聲問道:“師兄,這話可不能亂說……”
道人也是沒有想到,自家?guī)熜志尤贿@么大膽,敢玩人道官氣,這是被論說那廝氣到了,想到這里,連忙伸出手,摸在了盧延年的手臂之上。
頓時,心下就是一驚。
另一邊,盧延年看著道人,露出苦笑,不知道在想什么。
“師兄,你的修為?”
盧延年見狀,知道也瞞不過去了,嘆氣道:“損失了些道行,元神也被驚動……若不是祖師賜下的法寶遮掩,只怕我這幾十年的修為算是盡數廢了!”
“……”
“反噬之后,我終于想明白了祖師那句話……群龍無首,天下大吉!”
道人聞言,嘴上也跟著重復念叨了一遍。
隨即,他看向了自家?guī)熜?,嘆道:“此地終不是東勝神洲,師兄做事還是要小心謹慎……”
說著,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舔了舔嘴唇,小聲道:“來時,我看那吳宣,在城內館驛里,被眾多士人擁簇著……此人的說辭,很受一些士人擁戴啊!”
“都是一無所有之人,自然擁戴?!北R延年這會兒似乎恢復了幾分,表情非常冷靜,思緒非常清晰。
就聽他分析道:“此人的學說,聽著鼓舞人心,但就憑他那篇所謂的平等論,這天下的王侯、豪族就不見得喜歡這人?!?p> “至于那些普通士人,學不成、武不就,無甚可用,頂多配合此人,鼓噪鼓噪,難成氣候!”
“還是師兄看的遠……”道人聞聲,贊同道。
說話間,他指間一陣掐算,面色頓時肅穆,看著盧延年,正色道:“師兄,時間快差不多了?!?p> 盧延年聞言,點點頭,滿上了一杯,隔空倒在地上,有些感慨,但嘴中還是輕輕說道:“一路走好!”
說著,酒水撒在了地上。
此時,再看遠邊天色,殘陽如血。
…………
官道上,一支車隊緩緩而動,左右前后,有近百人在護衛(wèi),其中,約有三成左右,騎著馬匹,作為開路先鋒。
至于中央的數輛馬車,則是一隊著甲的騎士跟隨著。
就在官道之外,密林之中。
一群藏匿在草叢之中的蒙面人,將眼前這些盡數收入眼底,附近,則是身著各色服飾,手持刀劍長弓的漢子。
其中,在一個長坡處,幾個身上掛著樹葉的勁裝漢子觀察著。
“車隊前頭,優(yōu)先攻擊,然后,你我率死士直接往車隊中央沖擊……看到那車馬處的甲士了沒,那狗官必然在這!”
“明白?!鄙韨葞讉€漢子說話間,手已經摸在了隨身的兵刃上。
“等他們再走一陣,進了陷進區(qū),我們就上……要速戰(zhàn)速決,千萬不能讓騎馬的溜出去報信……”說著,看了眼天色,心下大定。
“這會兒郡兵就是來了,也得小半個時辰!”
灑家乃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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