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于我們所知的田齊,其實是有別于姜太公之齊國,最早乃是陳國公子陳完,避禍而奔齊,被齊桓公收留,于齊國為官。
因古音陳與田同音,遂以田為氏。
到陳完五世孫時,田氏已經(jīng)壯大,隨后更是在齊國幾個大族的內(nèi)戰(zhàn)之中先后獲勝,為了繼續(xù)壯大實力,當時的家主田桓子則竭力邀買國人與公族的人心,于是,田氏的聲名更加顯赫。
正如晏嬰所言,‘田氏以權謀私,雖無大德,然有德于民,故民愛之?!?p> 再到田僖子之時,所謂齊民歸之如流水,一切不幸為晏嬰所言中。
當然,除此之外,齊景公時田氏大將田穰苴也有大功,當時,晉國和燕國犯齊,晏嬰便舉薦田穰苴為將,一舉建功,拜為大司馬,因他的緣故,田氏聲名也是日益壯大。
但可惜,田穰苴為國卿高氏、國氏進讒言所害,使得田氏眾人深恨國、高等族,后來,田常殺齊簡公,順手將國、高滅族。
及齊景公死,田氏于國、高、鮑氏等中,真是如魚得水,先后立齊悼公、齊簡公、齊平公,并在一連串的爭斗之中,消磨田氏的敵人,使齊國徹底成為了田氏的傀儡。
等到齊宣公之后,自覺已經(jīng)徹底掌控了齊國朝政大權的田和,隨即流放了姜齊末代國君齊康公姜貸。
而在同時代,晉國已為韓趙魏三家所分,并列諸侯,田和見此,于康公十九年才有所謀劃諸侯之位,相較于三晉,已然是很有耐心了。
待其為周安王封諸侯,然后,仍用齊國國號,直至十多年后,齊康公死,田氏這才收回其食邑,而姜齊就此宣告滅亡。
而這里,聞聽到姜齊的消息,吳宣追問道:“彭城君,那姜齊已亡甚久,莫非福地還未隕滅?”
雖說人間王朝在幽冥之間建立龍庭福地,可以逍遙自在,但這種逍遙,也不是永遠的,只有國家存在之時,得到人間氣數(shù)照應,幽冥龍庭福地,才算是有如神圣一般。
若是國家滅亡,那就只能吃曾經(jīng)的老本,等到國家氣數(shù)耗盡,又不能將福地穩(wěn)固,只怕以鬼神之能,是再也別妄想于更進一步了。
“當然沒有,姜齊三十二代君主,雖賢愚各分,但畢竟底蘊深厚,也有六百六十多年的國祚!比之那田齊的底蘊可是深厚多了!”
彭城君作為老牌神靈,對這些事自然知之甚詳,甚至當年田乞接連廢立齊君,若不是因為姜齊福地列代先王的反擊,他又何必呢。
只是可惜,一切都是無用功,這才有著自田桓子到田悼子七代人的積累下,到田和才完成了取代姜齊的天命。
就算這樣,個中仍然很不容易,就是田和也做了多少年齊國的臣子。
最后在三晉的刺激下,才踏出了那一步。
“祂田文想謀取我彭城,那本神就聯(lián)合姜齊一起對付他們!”
“神君這話所言不差?!眳切麑Υ艘彩菢O為贊同,作為田齊的一份子,吳宣可不信田文只是自個想要謀劃彭城。
倒不是吳宣看不起這位孟嘗君。
而是沒有田齊歷代國君的肯定和支持,以田文一人之力,就算面對如今元氣大傷的彭城君,也是極其的不現(xiàn)實。
那么,目前就要確定,對面的馮諼是否還有什么暗中來援的兵馬。
想到這里,不由說道:“這些時日,神君麾下屢屢受挫,莫非馮諼大軍之中,并不止其本部軍馬?”
作為老牌神靈,哪怕是受到了挫折,也不是那么好對付的,可偏偏,映入眼簾的是,彭城神域內(nèi)一片焦黑的狼藉。
而一邊,聽了吳宣建議的彭城君卻是面色變得遲疑起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不由得脫口而出道:“如果說田文還能尋來哪路援兵,只怕非陳國不可了!”
“陳國?”
吳宣聞聲,面色有些怪異,在他的印象里,陳國在諸夏之中,都是作為打醬油的存在來著。
如果說陳國會介入,感覺也不太可能啊。
似乎察覺到了吳宣的所思所想,彭城君無奈道:“這陳國的來歷可不簡單,其乃是舜帝之后,當年武王攻滅殷商,復求舜帝后人,以為三恪之禮,封之于陳,于是,那時的陳胡公在封國之后,便又得到了幾分舜帝的福澤……”
想到這里,彭城君隱隱想起了什么,面容變得堅定起來,隨即,轉過身,這才小聲對著吳宣說道:“當年陳厲公時,生公子完,有周太史在陳,卜卦,得陳公子完子孫有代國之運……”
“并且周太史言,屆時陳國衰弱,而興盛在完之后……
以如今來看,果然如此?。 ?p> 其實,彭城君還沒有細說的是,這里面,其實還有著許多不為人知的隱秘。
這都是祂作為一個時代的見證人而經(jīng)歷的,只是以彭城君之能,再說下去,就不好了。
聽著這話,吳宣面色凝重,似乎也猜到了什么。
隨即,又聽彭城君說道。
“而陳國也有五百六十八年的國祚,若是陳國援齊,這就說的通了!”
“畢竟,陳完乃是陳厲公之子,而陳厲公又是陳國先王之一,有這一層情面在,陳國福地出兵,就不奇怪了!”
想到這里,彭城君與吳宣對視一眼,再次觀望對面的敵陣,這次比之先前仔細了許多,果不其然,馮諼的中軍大陣之中,隱隱有著其他不同服色的軍陣在列,只是被前軍遮掩著,不太顯眼,如果不仔細觀察,是根本不能看不出里面的區(qū)別的。
“咦,對方發(fā)現(xiàn)了!”
正觀望間,一道神光升騰而起,化作一尊人影自虛空踏來。
“果然是祂!”
彭城君低聲道。
言語剛下,那尊人影便閃現(xiàn)在彭城君和吳宣身前十丈左右。
這個距離相較于凡人來說,或許有些遠,但對于鬼神修行人而言,不過就是彈指一瞬間罷了。
“看來這位很有‘誠意’啊!”吳宣笑道,這個距離,除非對方非常自信,否則哪里敢暴露的這么徹底。
想來以對方的智慧,定然是猜測到了什么,否則,不可能這般輕易置身于兩軍陣前,畢竟,吳宣和1彭城君聯(lián)手,完全可以留下對方。
但偏偏祂就來了,這說明什么,說明對方依然有著充足的底氣。
“小神馮諼,見過彭城君……以及這位先生!”馮諼立足穩(wěn)固,面色恬淡道,仿佛眼前的一切,不是鬼神之間斗爭的戰(zhàn)場,而是閑暇談天說地的酒肆屋舍罷了。
“哼,你既然親身前來,莫非想要停戰(zhàn)了?”彭城君冷笑道。
“停戰(zhàn)?”
馮諼聞聲,卻是搖了搖頭,嘆息道:“神君誤會了!”
“誤會了?怎么,你是想說現(xiàn)在就開戰(zhàn)了嗎?”彭城君面色不虞,不給對方反駁的機會,只見周身的光焰猛然燃燒起來,層層的壓力自虛空凝實,向著馮諼而去。
見此情形,那馮諼面上卻是毫不改色,頃刻間,同樣以神力迎上,只聽得一陣電光火芒閃爍之聲,兩神身前數(shù)丈的虛空為之扭曲。
“神君真是好大的火氣,為神數(shù)千年,還是這樣的急躁!”
馮諼不緊不慢道,似乎真把眼前當做了閑談的場所。
“神君且慢……不妨聽聽這位想要說什么吧?!眳切粗鴮Ψ降纳裆?,覺得這般也夠了,心中對馮諼的實力做完評估。
雖說是他授意彭城君主動和此神一番試探,但結果,還是令著吳宣頗為意外。
“這馮諼都有這般實力,那孟嘗君田文呢?”思慮到這,吳宣心里漸漸有了謀劃。
一側,聽了吳宣的言語,彭城君倒也痛快,直接收束了力量,不再和對方較勁,畢竟,兩人早就有著約定,同時,祂也明白,真要斗起來,怎么可能會是這么個簡單的結果。
見到彭城君這么聽身側之人的話,馮諼頗感意外,但祂也不想做無意義的爭斗,隨即,也收束了自身的力量。
同時,也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吳宣,心下頗為好奇,究竟是何種人物,竟然能讓彭城君這般言聽計從。
要知道,馮諼來彭城地界可是有些時間了,對于這位彭城君也算有著了解,莫看這位神君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樣,可實際上,卻是極為的高傲。
除非是真能入眼的人物,否則,在祂面前連說話的份都沒有。
就像剛才,明著看是試探,其實也有下馬威的意思,雖然不知道,兩人有沒有提前約定,但馮諼的心卻是警惕了起來。
又看了一眼彭城君身側的那人,心思瞬間活躍了幾分,隱隱有所明悟。
“看來這彭城君還真是找到了一個有力的外援,這般迫不及待的在此人面前炫耀武力,莫非,祂真的覺得此人能助祂?”
馮諼不能確定,但祂也不能去賭這個可能。
稍許,雙方散去一切神力,這會兒,沒了干擾之后,馮諼面色瞬間凝重起來。
“竟是活人!”
感受彭城君身側之人身上一股生生不息之氣,馮諼剎那間,就變了顏色。
而在一邊,一直注意著馮諼神色的彭城君心下別提有多痛快了。
看到對方神色,故意道:“怎么,馮公這般看不起本神身側的這位道友嗎?”
聽著彭城君的挑釁之言,馮諼神色如常,只是心里卻是沉重了許多。
祂可以想象,有著陽世之人助力,只怕自己想要拿下彭城神位恐怕不容易了。
“起碼是一尊地仙,否則,不可能這般容易出入生死兩界……難道是方仙道要干涉?”
畢竟陰陽有礙,消息不暢,馮諼也不可能一切盡知,只得按下心頭的猜忌,對著吳宣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見過這位仙家?!?p> “馮公不必客氣,在下在陽世時,久聞先生大名。”吳宣笑道。
“是嗎?那真是諼的榮幸了,若吳仙家不棄,諼代我主請吳仙家薛邑一會!”
“好說,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