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郭繡君的目光又放在自己身上,鶴老暗罵幾聲,他就知道自己這會兒只怕不出血是不行了。
“……郭公,此番之事,的確在……我,這……一應所欠,在下也愿意補償……”
不由得,鶴老咬著牙將這些認在了自己的身上,雖說,他很不情愿,可也是知道,自己在彭城一眾修士的心中,映像究竟有多么的差勁。
雖說事情清晰明辨,只要去查,就能知道自己所言不虛,可看看上面其他幾人就知道,壓根沒人給自己說話。
而這件事,一旦被郭繡君抓住痛腳不放,只怕煽動之下,這群修行人也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哼,且先得意,待老子回到海外,帶著一幫結(jié)義兄弟回來收拾你!”
心下鶴老暗暗賭咒發(fā)誓,但明面上卻是分毫不曾顯露,這番順服的姿態(tài),令著上方的郭繡君有些失望。
“罷了,且先不管他,此人交給吳豐處置吧!”
郭繡君和吳豐等本地鬼神道修士有著交流,自然早就考慮好了收拾的對象,只是不曾想,以往桀驁的鶴老怪,居然這么容易服軟了,看來,楊成若定然給了他一個難忘的記憶。
想到這里,他的心下有些得意。
不過,還是很快調(diào)整了心態(tài),畢竟,眼前還是要盡快收尾,今天的事可不少。
更何況,郭繡君也是明白人,此番彭城之內(nèi)聚集了這么多不服于王化的方外之人,若是再不小心搞出點什么故事來,只怕早就有所準備的漢軍就要一擁而上了。
作為本地豪強,固然有著彭城君這等城隍神靈作保,可是朝廷一面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因此,回過神來,郭繡君看到鶴老服軟,心下就不多追究了,隨即微微一笑,其他人也就懂了,不過,認罪了就好,既然認了下來,以后,可就有得法子制你了。
這是未盡之言。
當然,這也是此人人緣太差的緣故在內(nèi),否則,但凡有個處置公平的,這里都不好收場。
“既然如此,此番原有所屬你的那份,就全部分予其他前來助戰(zhàn)的各路英雄豪杰了吧!”
故作沉吟之狀,郭繡君開口出聲道,只是這話一出,令著原本還覺想著置身事外,不想得罪鶴老怪的修行人們,瞬間眼前一亮,一個個都不淡定了。
他們不少人可是知道,此番像鶴老這樣的大修士究竟在原本的籌劃之中,占了多少的便宜,這要是吐出來點,在場眾人不說吃塊肉,就是嘴上也得抹點油??!
于是,轉(zhuǎn)頭紛紛擁護起郭繡君來,而一邊的鶴老,看到這一幕,則是心中在滴血,咬牙切齒之余,更是咒罵郭繡君慷他人之慨,可偏偏,自己還反對不得。
上方,處置完畢的郭繡君見此滿意一笑,再看看場內(nèi)幾人,更是暗自得意。
“這番吳豐、鬼母都已經(jīng)臣服,就是那鶴老這廝,也得向我服軟,只要再得了修行真法,郭某從此之后,也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自從從彭城君之處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郭繡君就有了這個心思。
若是以往,他固然有著能力壓下這群修行人,但終歸不是一條道上的,以后難免互有所求,不好得罪太甚。
如今,自己也將踏上修行路,若是不能給他們帶來點威嚴,只怕日后這群人要小覷自己。
“城隍神君說,那位前輩的修行,不下于祂,甚至尋常仙神都難以比較,這樣看來,我當有些運道??!”
不提心中奢望。
回到自家府邸,郭繡君卸了兵刃,方緩口氣,忽聽外邊有人前來拜訪。
“一個方外之人?”
聞聽此言,郭繡君心中大喜,當即就要起身親自出門迎接。
未幾,出了府院,剛抬頭,就見那人背影,心下暗嘆,果不其然,卻見一出塵之人負手于外。
“此人當真有幾分不凡!”
郭繡君也是接觸過各路修行人的,可同眼前之人比較,本地修士那就相差太遠了。
就如吳豐,雖然修持鬼神道,可偏偏有著一身豪俠之氣,有時也是沖動,令他頭疼。
鬼母呢,則整天陰沉沉的,望之不喜。
至于鶴老,名聲迎風臭三丈,誰見了不懼不憂愁,也莫看他面相了,誰聽了都搖頭。
而眼前之人,卻不同于以上,看其身姿,雖在鬧市之間,可偏偏自有氣度,仿佛不屬于此間凡塵之中。
但又不是那種高高在上,只看左右叫賣的百姓對其恭敬親近的態(tài)度就知道,這人絕無那等傲然,若非那些人他往日都見過,只怕真就當是被他買通了。
“應該就是仙人到了!”
郭繡君料定如此,當即上前,也不等人家轉(zhuǎn)身,便長揖道:“在下郭繡君,不知何方仙家當面……”
聞聽這話,吳宣轉(zhuǎn)過身來,笑道:“不必多禮,我這邊對足下也是了解頗多啊,也是有些神往……”
“原來如此。”郭繡君恍然大悟,當即正色道:“既然這樣,那請寒舍之內(nèi)談話……”
瞧著他謹慎的姿態(tài),吳宣暗樂不已。
“自當如此?!?p> 看著他火熱的眼神,吳宣也沒有多推辭,話音落下,只見郭繡君也是知覺,側(cè)身讓開一步,便迎著吳宣走進了院內(nèi)。
瞧這恭敬的姿態(tài),令著左右鄰居都是驚奇不已。
“這郭公不知迎來誰人,居然如此客氣!”
有人驚詫不已,忍不住脫口而出,他們可是知道,郭繡君雖然親近鄰里,可卻也傲氣,等閑不入眼睛。
院內(nèi)兩人走近房間,各自列座,只見已經(jīng)有人布置了酒具,郭繡君見此,又親自執(zhí)酒,一切不可不謂周到。
“寒舍簡陋,沒什么可稱奇的,還請勿怪!”
歉然一笑,郭繡君為吳宣滿上一杯。
搖搖頭,吳宣捏起酒杯,嘆氣道:“此酒我看得出,也頗有些名氣,雖不曾喝過,卻也了解一二,當不得簡陋!”
“有心了!”
見此,郭繡君詫異道:“想不到您也是此中之人!”
當然,他指的是酒。
“不,我有個朋友,曾經(jīng)說過這事?!眳切⑽⒁恍?,畢竟,彭城古時曾經(jīng)是宋地,出產(chǎn)頗豐,也釀酒,一度也是令著宋國王室獨占。
只是如今風去云卷,一切非為當初,當年王侯之用,也深入了民間。
聽得這話,郭繡君微微頷首,這就說的通了。
“若是朋友,當也是您這般高潔之士吧!”
吳宣笑而不語,稍許,這才說道:“足下名聲,我也是有些耳聞,若是有些門道,應當也知道我是何方人士。”
“嗯?”
聽得這話,郭繡君露出幾分驚喜,隨即瞪大了眼睛,驚道:“難道您是如崔文子這樣游歷人間的仙家?”
但轉(zhuǎn)念間,郭繡君心中反而愈發(fā)奇怪,苦思神念之中,卻怎么也不記得哪方仙家能和這位對得上的。
吳宣聽了,也不為難他,當即道:“我初時,曾經(jīng)在東郡待了些日子,以講學為務(wù),若是足下聽說過,應該有些印象才是……”
一聽講學這兩個字,郭繡君心中瞬間了然,畢竟,敢講學的人,那可是不多,當即道:“原來是……吳公當前!”
“郭不才,不久之前,也曾聽得游歷之士人傳讀您的文章,至今想來,真可謂深合天下人心!”
這不是郭繡君故意吹捧,而是他發(fā)自于心,文章所言,對于他這樣的地方豪強而言,可謂是想睡覺,就來了枕頭。
畢竟,像他們這樣,若欲更進一步,上面已經(jīng)是層層阻礙,對于普通人而言,或許認命,但對于他這樣的豪強來說,反而奮發(fā)于心。
想到這里,郭繡君道:“不才愿出一百金,抄送四方,傳于州郡,使先生之名,達于天下!”
這可是出大力氣了,就是吳宣也不由得有些動容。
“此事……有勞了?!?p> 吳宣本想推辭,但轉(zhuǎn)念一想,自己也要傳授他修行之法了,這一百金的傳抄費,自己受了也是無妨,想到這兒,也就無愧了。
“我聽說,足下欲求修行之法?”
有了這一百金,吳宣也不再和他打啞謎,沉吟片刻后,便直言道。
聞聽這話,郭繡君當即大喜道:“郭不才,心下向往已久,愿請吳師指點!”
直接以師長稱呼,也算無形之中拉近了關(guān)系。
“此事簡單,畢竟,我亦受著彭城君委托?!笨蜌饬艘痪?,吳宣當然不會講,要不是你剛才那一百金,我很有可能會打算先糊弄了你再說。
“聽聞你曾修行軍中氣血武道,不過,此法厲害是厲害,但上等軍煞難得,是以等閑難以突破……”
“你若修行其他法門,只怕有礙于本身,有著沖突在內(nèi),畢竟,根本已立,氣血神通和煉氣之道一時難以兼容?!?p> “還請吳師明言!”
這行業(yè)一出手,就知有沒有,聽了這話,郭繡君心中頓時茅塞頓開,畢竟,以他的身家,尋些普通的煉氣之法還是可以的,但正如吳宣所言,根本已立,不好兼容。
這些他都有經(jīng)歷,自然不假,這會兒被吳宣點破,心中更是驚喜,這說明眼前這位的確目光犀利,見識非凡。
而且,普通煉氣之法雖然修行了,但又不是什么珍貴之物,加上他也舍不得一身氣血武道的根本,是以苦求無門。
有這這種過去,是以,初聽吳宣這話,便正好騷在了他的癢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