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石城之戰(zhàn) (三)
當有一名士卒冒著漫天的箭羽和滾石爬到頂端,小心翼翼的探出腦袋查看箭剁后的情況。
等待他的,不是預想中敵人猙獰的面容,不是嚴陣以待的長槍與利刃,而是一群緊張到發(fā)抖的士卒。
看著眼前這群連刀都握不穩(wěn)的菜鳥們,士卒咧嘴一笑。
“搞快點!!”身后的士卒拿盾牌捅了捅他的屁股?!按蠹一飪憾嫉戎?。”
“尼瑪?shù)闹蓖短グ。。。 ?p> 那名士卒低頭罵了一句,啐了一灘口水,也不管這灘口水會落到哪個倒霉蛋的頭上。
雙手搭在箭剁上,用力一撐,迎接他的卻是一道凌厲的寒光。
“怕什么!!都是兩個肩膀頂一個腦袋!一刀下去一樣得死!!”
解決掉眼前冒頭的敵人,太史慈轉頭呵斥道。
軍中的新兵太多了,而孫策的攻勢來得太快,太史慈根本沒有什么時間訓練他們。
劉繇的確是從吳景孫賁手中完整的接手過來了所有的軍事力量,可是丹陽郡的士卒大多都被袁術抽調走攻打廬江了,也就只有水軍的戰(zhàn)斗力沒有收到影響。
軍中為數(shù)不多的老卒,都集中在張英,樊能和于麋手中,用以對抗袁術的反撲力量。
留給太史慈的老兵寥寥無幾,將這些老兵分散在四面城墻上基本上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所以太史慈干脆將這些老兵聚集在一起,組成一支應急隊,那里有危險就去支援那里。
可讓太史慈沒想到的是,這群新兵這么不頂用,剛才要不是自己剛好在附近,恐怕敵人就已經登上城墻了。
而在城外,孫策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一幕。
“讓叔父退下來吧,傷亡已經夠大了。”孫策輕聲道,“現(xiàn)在,該我們上了。”
孫策輕撫著手中的長槍。
“可惜了,這場戰(zhàn)斗用不上你?!?p> 將長槍扔給一旁的陸議,孫策拔出腰間的利刃,這是孫堅留下來為數(shù)不多的遺物。
當年父親就是手持這柄利刃,一舉先登,帶著幾位叔父殺上了宛城的城墻。
孫策感受著手中冰涼的觸感,古錠刀仿佛是有了靈性,時隔數(shù)年之后,再一次感受到了孫家的熱血,發(fā)出陣陣低鳴。
“全軍的將士們?。?!”孫策手舉利刃,高昂的聲音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中,“隨我!!攻下石城??!”
“殺?。。?!”
沉寂已久的黑云,在這一刻緩緩動了起來,一點一點、勢不可擋的撲向石城。
“嗚啊啊啊?。。。 ?p> 費棧嘶吼著邁開長腿,飛也似的沖向城墻,上一秒還瞄準他的箭羽,下一秒就落在了他的身后。
尋常人要爬上許久的云梯,在他的眼中仿佛不存在一般,手腳并用,幾息之間便躍上了城墻。
守城的士卒還沒有看清楚是什么東西,一道黑影便躍到半空中,隨即重重的踩在了石城的城墻之上。
往日里束著的頭冠,也早就被費棧弄開,披頭撒發(fā)的的模樣,加上臉上那副猙獰的表情,如同惡鬼一般,許多士卒的雙腳都在不由自主的發(fā)顫。
等太史慈發(fā)現(xiàn)事情不對勁的時候,費棧周圍已經再沒有一個活人,硬生生的人為造出了一個無人區(qū)。
順著費棧打開的缺口,無數(shù)的士卒順著云梯爬了上來,圍繞在費棧左右,死死的守衛(wèi)著這片領地。
這一批沖鋒的主力是孫策的本部士卒,在攀爬云梯的時候,他們與其他的士卒無二,被射到了會死,被砸到了也會死。
但是一旦讓他們登上城墻,與守軍展開貼身的肉搏戰(zhàn),便紛紛化身為噬人的猛獸,刀刀見血。
太史慈瑕疵欲裂,正欲率隊伍將費棧等人趕下去,剎那間心頭警鈴大作,本能的一偏頭,一道勁風貼著太史慈的臉龐劃過,火辣辣的刮得生疼。
“我注意你很久了?!?p> 孫策手握古錠刀指著后撤了好幾步的太史慈,鮮血順著盔甲不住地往下淌,幾秒鐘的時間便將周圍的地磚染得通紅。
而在孫策的身后,一個又一個的士卒順著云梯爬了上來,大叫著將手中的利刃揮向自己的同胞。
守衛(wèi)的士卒根本無法抵抗一波又一波的沖鋒,單兵作戰(zhàn)能力的差距在這一刻顯得無比巨大。
太史慈冷冷的看著孫策。
“我本以為我已經輸了,可是看到你,我又看到了勝利的希望。”
見主將有難,為數(shù)不多的老卒們自發(fā)的聚集在太史慈周遭。
“只要擒住你,石城我一樣能守下來!”
“你可以試一試?!睂O策轉頭吩咐道,“你們都別出手,我要親手斬了敵將!”
話音未落,幾名士卒便大叫著朝孫策殺了過去。
孫策笑了兩聲,抬手一刀,幾乎將沖在最前面的士卒攔腰砍斷。
閃轉騰挪,面對數(shù)人的圍攻孫策顯得無比的愜意,刺、揮、劈、砍,每一個動作都恰到好處,猶如在血雨中漫步的一名舞者。
配合上漫天飛濺得鮮血,整個畫面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美感。
只是太史慈卻無心欣賞這一切,默默地退至人群身后,悄悄地從親衛(wèi)手中接過了弓箭。
深吸了兩口氣,太史慈將自己的狀態(tài)調整至最佳,彎弓,搭箭,準心牢牢地鎖住孫策。
突然,太史慈改變主意了,他不要生擒孫策,而是要殺死他。
這樣的人不能活下去,太史慈默念道,活著的孫策,對劉使君的威脅太大了。
即便是丟掉石城,丟掉自己的性命,哪怕是丟掉整個丹陽,也要將孫策斬殺于此。
所以,對不住了!
剎那間,整個時空仿佛靜止了一般,只有太史慈手中的箭羽,慢慢的在弓弦的推動下,一點一點的朝著人群中的孫策奔去。
“伯符?。。?!”
瞥見這一幕的黃蓋仿佛一頭暴怒的獅子,咆哮著沖了上來,攔在路上的所有人,瞬間都化作黃蓋刀下的亡魂。
已經失去過一次的黃蓋,不敢想象自己失去孫策后是什么模樣。
明明知道父子兩都是一樣的人,一樣的喜歡身先士卒,一樣的不畏生死。
當年自己沒能擋在文臺的身前,而今又要看著伯符倒在自己眼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