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被帶偏了?報上你的三圍好給你買衣服啊。之前你送我衣服,現(xiàn)在我替你買,給你晚會演出穿。既然是朋友,就應(yīng)該有來有往的,是這個理吧?”
葉傾城分析地很有條理。
江寧覺得聽上去挺對,考慮周到,要參演晚會他確實沒合適的衣服,最令他感到欣慰的是她承認(rèn)他這個朋友了。
江寧干脆地報上了他的三圍,末了還地加了一句:“不用買太好的,跟你上次買的差不多的湊合一下就行,我不挑。”
上回江寧的信用卡大出血,反正錢要不回來了,有衣服總比沒有強,還是那句話,大丈夫不拘小節(jié)。
葉傾城對錢并不在意,說道:“身材比例不錯,那我就按自己的眼光給你挑了下單?!?p> “都行,我不挑衣服,重要的是你把錢付了?!苯瓕庍€真怕她又整一回上次那樣的事情。
葉傾城笑了笑,低著頭,開始在網(wǎng)店挑衣服下單。
江寧趁著空檔跟欒曲和徐婷確認(rèn)好了下午到酒吧排練的時間。
下午四人按照約定時間到酒吧繼續(xù)認(rèn)真地排練起來,重復(fù)配合之下,樂隊默契度越來越高。
葉傾城也已熟練了歌詞,只是幾個音節(jié)和轉(zhuǎn)折過渡還需要熟練。
到晚飯時,四人又各自散了。
江寧組建了個臨時微信群,他在群里發(fā)了信息,讓葉傾城、欒曲、徐婷明天下午2點就到晚會現(xiàn)場進行實地排練,三人紛紛回復(fù)沒問題。
江寧又單獨跟欒曲、徐婷私發(fā)了信息,說是明天讓他倆提前半小時到,因為浙臺需要跟他倆商談出場費的事,雖然是出于江寧的面子才同意的,但藍臺也不會真讓他倆免費出場,不然就是不懂規(guī)矩了。
欒曲、徐婷之前出于對搖滾的熱愛曾經(jīng)組過一支樂隊,參加過不少迷笛、草莓等音樂節(jié),對于這類商演的門道也熟悉,兩人是性格爽利的人,也沒矯情,順口答應(yīng)了下來。
葉傾城想晚上再跟江寧一起練會歌,豪不客氣地跟他說晚飯由他做。
回去的路上江寧順道去了趟菜場,停好車,江寧給她打開車門,伸出手,主動邀請她下車一起去買菜。
葉傾城沒搭理他,說是菜場人多,怕被某人揩油,在車上等著比較妥當(dāng)。
江寧眼神“幽怨”地瞧著葉傾城,見她不為所動,只好訕訕地縮了手,關(guān)上車門,獨自進了菜場。
車內(nèi),葉傾城注視著江寧的背影,嘴角溢出一絲微笑。
因為晚會越來越近了,吃完飯兩人就開始了認(rèn)真的排練,江寧逐句逐句地指導(dǎo)著,效果顯著。
約莫排練到八點多,葉傾城在商場下單的衣服送到了。
葉傾城挑了一套古馳的休閑風(fēng)格服裝,拆開包裝后,催促著江寧換上。
不得不說,葉傾城的挑衣服的眼光確實很好,江寧穿上后,衣服整體風(fēng)格與他清秀、內(nèi)斂的氣質(zhì)挺搭。
葉傾城讓江寧站遠點,上下掃視了一遍,又讓他轉(zhuǎn)個身,又仔細瞧了會,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衣服的事就這么輕松搞定。
兩人繼續(xù)練了會歌,江寧看看時間已不早,就讓葉傾城早點回去了。
江寧沒打算送她,鑒于昨晚的情況,他還真怕他又說些有的沒的,節(jié)外生枝。
葉傾城走到門口,等了會,見他沒下一步動作,轉(zhuǎn)過頭柔聲道:“你要是沒錢還信用卡,我替你還,不過是算借你的?!?p> 江寧瀟灑地揮了揮手,笑道:“沒事,我能搞定,你回去慢點開車?!?p> 葉傾城輕輕“嗯”了聲,輕盈地轉(zhuǎn)身離去。
大年二十八,天氣晴朗,陽光暫時驅(qū)散了寒冷,大街上已有了濃濃的年味。
對比這種濃濃的過年氛圍,有少部分人會更顯孤獨,江寧覺得,老谷頭應(yīng)該就是這么一名孤獨的老友,他無兒無女。
江寧起的很早,趁上午有空,他要去敬老院看望老谷頭,不然年前可能再湊不出時間,他怕老谷頭說他不講信用。
想起老谷頭,江寧就露出一股敬重、又無奈的神色。
那可是一個古怪、倔強的老頭,江寧在參加一次敬老院志愿護工活動時首次見到老谷頭。
敬老院的工作人員跟江寧介紹,院里有個脾氣倔強的志愿軍老兵,其他的老人不愿意跟他一起住,他也不愿意讓工作人員進他房間。
江寧過世的爺爺也是一名志愿軍退伍老兵,他從小喜歡跟著爺爺,爺孫倆感情很深,所以對于志愿軍老兵有種天然的親近感,于是主動申請去老谷頭房間幫忙。
為這個國家流汗、流血的人是最可愛的人,江寧打心里敬重。
見到老谷頭時,這個身材干瘦、瘸腿的老兵攔在門口,不讓進,態(tài)度還很差,說最討厭這種表面功夫,還說他房間整理的很干凈,沒啥需要幫忙的,讓江寧換個地。
江寧好說歹說,他始終不松口,不給進。
后來江寧表明他爺爺也是志愿軍老兵,還說了很多爺爺?shù)倪^去,表達誠意,以示他不是來作秀的。
那天,江寧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最終,他也還是沒進去,不過老谷頭態(tài)度緩和了點。
第二次見面的時候,老谷頭正在走廊里曬太陽,看到江寧的到來很是意外,因為這次他不是來參加志愿活動的,是獨自一個人來找老谷頭的。
這次老谷頭也沒讓進房間,江寧倒也不強求。
老谷頭讓江寧在走廊上陪著說話,問了許多江寧爺爺?shù)氖虑椋饕羌毠?jié)性的,比如部隊番號,參加過哪些戰(zhàn)斗,長官是誰等等。
也是這次,江寧知道了這個志愿軍老兵姓谷,于是江寧在心里給他取了個外號,叫老谷頭。
第三次見老谷頭的時候,他正拄著拐杖在院子里散步。
老谷頭對于江寧的到來也沒特別的表示,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看,自顧自走著,江寧也沒敢擅自上去攙扶,只在旁邊跟著。
兩人一齊來到一僻靜處坐下。
江寧左右看看沒人,掏出一支煙點上,然后把煙夾在老谷頭右手上。
根據(jù)江寧的觀察,老谷頭右手指節(jié)發(fā)黃,一定是個老煙槍。
老谷頭神色古怪地看著江寧這一番動作,好一會才哈哈大笑道:“你這臭小氣,對我胃口。”
江寧嘿嘿笑著:“我爺爺就好這口,后來年紀(jì)大了,我爸媽老管著他,我就偷偷給他帶煙,不過不敢多帶?!?p> 老谷頭狠狠吸了一口,才對江寧說:“你去我房間把被子折好,回頭我來看看?!?p> 江寧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讓他按照部隊的要求折被子呢。
一會后,老谷頭回到房間檢查了一番,點點頭,表示很滿意。
江寧不但把被子按照軍人的要求疊好,還把房間里的東西按照部隊的要求朝著一個方向擺放整齊。
江寧的爺爺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已經(jīng)教會他做這些了。
后面又接觸了幾次,一老一少便這么熟悉了。
江寧當(dāng)面叫他老谷頭,他也不生氣。
老谷頭身體里面留有9塊彈片,相伴數(shù)十年,雨天會感到不適,寒潮中走路也比平時酸脹,酷暑里似乎鋼板比皮膚更易發(fā)燙。
江寧的爺爺身體里也有彈片,爺爺曾自豪地對他說:“如果說傷疤是軍人的勛章,那么體內(nèi)的彈片應(yīng)該是軍人最珍貴的戰(zhàn)利品。”
江寧每次去看老谷頭會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他深知老谷頭的這種痛苦。
說起這事,老谷頭總是一臉坦然地說:相比犧牲的戰(zhàn)友,這點痛,算什么!
江寧去商場買了包煙,帶了瓶酒,又拿了些老谷頭可以吃的零食。
這次有酒,老谷頭可以說說他的故事了。
老谷頭脖子間掛著一顆被磨蹭地錚亮的彈頭,時不時他就攥在手里反復(fù)擦拭著。
直覺告訴江寧,這里面肯定有一段有趣的故事,他曾幾次讓老谷頭說說這個彈頭的由來。
老谷頭總不愿意說,直到上次分別時,他對江寧說,下回來記得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