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苦難開始于人類將一群人奉為神明的時候,歷史已經(jīng)向我們證明,人類所狂熱信仰的神明正是一切災難的始作俑者。
瘋狂的信仰會導至理性的缺失,使人無法作到正確的判斷與行動。神明利用人們的信仰為自己謀利,引發(fā)戰(zhàn)爭與混亂,制造不公與壓迫。
結論:信仰應建立于理性與道德之上,而不是對任何人與事物的盲目崇拜。
————《旅人筆記》
擁擠、狹窄,只有一絲可憐的光從車頂?shù)目p隙中擠了進來,讓這兒不至于只有黑暗。
按理說,行李車廂是不應該載人的。但總有一些連張最廉價的車票都買不起的人需要踏上旅途。當然,也總有些責任感不那么強的車長不介意多一份收人。
穿的破破爛爛的所謂底層人和大件行李擠在一塊,很多人和衣而臥,寬松的布料包裹全身,一眼看去分不出人和貨。起碼這間車廂的舒適度很對的起它的價錢....對于他們之中的大多數(shù)人來說幾天的伙食費,也是餐車里賣的最貴的一瓶酒的價錢。
旅途中在載具上無所事事的時光總是難熬的,更何況是在這沒有窗戶的車廂內(nèi)。這里大多數(shù)人會選擇一頭睡過去,當然也有些人會扒著車廂上的裂縫,觀賞那一塊小小的風景。
“哦,有一頭牛。”扒著裂縫的青年小聲說。
“給我也看看?!绷硪粋€青年擠了過去,小小的裂縫卻很難擠下兩只眼睛?!拔沂裁匆矝]看到?!?p> “例車開的這么快,肯定一會知沒了?!鼻嗄暾f著,摘下打滿補丁的帽子,撓了撓滿頭的疥瘡?!斑?,你爹好像睡著了?!?p> “那不是我爹,那是我?guī)煾?。”歸鴻揉了揉眼睛“他是這么說的。”
“那你和你師父怎么會在這兒。”
“村里遭了天災,師父我們那地方?jīng)]法待了。”歸鴻說“師兄回他自己家了,說等我們安頓好了就來找我們,我和師父沒有別的家,就坐火車出來找了。”
“哦,那和我也差不多,我也是村里遭了災,收不上糧快餓死了,我爺爺帶著全家一塊逃出來的?!毙’忣^說“啊不對,我的意思是,你和你的師父都是體面人,怎么會到這個車廂里呢?!?p> “師父在上一個車站換車的時候錢包被偷了,我們只剩下了師兄留的一點錢,只夠坐行李車廂?!?p> “是這樣啊,這些賊可真是一點也防不住?!毙’忣^伸了伸腿。“要我說現(xiàn)在出門就應該用鏈子把錢包拴身上?!?p> “可小偷把鏈子也偷走了怎么辦?”歸鴻眨巴著眼睛“師父說就算把東西都鎖在箱子里,小偷也會把箱子搬走的。師父還說,現(xiàn)在小偷之所以會這么多,是因為整個國家都已經(jīng)被小偷偷走了?!?p> “而這群竊國賊,他們高高在上,百姓不敢非議他們,群臣不敢討伐他們,過的要多舒服有多舒服?!毙’忣^邊上的老人突然激動的說。
“我爺爺?!毙’忣^介紹到。
“這位道長明鑒,想不到這兒能遇上知音啊?!崩先俗灶欁缘恼f著。
道長打著鼾,嘴角流下口水。
“這群賊竊了國,揮霍著國運來維護著他們的盜賊之身。那些忠臣,沒幾個有所善終,而那群賊還厚顏無恥的讓人民向被他們殘害的忠良學習,簡直是個笑話?!?p>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他們終會遭報應的?!弊谲噹硪贿叺娜苏f?!斑B賊都有道德,他們還不如賊呢。”
“就連仁義和道德,也被他們偷走了。”
車廂中的聲音一時此起彼伏。
“我算是看明白了,當小賊,要殺頭坐牢,只有當上大賊,才可以享盡榮華富貴?!?p> “都停一停?!崩先舜舐曊f“我們說了那么多,群情激奮,這位道長仍是不為所動,這才是圣人該有的樣子啊?!?p> “是啊是啊,果然還得是道長,世外高人啊?!?p> “這才叫大智若愚啊?!?p> “道長若是要舉義,我們一定追隨?!?p> “反正都是什么都沒了的人了,還怕什么。”
“王候?qū)⑾鄬幱蟹N乎!”
后來,這場沒有一人傷亡的起義不到三個小時就被車站警務鎮(zhèn)壓,所有災民都被送進了救濟站,整件事只在當?shù)匦笊险剂艘粔K小小的篇幅,就在征婚廣告旁邊。
至于道長,他只知道一覺醒來車廂里寬敞了不少。扯了塊破布給身邊的歸鴻蓋上,又一頭睡了過去。
“這真是…你看看這個?!眻@丁把報紙扔向阿信。
“年紀是不是太大了,雖然說條件挺好的…”阿信接過報紙,用盒子槍撓著自己的后腦勺。
“誰讓你看征婚廣告了,我說旁邊那個?!?p> “不就是暴亂么,又不新鮮?!卑⑿懦槌鲂〉缎奁鹆四_指甲?!氨绕疬@個你不去照顧下你徒弟?叫喚半天了。”
“隨他叫喚,死不了,讓他亂吃東西。”
“說真的,你這樣真的好嗎?!?p> “哪樣?”
“別的師父都是使喚徒弟,到你這兒咋就成你伺候他了?!?p> “我哪知道別的師父是怎么樣的,我?guī)煾府斈昃瓦@么對我的,何況這小子還是個病號,說起來找怎么就突然也當上師父了呢?!?p> 阿信露出了個無語的表情,繼續(xù)看著報紙?!罢f起來這兒是當年起義第一槍打響的地方吧?!?p> “確實,就老茶館那兒?!?p> “活無常白無銘,他當時就站那墻頭上,一劍斬了那爪牙?!卑⌒懦槌鲣摰侗葎?,乎的一下把報紙砍成兩半“而且他一手勾魂索使的出神入化,我甩鐵鏈的那兩下就是照著他的錄像學的?!?p> “不過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估計只有茶館老掌柜知道吧?!?p> 上回說到,白無銘帶著幾千人的隊伍,到處打擊朝廷。那日,隊伍正在修整,義軍正在燒火架鍋。不知哪位朝中大員從哪兒打探的消息,代表著眾仙要與他談判。
那眾義軍是恨不得要將那人下鍋,可誰知白無銘竟傳令要放那人進來。只見一身高近兩米滿身肌肉胡子花白的黑臉老者立于門前…
“真有長那樣的老頭嗎?”
“噓,先聽先生講?!?p> 說書先生咳了兩聲,繼續(xù)說
那老者說,您雖容貌不出眾,但能知天地,通曉萬物,勇猛強悍又能率兵聚眾。如果愿意招安,我可上奏朝廷,劃一城池于你,今后可名入仙籍,位例仙班,做一城之主享榮華富貴。
白無銘自然知道,所謂城池不過是用來禁錮他的工具,城池再大還能有受苦天下大嗎。
自王朝復辟以來,征伐不斷,后神世又起,以強凌弱仍不斷絕。眾神不習修國之道,不教化眾生,說著宏大的言論,干著背道而馳的勾當,欺騙天下又要天下奉你們?yōu)樯衩鳌?p> 眾神所推崇的,是無意義的征戰(zhàn),勞民傷財?shù)钠嬗^,無止境的貪婪。他們偷走了大義,構造了他們認可的大義。若說我是反賊,那我便就是了。什么名節(jié),若我在乎那名節(jié),我就不會站在這里。
驚堂木一響,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